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工厂的风扇半死不活地晃着头,本就闷热的空气因一声声呻吟变得扭曲起来。
张夏结束一天的工作从厂里出来,心里总算放松了些。她勉强拖着自己的躯壳到公交站等末班车。
一阵风吹向她也吹开了天上的云,路面因月光变得更清晰。下水道里传来些微弱的蛙叫,与树上的蝉鸣一并闯入耳中,使她烦躁而又恍惚。
这是张夏打工的第三年,她没考上大学,或者说分数只够上个民办大专,家里支撑不起,于是早早地让父母托人找个电子厂,她好进去打螺丝,给家里减轻负担。
她曾以为离了学校有了工作,就是有了希望,现实却将这样的梦砸的稀碎。三年之间,她本就不多的理想与热血,被一地鸡毛的生活彻底磨灭。
一道强光使她回过神来,车到了。
……
张夏靠在车窗边,往窗外看,除了路灯和些许在马路间穿梭的车辆,整个小县城就像被黑色的纱笼罩一样。
同乘的人零零散散,却无一例外地充满疲惫。安静的氛围和一天的劳作使她渐渐迷糊起来。
就在她快睡着的时候……
“砰——”
公交在拐角处与一辆货车相撞,张夏坐的比较靠前,剧痛很快蔓延到她全身。
是要死了吗?
她这么想着,往昔的回忆如走马灯一段段闪过脑海。
“回想起来,活的真没意义啊……”
车头已经开始冒烟,人们惊恐地朝车门涌去,却发现车门坏了打不开,司机也生死未卜,有些理智尚存的人拨打了求救电话……
后来的事张夏也不知道,她失去了意识。
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鸟在海中游,鱼在陆上走,植物长在云上,挂的果实是牛羊……然后有谁对她说了什么,从鱼的眼中摘下光亮放在她手上……
“滴……滴……”再次醒来是在医院,原来时间只过了短短一夜。
医生说,她身上多处骨折,内脏收到冲击伤害,还有点轻微脑震荡,得躺几个月。
到那时她早被解雇了。
而且,即使有医保,家里的负担也还是会因此加重吧?
生活还得继续,张夏却感觉日子越来越没盼头了。
再想那些也无济于事了,难得清闲,她拿起自己的包准备玩会儿手机,却从里面翻出了另一样东西——一个纯白的半脸面具。
“放错包了吗?等下问问……”
恰巧护士从门口进来。
“你好,这东西不是我的,能帮我问问有谁弄丢了吗?”
张夏举着面具,护士却疑惑地看着她,又退出去看了眼病房。
“张小姐是在开玩笑吗?你手里并没有东西。”
这下她意识到了不对。
“哈哈,是的……”
“挺逼真的,差点以为自己走到精神科了哈哈!”
只有自己能看到吗?
张夏把面具塞回包里。
打开手机,立马弹出除十几条父母未接来电外的几十条“厂哥”骚扰信息。
“真是够了……”她眉头紧锁,感觉太阳穴突突地痛。
张夏没什么朋友,毕业后更是把好友列表清了个干净,连自己也不清楚这样做的理由。没有深交,也不反感;只觉得留着没用,以后也不会来往。可又觉得这样做有点不留情面。
当然,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早就过了纠结这些的时期。现在她要集中精力养伤,早点康复了去找工作。
……
因为是夏天,在医院的时间变得无比煎熬,至少对张夏来说是。
虽然她名字里带个“夏”,但她不喜欢夏天。闷热又不时夹杂雨水的潮湿,许多烦人的虫子都在夏季繁盛,她真的讨厌汗水与花露水混杂的味道,夜晚打扰她睡觉的蚊子更是恶心。
好不容易熬出院了,又被关回了生活的笼子。出院前只有父母的关心,出院后则是父母的关心、账单和房租。
唯一的慰藉可能是工厂老板是亲戚的朋友,出于情面没把她辞掉。
回去与房东商议后,将住院前的房租加点利息结算了。忙完了那些杂七杂八的,她才终于躺到属于自己的床上。
这时她突然想起包里还有个吃灰的面具。
住院期间她自己端详过,纯白色的面具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却只有她能看到。如果不是再三通过一些手段确认它的存在,张夏都要怀疑自己撞出精神病了。
把面具戴在脸上,很合适,像为她量身打造的,到镜子面前观察,仍旧无事发生。
“就单纯是个装饰物?那不如给个口罩,还透气点。”
紧接着就有事发生了,原本坚硬的面具转眼间变成了口罩。
这算是对她的回应吗?
“虽然能变换样式,但别人看不到,遮不遮都没区别吧……”感觉有点鸡肋。
口罩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嫌弃,立马又开始展示自己的本领。张夏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以为是太累了,到床上躺下,随后昏了过去。
……
隐约听到几声鸟鸣,张夏睁开眼,却发现这不是她的出租屋。
自己什么时候被抓去卖了吗?
