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桉悠然在炕上坐下,两只手臂往后一撑,盯着她后退的动作冷笑。
“你把我当什么了,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一枚,现在办了有甚滋味。”他刻意停顿一下,勾起唇,视线肆意的在她身形之上游走起来,眼神中满是玩味,“再养两年,等果儿彻底成熟饱满,汁水丰盈时再做品尝,那才是神仙滋味。”他舔舔唇,对着她露出一抹邪恶的笑,“我有的是耐心等待。”
李仙荷听言微微颤抖,只觉一阵恶寒。
看官,你道这李家姐妹二人,一个被逼赤身卖娼,千人看万人压,泪兮兮做了那没廉耻的勾当。
另一个,被迫做了那供人驱使的奴婢,日日浆洗缝补衣裳,烧火做饭,洒扫房屋,被三个恶人呼来喝去,还要时刻担心哪日会被人轻薄。
可怜幼主被那恶奴欺,昔日的官家闺阁千金,金枝玉叶,如今却身陷火坑,受尽凌辱。
春去秋来,这般难以忍受的日子,转眼过了有半年之多。
这一日秋风萧瑟,残阳如血,柴扉小院里满地枯黄落叶。屋内,李仙荷身穿粗衣布裙,正专注的在窗下木桌上执笔作画。
她画的是一幅《持莲观音图》,画中的观音大士身着素净白衣,头戴化佛宝冠,顶披白纱,双手持一茎莲花,站立荷叶之上,一眼望去,庄严而慈悲。
她画得正专注,冷不丁从身后冒出一个人来。
“画好了吗?”
高大的黑影从身后笼罩过来,将夕阳光线遮挡,李仙荷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旋即搁下笔,低头看画,也不看来人:“嗯,快了。”
常桉露出个笑来,“今日我去酒楼买了酒菜回来,你仍同我们一块儿吃。”
李仙荷转身静静看了他一眼,“我已经两个月没见过姐姐了,明日我生辰,能不能让我见见她?”
常桉笑容顿消,避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正冲他招手的常桧,道:“晚上我多留些酒菜让水姑送去窑子,让她们都吃顿好的。”
李仙荷皱眉:“我日日替你们作画,想必也给你们挣了不少银钱,我只想每个月都能见姐姐一面,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先前常桉命她每日作画来与他们拿去画铺卖,后来那些画果真替他们挣到了不少的银钱,于是她便趁机提要求,希望每月能让她与姐姐见上一面。当时常桉看在钱的面子上爽快答应了。之前他倒是都履诺了,只是这两个月却迟迟不让她见李仙芝,不知为何。
李仙荷为此心里有些不安。
常桉想了想,突然执起她的纤纤细手,莫名其妙来一句:“明日我们成亲如何?”
李仙荷像沾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猛地就抽回手,背过身去,冷冷皱眉:“怎么突然说这个?我在与你说看姐姐的事,你还未回答我。”
常桉半眯着三角眼,看着她的背影自说自话:“我待会儿便让水姑帮忙操持一下,明日我们便成亲。”
李仙荷大惊,转过身道:“不行!我不同意!”
常桉俊容扭曲,冷笑道:“你不同意有用吗?与我成亲和去窑子里接客,你自己选一个。”
说罢转身拂袖而去,将门锁上。
堂屋里,常桧一面往大碗里倒酒,一面道,“自那李仙芝没了,窑子里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他觑了眼常桉脸色,“论我说,还是快点把那个小的破瓜了顶上。”
“不行!”常桉皱眉道。
这时薛水姑将新做好的一盘豆腐放到炕桌上,笑道:“怎么着?还真想留着做婆娘?”
常桧与薛水姑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常桉:“你若真想留着自己用,俺们自然不反对。不过大哥可得劝你一句,这小娘子肉眼可见的讨厌你恨你呢,且她姐姐还因为你把她送窑子里而被刁钻的客人折腾没了,等哪日她知晓了此事,夜深人静时,你就不怕她躺在你枕边给你默默来上一刀?”
常桉摆手道:“此事不用管,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我就不信她能杀得了我!”
