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微微擦亮，莫温离开了柔软温暖的被窝。
她看向运动手环，现在是清晨五点半，她刚换好运动服，准备下楼和西斯利尔汇合。
昨晚她刚躺下，西斯利尔就过来敲门，近似命令的口吻要求她早上五点半穿好运动服下楼，其他内容一概没提。
她今天是没有行程安排的，按理说西斯利尔的话她也不是非听不可，但人在屋檐下，忤逆了西斯利尔的后果她不清楚，她也不敢拿性命开玩笑。
起了个大早，从昨晚到现在满打满算才睡了三个多小时，莫温拖着困倦的身体下了楼，站在玄关的西斯利尔早已等候多时。
她没想到西斯利尔也穿着一身运动装，黑白相间的配色，柔软宽松的面料，减少了几分压迫感，蓬松微乱的黑发也显得他有了那么一丝人气儿。
莫温在心里暗暗吐槽，西斯利尔给她准备的运动服居然和他的是情侣款。
不情不愿地磨蹭到他跟前，西斯利尔扬了扬下巴示意，“走吧。”说完推门而出，莫温紧跟着他，两人步行出了庭院，向着江边的方向走去。
路上莫温忍不住好奇，问：“我们这是去干嘛？”她其实心中有了猜想，一大早上穿着运动服出门**不离十要去晨练。
但吸血鬼还需要锻炼身体吗？她不知道西斯利尔是怎么想的。
问话的功夫，两人走到了江边的步行道上，诺娜江岸线很长，莫温站在原地眺望步行道，长得看不到尽头，只能看到一个个逐渐缩小的路灯并列路的两旁，最终消失在远端。
江边的风要比住宅区大，莫温高扎起来的马尾随风飘动，西斯利尔双手插着裤兜，说道：“你的体能太差，就算成为血猎也很快就会被杀死。”
莫温抬手勾了勾贴在脸颊的发丝，“所以你是想让我提升体能吗？”看来被她猜对了，果然是来晨练的。
西斯利尔微微点头，目光示意两人所站的步行道，“从跑步开始。”
莫温小腿肚有些颤抖，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跑过步了，经常住院的她被医生勒令禁止剧烈运动，她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挨下这一遭。
“跑步总该有个目标吧，多少公里？”她望着西斯利尔。
他的嘴角扯出一丝讥讽的笑，莫温微颤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的变化，黑发渐渐褪去颜色，浅金色的发丝肆意飞扬，双眼赤红的西斯利尔紧紧盯着她。
“直到你被我抓住。”
莫温大惊，眼见着西斯利尔露出獠牙朝她逼近，强大的压迫感瞬间袭来，骨子里的求生欲让她来不及多思考，快速倒退了两步，转身开始狂奔。
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在跑步，跑出去了一会儿，除了耳边呼啸的风声，身后并没有脚步声传来，她趁机扭头向后看，登时脸色发白。
西斯利尔离着她不过半米的距离，面不改色地跟在她身后，鲜红的眼睛正觊觎着她的脖颈。
莫温更不敢泄劲了，闷头继续跑，脑子里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
西斯利尔似乎不是真的要伤害她。
她忽然明白了他这么做的原因，西斯利尔说过要让她成为一名血猎，这恐怕是他帮助她的方式。
没过多久，莫温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最后的力气，双腿如同灌了铅，身体只靠着本能在机械地跑着，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被吸血鬼追着跑，这根本就是实战啊！
直到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开始模糊，肺部像要炸开一样，她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莫温惨白着一张脸，缓缓转过身，天边的太阳升起，西斯利尔周身笼罩着柔和的朝光向她走来，金发显得更加耀眼夺目。
“我…我跑不动了，要杀要剐随你便！”莫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此时她身心都已经麻木了。
西斯利尔眼中的猩红淡去，面无表情道：“休息十分钟继续。”
莫温弯下腰撑着两条大腿，缓匀了气，不由得抱怨，“这跟我想的跑步不一样，怎么刚开始就冲刺…”
西斯利尔难得开口解释，“杀死人类对于血族来说只是一瞬间的事，练习爆发力你还能有一线生机。”
莫温的心不由沉了几分，他说的是事实，但这只是假设她碰到的是普通的吸血鬼，在这种情况下她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如果是西斯利尔呢？
他要是真的想杀死她的话，她现在的处境完全无法搏得那么一线生机。
“我明白了。”莫温低声回答。
休息结束后，莫温又练了五组冲刺，直到力竭至极，她瘫坐在江边的长椅上，西斯利尔递给她一个小玻璃瓶。
她抬手接过，定睛一看，玻璃瓶里装着暗红色的液体，“这是什么？”
“我的血。”西斯利尔淡淡地说。
莫温眼珠微转，不解地看向他，“你是要我喝下去吗？”
“喝了它，保命的。”
