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十点，飞行器降落在金琥区停机坪。
贺雅峥走出客舱，顺着人群下飞行器，排队通过安检区。
两个穿搭很潮的精神小伙嚼着口香糖坐在越野车车头，吊儿郎当左顾右盼，远远看到一穿黑色冲锋衣戴棒球帽的alpha走出大厅，立刻迎过去。
“贺先生，这里！”阿飞朝那边招手。
贺雅峥大老远就看到他们了，五颜六色的，像两只开屏的孔雀。
“你头发出什么事了？”贺雅峥瞄了一眼阿飞身旁的beta，那头发白中带灰，毫无光泽，像被什么脏东西抽干了精气。
beta一提这事，瞪着阿飞恨恨咬牙：“上次咱们不是碰到一白毛的哥们儿？我看挺帅的，回来就让阿飞帮我染，这逼中途跑去打游戏，给我染爆顶了！”
阿飞：“免费帮你染还叽叽歪歪？”
贺雅峥听了解释，又看他这潮牌风衣外套，总算弄明白这是在模仿席牧，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忘了把眉毛也染了？红眉配白发，散财。”
beta一把捂住眉毛，吓得没心思吵架了：“我说最近花钱那么快，回去就染！”
三人上车，beta开出一段路，透过内视镜看后座的贺雅峥，犹豫地问：“贺先生，鼻毛没事吧？也要染吗？”
“……”贺雅峥一脸深沉，“想染就染。”
beta很困惑，这到底是染还是不染？
贺雅峥：“这次的货是谁送过来的？”
阿飞接过话：“老大直接从贩子手里收来的，本来他们要卖给虎鲸的，老大听到消息，中途截过来了，东西不少呢。”
贺雅峥：“之前那单呢，谈得怎么样了？”
阿飞迟疑地开口：“还在谈，买家觉得两百倍的价格太高了，一直在压价，前两天老大想让我问问你，是不是能低点？”
驾驶座的beta接了一句：“按照原来的价格我们也能赚不少呢，要是把买家吓跑了，一毛钱都赚不到。”
“一分都不能少。”贺雅峥看着窗外，眼底毫无波澜，“要吓跑早就吓跑了，不会谈到现在。”
窗外路灯飞驰，微弱的光线下远远近近的黑影望不到尽头，高耸如绵延不绝的山脉，这些是堆积在这里的金属垃圾。
金琥区在沙漠，绿洲占比极少，三天两头沙尘暴，不适合居住，后来被用来堆放金属垃圾，逐渐演变成大型回收站，现在相关产业链很完善，是当地政|府一大税收来源。
不少人来这里捡漏，能淘到其他地方买不到的走|私货、绝版车零件，眼光够好的能靠倒卖发家致富。
商人变废为宝，从中套取暴利，不少犯罪组织跑来抢占地盘，政|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已是几大黑|恶势力盘踞的局面。
这一座座金属垃圾下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人，连吹过来的风都带着呛鼻的血腥味。
贺雅峥不适皱眉，关闭车窗，闭上眼休息。
车子在公路开了半小时，拐进一座金属山。
破旧生锈的金属楼房凌乱堆积在路两旁，不少是直接用废弃的车厢改造的。
这个点，几乎所有盘口都亮着灯，工人在监督机器人分拣金属垃圾，持枪的巡卫队在附近巡视，空中还有监视用的无人机。
越野车在沙地里颠簸许久，开进其中一个盘口。
阿飞降下车窗，对巡卫队打了个招呼。
巡卫队队长是个彪悍的beta壮汉，手里提着一把改装机|枪，走到车门旁朝里面瞅：“接到贺先生了吗？”
“废话。”阿飞摁着他的头往外推。
beta伸着脖子看后座的贺雅峥，咧着嘴笑：“贺先生，辛苦您这么晚跑一趟，我们准备了宵夜，您先吃点？”
“谢谢，不用了，先看货吧。”贺雅峥语气清冷疏离，连道谢都透着敷衍的意味。
beta壮汉像是习以为常，恭恭敬敬地退开。
小型运输飞船的舱门打开，贺雅峥踩着台阶上去，偌大的空间里摆放了不少破损零件，大小不一，分别用锁链固定在对应的卡槽里，中间留出了两个成年人能并排通过的距离。
贺雅峥挨个看过去，吊车机械臂、悬浮客车动力组件、全息游戏舱……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破得只能回炉重造。
红眉beta走在他身旁：“这批里有真货吗？”
“阿树！”阿飞扯了他一把，压低声音，“别打扰贺先生。”
阿树摸摸鼻子：“我好奇嘛。”
他们这些人里，只有贺先生能分辨哪些是普货，哪些是军火，这么久一次都没出错过，比老大的眼力还准，是这垃圾城最牛批的技术顾问。
在不起眼的角落有一块半弧形的零件，外部焦黑，金属残片边缘卷翘，缝隙里嵌着泥土，散发着醉人的腥臭味。
贺雅峥半蹲下来，用戴着手套的右手抹开一层污泥，借着灯光看到内侧金属板上一行串码，眉眼冷下来。