薛水姑笑道:“行行行!我看你红嫁衣都买了,俺们也不多说了,明日你嫂嫂我就帮你布置一回,再请几个兄弟来热闹一番,喜庆喜庆。”
常桉这才露出个笑,对她抱了抱拳,以示感谢。
话说李仙荷当夜被常桉关在屋里饿了一宿,翌日天色刚亮,薛水姑就扭着水蛇腰开锁进屋来,“小丫头,喜事,大喜事!从今日起,你就是我们常家的一份子了。你呀,再不用担心被送去窑子里接客了,因为常桉他呀,瞧上你了!都等不及你再长大些,今日就要娶你为妻咧!”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什么?”李仙荷像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击中,浑身僵硬。
薛水姑把她按坐在木凳上,一面梳发一面笑着絮叨:“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待会儿可会来很多人呢……”
李仙荷回过神来,猛的站起身,就要往外跑。
却没想到刚跨出门槛,就被恰巧过来查看的常桉堵在门口。
“去哪儿?”常桉穿着一身大红色新郎官衣裳,三角眼尾微微上挑,目光冷冽锐利。
李仙荷被逼得一步步往后退,当看见他身上那刺目的红色时,只觉如坠冰窖。
薛水姑赶紧拿出锁链,锁在李仙荷的左脚踝上,而后起身笑着对常桉说:“放心罢,这头交给我,你且去那边先招待客人。”
常桉这才放心,应声转身去堂屋招待他那些狐朋狗友。
须臾,薛水姑将李仙荷重新按坐在木凳上,取过木梳,将那万缕青丝握在手中,挽了个桃心髻。又逼她穿上大红嫁衣,吩咐了柳香君来房里看紧她,自己则转身去外头操持备办酒菜。
薛水姑一走,柳香君忙过去执手相劝:“荷妹妹,你且先顺着他们,免遭苦打,如今那常桉看上你要娶你为妻,日后你逃出去的机会定比我们大。”
李仙荷知她是好意,点了点头。
想到李仙芝,忙问:“柳姐姐,我姐姐她如何了?近来还好吗?”
柳香君目光不自然的闪躲了一下,“你姐姐…你姐姐她…和先前一样,咱们都是苦命人……”她垂眸叹了叹气。
李仙荷观她神情,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又问道:“今日就放了你一人过来吗?我姐姐她们没一起来?”
柳香君目光闪躲得更厉害:“今日成亲事忙,薛水姑特许我穿衣出来帮忙,余下的人仍继续上工。”
李仙荷何等聪明,当下便有了不好的猜想,“柳姐姐,你实话与我说,我姐姐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柳香君欲言又止,不敢说实话,只背过身去:“妹妹还是别问了……”
李仙荷心急,忙跪下来求她道:“柳姐姐,求你告诉我吧,我绝不会同常桉他们说的。”
“你、你这是做甚!快起来!”柳香君急忙将人扶起来,叹气道,“罢了,虽则他们交代过我,但我心里实不忍,干脆与你实说,只是你切勿同他们说是我讲的,若是让他们知晓是我多嘴,定饶不了我……”
李仙荷含泪点头。
柳香君这才道:“你姐姐她…早在两个月前就被一个凶神恶煞、有独特癖好的刁钻客人折腾死了,之后就被他们用草席一卷,扔到乱葬岗去了……”
李仙荷整个人僵住,像被抽走了魂魄般,抖着唇瓣,连一句“你说什么”都断得不成样子。
“他们不让我跟你说,不然便要打死我,妹妹可千万别出卖我!”柳香君为难道。
李仙荷跌坐在地,带动脚踝上的锁链“哗啦啦”地响。她心中大痛,泪珠顺着脸颊汹涌而下,砸在手背上,她想抬手去擦,可双臂却抬不起来,唯有瘦弱的肩膀不住的颤抖,心中的悲恸,全融进了无声的呜咽里。
柳香君见她悲极,不由叹了一口气。
转眼吉时已到,薛水姑进屋来,解下李仙荷脚踝上的锁链,而后和柳香君一人扶一边,将盖着红盖头的李仙荷引去拜堂。
李仙荷不愿拜堂,薛水姑便按着她的后颈,强行令她弯下腰去,勉勉强强行了礼数。
拜完堂,常桉送她回新房,紧接着又将房门上了锁,自去外面同宾客敬酒。
李仙荷独自一人坐在炕上,掀开盖头,只听外头传来喧闹之声,常桉和常桧正和他们的那些狐朋狗友讲些里巷猥谈,娼窝风月,不堪入耳。
想到今晚要面对什么,她顿时泪如泉涌,心想:父亲含冤九泉,母亲生死不明,长姐沦为土娼被折磨致死,自己今日才刚满十三岁,这么小的年纪却要被逼与那恶奴成亲,与其苟活于世,还不如趁此身尚是清白,早到地下寻找爹娘阿姊,也免得被那恶奴欺辱。
当下主意已定,收泪挥涕,取来白绫,拴在房梁上打了个扣儿,找个小凳子站上去,然后把粉颈往里一套,脚一蹬,玉体顿时悬空,悠悠荡荡。
那白绫带越勒越紧,李仙荷被勒得出气多,进气少,窒息感顺着喉管往上爬,胸腔像被巨石压住,眼前渐渐浮起一层昏黑。
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在闭上眼前的最后一刻,她望向桌上放着的那幅她昨日刚画好的《持莲观音图》,画上的观音菩萨身披天衣,手持莲花,立于荷叶上,正用深邃而悲悯的眼神看着她。
世人都道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李仙荷心想,若观音有灵,能给她重来一世的机会那该有多好!
待那时,她必要将李家的冤屈都洗刷,让那阉贼和恶奴都受到应有的报应和惩罚……
今为恶奴小喽啰,他日荣身列贵柯
小反派变大反派
不过不怕,重来一世,我女鹅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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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逼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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