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弦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地意识到，与凛烬绑定，比直面这末日尸潮更为凶险。
那看似“帮忙”的一脚，精准地将他送到了三只变异丧尸的合围中心。腥风扑面，腐烂的利爪几乎要触及他的面门。
千年征战的本能在此刻救了他。谢清弦足尖猛地点地，身形如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险之又险地从两只丧尸交错的利爪间滑过，同时并指如剑，一道凝练至极的仙光激射而出，瞬间洞穿了第三只丧尸的头颅。
黑血与脑浆迸溅，他却已借着反震之力，翩然落在一辆废弃汽车的顶部，衣袂翻飞，虽略显狼狈，却依旧保持着那份刻入骨子里的清冷姿态。
他抬眸，视线如冰锥般刺向断墙上的凛烬。
凛烬正抱臂旁观，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在渐浓的夜色中格外刺眼。“身手不减当年啊，谢魁首。”他语气轻佻，仿佛在欣赏一出与己无关的好戏。
“不及魔尊算计深远。”谢清弦冷冷回应，神识却已如蛛网般铺开，迅速评估着当下的局势。尸潮的主力正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所在的位置即将被彻底合围。硬拼绝非明智之举，尤其是在身边有个随时会捅刀子的“队友”的情况下。
必须寻找一个临时据点。
他的目光锁定了右前方一栋相对完好的大型建筑，依稀能辨认出“XX购物中心”的残破字样。那里入口狭窄，内部结构复杂，易守难攻。
“东北方向，那栋灰色建筑。”谢清弦言简意赅，不再看凛烬，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射出。仙光缭绕，将挡路的普通丧尸纷纷震开，清出一条道路。
他并非征求同意，而是在陈述一个决定。若凛烬聪明，自然会跟上；若他执意在此刻内斗，那便一起尝尝被尸潮淹没的滋味。
凛烬挑眉，看着那道在尸群中穿梭的白色身影，啧了一声。他自然看出了谢清弦的意图，也明白此刻确实不是继续“玩闹”的时候。系统那句“任务失败，双双抹杀”可不是开玩笑的。
“无趣。”他低语一句，身影却如鬼魅般从断墙飘落，玄色衣袍在夜色中几乎融为一体。他并未紧随谢清弦开辟的路径，而是选择了另一条路线，拳掌交加，动作狠辣高效，所过之处，丧尸如同被收割的麦秆般倒下，竟也清理出了一小片区域。
两人一白一黑，一仙一魔，如同两道风格迥异却同样致命的旋风，在尸潮中艰难而迅速地向着购物中心移动。他们没有交流，甚至刻意保持着距离，但诡异的是，他们的行动轨迹隐隐互补，谢清弦的仙光屏障偶尔会替凛烬挡下来自身后的偷袭，而凛烬狂暴的攻击，有时也会无意间（或许是有意？）替谢清弦扫清侧翼的障碍。
这种近乎本能的“配合”，让两人心头都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怪异感。
千年的死敌，竟在生死关头，形成了某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终于，两人几乎同时抵达购物中心的入口。巨大的玻璃门早已破碎，里面黑洞洞的，传出阵阵腐臭。
谢清弦率先闪入，神识瞬间扫过入口大厅，确认没有 immediate 的威胁。凛烬紧随其后，顺手将入口处一辆沉重的购物车踹倒，堵住了大半入口，暂时延缓了外面丧尸涌入的速度。
大厅内一片狼藉，货架倒塌，商品散落一地，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只有几缕惨白的月光从破损的天花板投下，勾勒出影影绰绰的轮廓。
“找个易守难攻的地方。”谢清弦低声道，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这里的寂静，比外面的嘶吼更让人不安。
凛烬没说话，但显然认同了他的判断。两人一左一右，沿着通往楼上的自动扶梯（早已停止运行）谨慎前行。
扶梯尽头是二楼的服装区，空间开阔，视野相对良好，并且只有扶梯和另一侧的安全通道两个入口。
“就这里。”凛烬用下巴指了指安全通道的方向，“你去堵那边。”
谢清弦没有异议，身形一动，已掠至安全通道门口，指间仙光闪烁，迅速在门框上布下几个简易的警示与防御禁制。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丧尸撞击障碍物的声音，以及它们涌入一楼的杂乱脚步声。它们正在搜索。
两人各自守住一个入口，暂时获得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寂静在弥漫，只有彼此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以及楼下越来越近的窸窣声响。
凛烬靠在扶梯口的立柱上，侧头看向月光下谢清弦清隽而冷冽的侧影，忽然低笑一声，打破了沉默：
“谢清弦，你说……若我们现在死在这里，算不算是殉情？”
谢清弦布设禁制的手指微微一顿，连眼皮都未曾抬起，冰冷的声线在空旷的楼层里回荡：
“算同归于尽。以及，闭嘴，它们上来了。”
他的话音落下，安全通道的门后，以及楼下扶梯的方向，同时传来了令人牙酸的抓挠和撞击声。
第二波攻击，即将开始。而这一次，他们被堵在了这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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