“这是啥呀？弧形车顶？底座？”阿树绕着零件观察，捏住鼻子，“好臭！从哪儿捡的鬼东西。”
贺雅峥起身，加快速度朝里面走，看到一块两米多高的铁疙瘩，又脏又破，已经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他绕到横截面一侧，一眼就能确定，这是机甲Y3的肘部关节，刚才那块是Y3的驾驶舱组件。
余光留意到阿飞和阿树跟过来，贺雅峥指着另一侧的民用飞船操作台残片：“这是军用机甲操作台。”
又指向远处一块全息游戏舱残片：“这是副机师驾驶位，你们去找人搬走。”
阿飞两人一听有收获，转头就冲出去叫人。
等他们走后，贺雅峥摘下手套，右手缓缓抚过金属外壳，突然扣住金属板锋利的边缘往外扯。
厚重的外壳生生被他扯变形，露出里侧一个硬币大小的感应暗纽。
贺雅峥右手食指抵着暗纽，仿生皮肤剥离，金属骨骼一节节伸长变形，嵌入其中。
卡得一声轻响。
贺雅峥眼前弹出一个虚拟窗口。
【正在扫描——该工具已授权——】
【正在读取数据——】
【已读取3%——15%——48%——】
贺雅峥看着窗口上的数据疯狂跳动，等到100%才收回手，右手食指在瞬息之间恢复正常。
正准备去把驾驶舱的作战数据也弄出来，灯光的反射下，贺雅峥注意到外壳缝隙里有一处破损。
这块是T1101合金，上面有几个黑红色的不规则小圆孔，被淤泥挡着，不容易发现。
贺雅峥直接拿手套把泥擦干净，下面还有一些，像泼上去的墨水点子，圆孔往下凹陷，像是被腐蚀出来的。
但T1101的耐腐蚀性能最好，加上特殊涂层，就算是极端恶劣环境和高阶变异生物的毒液，照样不会有什么损伤。
这到底是怎么弄的？
阿飞很快叫了人手过来。
贺雅峥对他招手，指着Y3的驾驶舱和肘部关节：“这两个单独带到我住的地方，我要研究一下。”
“好嘞！”阿飞没多问，让搬运机器人过来。
阿树有些疑惑，等贺雅峥走远，小声问阿飞：“贺先生老是要研究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他到底在研究什么？”
“我哪儿知道？”阿飞随口敷衍，“贺先生是搞技术的，会对这些零件感兴趣有什么奇怪的？”
安排的住所就在盘口不远处的居住区。
一楼仓库亮着灯，贺雅峥坐在梯子上，将缝隙里的淤泥弄干净，凑近腐蚀处闻了一下。
腥臭味直冲天灵盖，像是某种变异蛾类的气味。
站在下面的阿飞被他的动作震惊了，龇牙咧嘴：“您悠着点，别熏倒了。”
“把短刀给我。”贺雅峥伸手。
阿飞抽出自己的短刀递过去。
贺雅峥将圆孔边缘的碎屑刮下来一些，包在布里递给阿飞，又检查其他地方，直到凌晨三点结束。
阿飞盘腿坐在墙角昏昏欲睡，听到动静惊醒，见贺雅峥收梯子，打着哈欠起身：“研究完了？”
贺雅峥低声交代：“明天把这两块零件放进仓库保存起来。”
“我懂我懂！”阿飞双眼发亮，抢在贺雅峥前面说，“老规矩，谁都不能动对吧？”
贺雅峥见他一脸看破不说破的贼笑，没多说：“小心保管。”
阿飞点头：“那另外两块呢？”
贺雅峥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脖子，转身走向门口，语气里多了些若有似无的笑意：“处理一下，卖给冤大头。”
阿飞嘿嘿笑地跟过去。
“我这几天让他们收拾一下，等您的改造图纸。”
回到房间洗完澡，贺雅峥擦着头发坐下来，打开导出的Y3作战数据，一条一条看下来。
比起装备部每个月下发的假数据，这些才是真正的一手资料，更有参考价值。
贺雅峥先粗略完成地看了一遍，到第二遍再把有用的数据单独摘出来，记录在自己的机密文档里。
终端震动，贺雅峥扫了一眼弹出来的通讯请求页面，随手接起。
“阿飞？”
阿飞：“贺先生，刚才收到下面的消息，这两天有个新来的神秘大老板在求购军用机甲Y3的零部件，价格出得很高，老大让我问问您，有没有办法搞出来？”
刚拿到Y3的零件，这就有人求上门了。
贺雅峥手指在扶手上轻叩：“那老板什么来头？”
阿飞：“老大还在调查，现在只能确定对方不是隔壁智巴国的人，但也可能是代表背后的老板过来的。”
贺雅峥琢磨片刻：“这单，我们不接。”
神秘大老板席：谁把零件交出来，我就跟谁吃饭。
贺雅峥：……这可是你说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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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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