“那日……在灵泉边……”
云芷的话音轻柔，却像一块巨石投入铃玥心湖，瞬间激荡起滔天巨浪。她端着那碗安神汤，指尖微微颤抖，温热的碗壁竟有些烫手。脸颊上的红晕迅速蔓延至耳根，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绯色。
她慌乱地垂下眼睫，不敢与云芷对视，心脏在胸腔里失了章法地狂跳，几乎要撞破喉咙。脑子里乱成一团糨糊，灵泉边氤氲的水汽、微凉的指尖、温暖的灵力、近在咫尺的呼吸……那些模糊而悸动的画面争先恐后地涌现。
师姐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她是什么意思？是……是想要一个答案吗？可她自己都还没想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感觉！
看着铃玥这副羞窘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模样，云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但更多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紧张。她知道自己是在冒险，是在试探一根极度敏感的心弦。但她必须知道，那晚的靠近，在小师妹心中究竟留下了怎样的痕迹。是纯粹的疗愈，还是……也搅动了一池春水？
她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目光温柔地笼罩着眼前这只受惊的小鹿。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再是以往那种冰冷的隔阂，而是充满了一种黏稠的、暧昧的张力。晚风吹过，带来铃兰的清香，却吹不散这门口一方小天地的燥热。
良久，铃玥才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含糊地应道：“……很、很舒服……灵力顺畅多了……”
她避重就轻，只提及了疗愈的效果，对那难以言喻的心悸感闭口不谈。
这个答案，既在云芷意料之中，又让她心底微微有些失落。果然，还是太心急了吗？小师妹的心扉，并未完全向她敞开。
然而，就在她准备将那份失落掩藏好，用一句“那就好”轻轻带过时，铃玥却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猛地抬起头，那双水润的杏眼里虽然依旧满是羞怯，却也多了一丝清晰的困惑和……求证。
“师姐……”她的声音带着颤音，像是风中摇曳的花蕊，“你……你那时候……为什么要……要那样……”
她问得语无伦次，但云芷瞬间就明白了。她在问，那超越寻常疗愈的亲密靠近，是出于何种目的。
云芷的心，因她这笨拙而勇敢的追问，猛地漏跳了一拍。机会！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同样激烈的鼓动，向前迈了极小的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近得能清晰地看到彼此眼中自己的倒影。
“为什么？”云芷重复着这个问题，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一种铃玥从未听过的、沙哑的磁性。她的目光不再掩饰，那其中翻涌的温柔、克制、以及深埋已久的热意，如同潮水般向铃玥涌来，“铃玥，你觉得是为什么？”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问题抛了回去，目光却紧紧锁住铃玥，不容她逃避。
“我……我不知道……”铃玥被那目光灼得心慌意乱，下意识地想后退，脚跟却抵住了门框，无处可退。师姐的眼神太过直白，太过炽热，几乎要将她融化。那里面蕴含的东西，让她害怕，又隐隐有一丝……期待。
“是因为你的体质吗？”云芷继续逼近，语气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是因为那‘暖玉灵体’才想靠近你、守护你、甚至……在灵泉边情不自禁地想要更多？”
“不！”铃玥几乎是脱口而出。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连日来的猜疑和此刻被逼到悬崖边的窘迫共同作用的结果。她不喜欢师姐将一切都归因于体质，那让她觉得自己的价值被彻底否定。
“那是因为什么？”云芷的指尖，轻轻拂过铃玥滚烫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却带着惊人的烫意。她的目光深邃如夜，“是因为……我是你的师姐？”
这个触碰让铃玥浑身一颤，大脑一片空白。她看着云芷近在咫尺的容颜，那熟悉的眉眼此刻充满了陌生的、令人心悸的吸引力。
“也……也不是……”她喃喃道，眼神迷离。
“那么，”云芷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却清晰地敲打在铃玥的心上，“铃玥，你告诉我，抛开体质，抛开师姐的身份……那日灵泉边，我靠近你时，你……可曾有过半分厌恶？可曾……只想那片刻的亲近，能再长久一些？”
终极的叩问，如同最后一道惊雷，劈开了铃玥心中所有的迷雾和防御。
厌恶？怎么可能！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安心与悸动。
只想长久一些？何止！她甚至贪恋地靠上了师姐的肩头！
答案，其实早已在她心里盘旋了无数遍，只是她不敢承认，不愿深想。
此刻，被云芷如此直白地、几乎是逼迫地问出来，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混乱的、难以承受的情感洪流终于冲破了堤坝。
她看着云芷，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紧张、期待、以及深不见底的情意。
原来……师姐她……
“我……”铃玥张了张嘴，声音哽咽，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地吐出了心底最真实的感受，“……我没有厌恶……我……我喜欢……”
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是最绚烂的烟火，在云芷的整个世界轰然炸响。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等待了太久，期盼了太久！
她再也克制不住，伸手，将泣不成声的铃玥拥入了怀中。
这个拥抱，不同于以往的安抚，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珍视和终于确认心意的激动。
铃玥伏在云芷温暖的肩头，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襟。心中那块压了许久的大石，仿佛骤然落地，虽然激起了漫天尘埃，却终于不再沉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以及一种踏实的、令人晕眩的幸福感的萌芽。
月光静静地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温柔地见证着这心墙崩塌、心意相通的时刻。
然而，就在这温情弥漫的瞬间，一道尖锐的、带着难以置信和浓浓嫉恨的女声，突兀地打破了夜的宁静：
“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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