莫温听了这话更不敢喝了，她瞬间起了疑心，不说这个东西喝了有没有事，她现在活蹦乱跳的，为什么要突然喝血保命？
见她握着那一小管血，迟迟不喝，西斯利尔抬腕看了眼手表，“你今天的训练还没结束，你可以留着等合适的机会再喝。”
莫温听出来他话中的意思，保命的合适机会肯定就是性命垂危了，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训练都要做什么，能让她有死亡的风险。眼下她不再犹豫，将瓶塞拔出，晃了晃里面的血，闻不到什么味道。
屏住一口气，莫温闭着眼将这一小管血送入口中。
紧拧的眉毛缓缓舒展，直到喝完，她都没有尝出来想象中的味道，西斯利尔的血没有血腥味，也没有咸咸的味道，除了喝进去要比水浓稠一些外，几乎和水没什么差别。
“假血？”莫温脱口而出，她怀疑这并不是血。
西斯利尔脸色微冷，没有回答她的质疑，继续下达指令，“回去吃饭休息，半小时后继续。”
“啊？！”莫温倏的一下站起来，嘴巴大张着，西斯利尔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她拔腿跟上，双腿发飘，她咬牙坚持跟在他身侧，“休息时间能不能再长一些？”
西斯利尔沉默。
“吃饭别算在休息时间里面了，吃不饱没力气训练的！”
他继续不说话。
莫温放弃挣扎，转而问：“半小时后继续干嘛呀？还是跑步吗？”她心里有些犯怵。
西斯利尔这次回了她的话，“射击。”
她长长松了口气，虽然她并没有接触过射击，但听起来也要比跑步消耗的体力要少。
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很快结束，莫温匆匆吃过饭，脱下了被汗水浸湿的运动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夏秋交际，屋内的温度并不低，她没有穿外套，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半袖和宽松工装裤。
西斯利尔和她说训练场地在宅子地下，她顺着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一步步来到地下一层。
地下的空间要比她想象的大了数倍，安静的地下室回荡着她的脚步声，场地空旷开阔，她一打眼就看到了西斯利尔，他正站在一张桌子前，低头摆弄着什么东西。
她顺着他的方向继续向前看，只见十几个距离不等的靶标摆在远处，白炽灯的冷光全方位照亮场地，所有的靶标一览无遗。
她走近观察，发现靶标下端安装着滑道，看来这些靶标都是可移动的，莫温多了几分压力。
西斯利尔停了手上的动作，将一把枪递给她。
莫温接过手枪，沉甸甸的重量和真实的质感都让她隐隐感觉这可能是一把真枪。
“把枪举起来。”西斯利尔说。
她低头戴上护目镜，凭着之前拍戏扮演女警的记忆举起了胳膊，对准就近的靶标。
耳边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最后在她身后停了下来，她知道西斯利尔正站在她身后。
紧接着西斯利尔的身体便贴了上来，熟悉的苦艾香气漫过周身，两人身体紧靠，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带颤动，她的后背能感受到西斯利尔从胸口传来的嗡鸣。
“握紧。”
她的胳膊一直举着，开始微微发抖，双手僵硬地握着枪体，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地紧握住枪。
莫温感觉余光瞥到了西斯利尔的侧脸，接着双手就被一只大手握住，带着她调整姿势。
西斯利尔似乎注意到了莫温乱飘的视线，微皱起眉，冰凉的指尖捏住了她的下巴，强硬地掰过她的脑袋，调整着她的视角。
莫温举着胳膊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直到听到西斯利尔在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开枪吧。”
她的手指轻轻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宁静的空气瞬间被撕裂，回音在空旷的射击场上回荡。
莫温的视线里，她能看到枪口处冒出的一团火光，以及子弹射出时的惊人速度，划破空气，形成一道笔直的轨迹，朝着靶标疾驰。
“十环。”靶标的感应机器自动播报了结果。
她看向距离她不远处的靶标，她在正中央看到了一个炸开的圆孔。
她喜出望外地抬头，撞进了西斯利尔的视线，他垂眸和她对视，眼底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的心跳声噪如鼓点，却依旧镇定，西斯利尔并没有放开她的手，按着姿势又让她开枪射击了几次，等她找到了一些感觉，才放开了她。
莫温照着刚才的姿势，调整视角，进行了第一次独立射击。
“四环。”机械女音不带感情的声音回响在射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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