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忍来到四楼,找到了那间客房,拿出钥匙轻轻打开了门。
房间里没有开大灯,只有靠窗的位置,亮着一盏幽暗的暖黄色小台灯。
小台灯旁点着熏香,诱人的香气让人浑身燥热难耐。
纪忍将西装外套脱去,搭在椅背上,又松了松领带,然后拿起桌上的一杯喝过的红酒,放在唇边抿了一下。
杯口留着口红印,他用手指抹了一点,擦在自己的唇角。
靠墙的床上,少年背对着他,已经睡熟了。
瘦小的身体蜷缩在被子里,只有小小的一团,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小人鱼一样。
纪忍将那盏小台灯拿在手中,走到床边坐下,用灯光照亮他的脸,又伸出手隔着被子轻轻抚摸着他的身体。
陆之漾,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
纪忍认得他,因为他总在酒吧的电视里看见他,娇美的长相,配上干净的笑容,是他在酒吧里无法遇见的可爱少年。
未施粉黛的少年,此刻比电视上看起来更加可口动人,如一朵出水芙蓉,让人不敢染指。
但纪忍敢,他没什么不敢的。
他低下头,轻舔了一下他的双唇,用手指又将唇角的口红擦去,轻轻抹在他的脸颊上。
陆之漾微微一颤,从梦中醒来。
一睁眼看见床边的人影,吓得惊慌失措,慌乱地爬起身,裹着被子往墙角靠。
刚想叫,就被纪忍捂住了嘴。
“嘘——小可爱,你想把所有人都引来围观吗?”纪忍微微歪着脑袋看着他,用极富磁性的嗓音,低声问道。
借着微弱的灯光,陆之漾认出了面前的人,脸微微泛红,摇了摇头。
他握住这只手,将它轻轻放在自己的心口,然后小声问道:“你是谁?”
纪忍低笑一声,问:“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他将钥匙拎在手里,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扔在了他的身上。
陆之漾抬眼看向他,暧昧一笑。
“纪小少爷,我等你很久了,我知道你肯定会来找我的。”他扑向他,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紧紧缠住他的身体,仰着头,伸出舌头向他索吻。
纪忍见罢,冷笑了一声,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揪住他的头发,粗鲁地逼着他后仰。
然后低下头,张开嘴狠狠咬住了他的舌头,将他压倒在床上。
*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纪司雪才猛地醒来。
感觉阳光有点刺眼,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啊——!”居然已经快十二点了,第五节课都要下课了吧!
他惊呼一声,急匆匆就要下床。
但是头痛欲裂,双脚才落地,就差点栽下去。
林牧青正巧从外面回来,急忙冲过去将他扶住。
“别这么急着起来,再睡一会儿吧。”林牧青扶他躺下。
纪司雪执意坐着,焦虑地说:“可是今天星期一,我要上学。”
林牧青笑了一声,说:“我周日的时候就帮你请过假了,游轮不可能一天就能靠岸的。”
纪司雪看向窗外,只有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和几艘正在航行的货轮。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耶和华号游轮上。
“我要下船。”纪司雪扶着林牧青的胳膊站起来,“今天有考试,我上次月考就没参加,这次不能再不去了!”
他试图往门外走去,可稍稍一动,全身都在疼痛,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后倒,一下子又跌坐在了床上。
林牧青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揽住他的后脑勺,与他碰了一下脑门。
“还发着烧呢,但比昨天降了一些。”又摸了摸他的脸,淡淡地说,“别说现在船靠不了岸,就算能靠岸,你这个状态我也不会让你去学校的。”
“我没事……马上要高考了,不能请这么多假。”
“高考怎么了,高三生就不是人了?”林牧青笑了一声,“你这两天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前段时间太累了。等休息好了再去学校,来得及的。”
纪司雪垂下头,用手扶着头。
他太不舒服了,这个样子确实也不能上学。
林牧青扶他躺下,在他的脖子下面垫高了枕头,然后要喂他吃点东西。
“刚从餐厅拿来的,我记得你喜欢吃这种法式芝士挞。”他将一个小点心递到他的嘴边,“我知道你现在没胃口,但是从昨晚到现在什么都没吃,你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纪司雪点了点头,轻声说:“我自己吃。”他接过小点心,咬了一小口。
忽然察觉嘴里有血腥味,他急忙将一小口点心吐了出来。
浅褐色的面包上,沾着很淡的红色。
纪司雪见罢,茫然地抬起头,看向林牧青。
林牧青微微皱眉,伸手压着的他的下嘴唇,让他张开嘴,打开随身带着的手电,眯着眼查找着血的来源。
只见纪司雪的牙缝里,嵌着一点点血丝,不仔细看就发现不了。
他与纪司雪对视了一眼,淡淡地问:“疼吗?”