她观察四周,感觉这个地方很熟悉,小心翼翼地从柔软的床上起身,却无意间触碰到身旁的温热。
有人?
她扭头看到那人的长相。
“!!!”
那不是她自己吗?
再观察四周一切都明朗起来。
这是奶奶家,从墙上挂的日历可以看出这是六年前她还在高一的时候。
怎么回事?在做梦吗?
她掐了自己一把,很痛。一摸脸,果然戴着口罩。
难道是它的能力吗?
张夏看着16岁的自己拿着手机睡觉,就知道是又把夜熬穿了。
真是不健康的作息。
她不知抱着什么样的想法,伸出手抚摸小张夏的脸颊,然后沾了一手油。
张夏:"……"自己的油皮也是困扰至今。
“话说我是怎么穿过来的?”
她尝试着在心里和口罩交流。
“是你给我弄过来的吗?是的话扣1,不是的话扣眼珠子。”
口罩:“……”
【?】
张夏眼前立马出现一个带眼珠子的版面。
“……挺实在啊。”还是个系统?
【宠你一回。】
“宠都宠了就再宠一次吧,能给使用说明吗?”
【暂未开发。】
“嗯,还有巨大的进步空间。”张夏感觉这个系统不太靠谱。是正经渠道出品的吗?
【请不要明面嘲讽我后还在在心里蛐蛐我,统统也会受伤。T^T】
“那你很人性化了,所以现在能送我回去吗?”能读心啊?
【谢谢,但这种夸奖大可不必(委屈jpg.)您只需将面具等待3秒摘下即可。注意事项:若摘下面具时被人看到真实相貌,将在本世界停留10秒后再回去,面具永久失效。】
张夏摘下面具,在心里默默倒数,果然,3秒后再睁开眼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真神奇……”
她突然想起之前看过问题:如果能穿越时空,你会对过去的自己说些什么?
说什么呢?能穿越到过去的话,应该能改变一些事吧?而且口罩不是一次性的。
回想起高中时发生的一切,濒死的心再次鼓动起来。
“如果是上天的馈赠,那我一定要用尽所能,我要改变这没有意义的人生!”
【(鼓掌)所以一定要好好珍惜我哟!^ω^】
“你在啊?”
【当然,只要没有脱离面具或者关机,我一直都会在。】
“那我现在能再穿回去吗?”
【真是个反复无常的女人,很可惜您今天的使用次数已达上限,请等凌晨刷新次数后再来。】
张夏看了眼手机,时间和穿越前对比似乎没有变化。
“我穿越时外面的时间是不变的吧?”
【Bingo!您还是那么聪明。*★】
“我穿过去改变发生的事会影响到现在吗?”
【是的。】
“我穿过去的时间点可任意挑选吗?”
【NO】
“我在过去停留的时间有限制吗?”
【24小时,但您可以选择当天过去的时间。】
“有保质期吗?”
【有……但准确的说是使用期限啦~】
“什么时候到期?”
【您还记得自己出车祸那天吗?期限就是您车祸前一天的凌晨十二点。】
“期限到了你就会脱离吗?”张夏默默翻起日历,在6月1日上打了个圈。
【是的,除此之外要是你在过去被看到真实相貌,我也会被强制脱离。】
“被我改变的事物会立马影响现在吗?”
【不会,我们这里有结算机制,您可以等期限到了自动结算,也可以在过程中选择结算,结算之后将修改与面具相关的所有记忆,保证现实的合理性。】
“合理性……”
明明系统的存在本身就不符合常理吧?
【您又怎么知道世界的规则到底是如何运行的呢?由目前认知所定义的常理真的完全正确吗?】
都忘了它能听到。
“那就是这个世界是假的……算了,在这里掰扯什么?就算它明天要炸掉,我也管不了吧?”她开始胡言乱语。
【莫名其妙。】
张夏没理会系统的吐槽,她现在很累,让系统关机后就睡了过去。
……
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10点,张夏摸索着起床,煮了挂面吃,然后把系统唤出来。
“现在能过去吗?”
【当然,请戴上面具。】
“现在那个叫口罩。”
【……好的,请戴上口罩。】
张夏戴上口罩,等待着传送。
【请设置化名。】
张夏:“?”上次不是不用吗?
【上次是试用,就没让你设置了,正式启用是不能暴露真实姓名的,否则存档作废销毁。】
听着跟游戏一样。
张夏思索良久,在取名界面输入了自己的“网名”。
【是否确认使用“冬时浅”作为化名?确认后不可更改。】
“确认。”
【您取名字还是那么难听……=_=】
“去去去,你懂什么?”
【化名更改成功成功,即将进入存档……】
冬时浅睁开眼,这次没有天旋地转的感觉,她观察四周,确定自己此刻处于一个封闭空间,似乎是奶奶家的厕所,一扭头和坑上的张夏四目相对。
张夏:“……”
冬时浅:“……”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