纪司雪摇了摇头。
林牧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掠过一丝惊恐。
他低下头,迅速解开纪司雪的衬衫,将他的衣服脱去一半,凑近他半裸的身体,想找出不不属于他的痕迹。
纪司雪有些尴尬,动了动身子,低声问:“林医生,你这是在干什么,别、别这样……”
林牧青抬起头,问:“昨天……”话到嘴边,他还是忍住了。
问了也没用,纪司雪如果能记得夜里的事情,事情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昨天怎么了?”
“没、没什么。”林牧青挤出一丝笑,“可能只是牙龈出血了,没关系的。”他又重新替他将衬衫扣好。
“吃点东西吧,然后再睡一会儿,上学的事情你不要太担心,少去几天也不过是少写几份试卷的差别。”
纪司雪此刻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好同意继续呆在床上。
*
纪司雪吃了退烧药,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他觉得有人爬上了他的床,压在了他的身上。他想动一动身子,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他的身体完全被对方控制着,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着,成了任人玩弄的奴隶。
他猛地睁开眼,想看一眼对方是谁。但四周一片漆黑,他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他只能无助地发出呜咽,想以此请求对方住手。
“你在害怕吗?”那个人笑着问道,“没什么好怕的,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好好享受。”男人的手开始摸进他的衣服里,手指在他的身上游走。
纪司雪不肯认输,双手紧紧攥着床单,一狠心,用牙齿咬破了舌尖。
血腥味顿时在口腔中蔓延,疼痛也让他的身体舒展开。
黑暗在一瞬间散去,他终于看见了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那个人,竟是他自己。
是只在黑夜里出现的另一个自己。
纪忍。
他捂住了嘴,惊恐地看着他。
而他却露出了挑衅的微笑。
就在这时,广播里响起了船长的声音,男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四周又一次陷入了黑暗,只有月光投进窗户,落下一小块光斑。
纪司雪缩在墙边,盯着刚刚纪忍出现的地方,久久不能挪开。
是幻觉吗?还是纪忍已经能够入侵他的意识了?
他们二人,虽然共用着一个身体,可是互相之间是无法感知对方的。
至少,纪司雪从没有与纪忍的灵魂交汇过。
他看了一眼时间,才晚上九点。这个时间点,纪忍应该不会出现才对。
想到这里,他稍稍冷静了一些。
大概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困扰着纪忍的存在,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才会有刚刚的噩梦。
纪司雪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似乎已经不发烧了,精神也比白天好了许多。
也不知道游轮什么时候能靠岸,他真的很想去学校。
林牧青不在房间里,但是他的风衣和领带还搭在沙发上,想来是暂时出去,看看时间,应该是去餐厅吃晚饭了。
纪司雪没有多想,下了床穿好衣服,想出去找人问一问游轮的靠岸时间。但走出房间,却发现整个三楼都空无一人。
走廊两侧的房间大多都开着门,似乎大家是突然离开的,走得太着急,连门也来不及关。
纪司雪来到二楼想找到爷爷,但二楼也一个人都没有。
正疑惑的时候,听见从一楼下传来的一阵惊呼声。
看来游轮里又在举行什么活动了,所以大家都聚在了一楼。
纪司雪耸了耸肩,他本不想去凑热闹,但是他现在急于想知道船的靠岸时间,所以就顺着声音找了过去。
活动还是在一楼的宴会厅举行,还没走近,就看见林牧青正靠在门边,神色凝重。
“林医生,这里在干什么。”纪司雪轻唤道。
林牧青无动于衷,显然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他的注意力,此刻全部集中在宴会厅的舞台上。
纪司雪有些好奇,走到他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下一秒,他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舞台上放着的人鱼玻璃缸里,躺着一条血迹斑斑的人鱼。
他不是昨天展出的任何一条人鱼。
而是那个少年偶像,陆之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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