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长老心中一喜，不免生出几分轻视，待他今日躲过这一劫，来日必叫她百倍奉还！
然而他这口气只松到一半，寒砚一脚踹到他心口，将人踹飞出去，砸到对面山崖上，掉下来在地上砸出个人形巨坑。
寒砚跃身落下，掐着人脖子提起来，“和我讲条件？你也配？”
荣长老终于控制不住咳出一口血。
之前寒砚有所顾忌，出手还算温和谨慎，如今确定了人选，可就不会像之前一样留手。
五指用力，黑气从她掌心往外，如有生命地朝他体内钻。
荣长老想起，他在魔界见过的，被魔气强行灌体之人的惨状，身体不禁疯狂颤抖。
“不……”
寒砚不知他在恐惧什么。
不过……此人竟然并非合体期，而是实打实的渡劫期。
即便分出去一个化神分身，本体至少也有合体圆满的修为，之前却一只躲在另外两位长老身后装作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可怜样子。
也是，若非演技高超，原剧情也不会将剑宗坑害到灭门。
她微笑着，语气和缓：“苍穹塔的魔种是你放进去的吧？”
发觉进入身体的黑气似乎并没有折磨他的倾向，荣长老放松下来，浑身都是冷汗。
“你是魔界的人？我与魔尊有故，你这么对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寒砚没有否认，顺口接：“跟魔讲交情，你在做梦吗？少废话，你从谁手中得到的魔种？”
镜修竹出不了禁地，莫非是当天那个女魔修？又或者是其他的魔界同伙？
荣长老逐渐呼吸困难，脸色越涨越红。
他实在难以接受，自己可能会像低贱的凡人一样死去。
他开始感到恐惧，因为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真的会杀死他。
“是……一个小妖、桃花妖……呃，别杀我……”
寒砚凝眉。
妖？
“也是藏在剑宗？”
生死关头，荣长老格外敏锐。
“……你不是魔界的人，你是仙门的人！”
寒砚慨然，不愧是老狐狸啊，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她笑了声，没承认也没否认他的话。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联合魔界？我向天道发誓，只要你所言属实，我留你一条命。如有违背，不得好死。”
为了表示诚意，她掐住荣长老脖子的手松了松。
荣长老立马将脑袋歪到一边，大口呼吸。
天道誓言不可违背，他勉强信了她的话。
事实上，他现在除了相信寒砚别无选择。
他活动了下脖子，声音艰涩地缓慢开口：“看你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吧？也是，除了仙君和魔尊这两个最接近天地法则的人，本来这世间所有人都不该知道的。”
“或许你很难想象，听了我的话后也很难接受，但真相就是如此——浮华界破了一个洞。灵气会不断从这个洞流失，随着灵气的流失，修士们会越来越难以进阶，最终无法飞升，只能困死在这个小世界，而天道也会因生灵逐渐变得弱小而衰竭！”
他深呼吸，想到自己要说什么，身体又开始颤抖了起来。
“……天道在自救，却不允许众生自救！凭什么不降下法旨告诉我们万千修士，而只是让那两个人知道，凭什么！我们也是浮华界的生灵啊！不是众生平等吗？天道不公，我要自己去寻求一条生路、一条新的飞升路有何不可？”
他情绪激动，却愈发的不对劲，拼死挣脱黑气束缚的手紧紧掐住自己的脖子，掐得自己直翻白眼。
寒砚一愣。
是个狠人啊，怎么比她动手还狠。
她连忙去掰他的手，发现对方一时间力气大得惊人。
荣长老口中断断续续地道：“是末日……浮华界的末日！哈哈哈谁也无法飞升、无法飞升……神……魔，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他疯狂大笑，脸色逐渐青白，眼瞧着下一秒就要喘不过气。
寒砚无法，担心他把自己搞死了，只好将人打晕过去。
不出所料，荣长老晕过去后，那股诡异的力量跟着消失，和来时一样没有预兆，也没有再影响他。
寒砚抬头望天。
天空雷声乍响，像是提醒，又像是警告。
她想抬手朝天比个中指，但又觉得这样会有损她的形象，只当作没听见这动静。
寒砚伸手在乾坤袋中掏了掏，抓住个小木偶，比起给师无故用的明显粗糙了许多。
正要将荣长老的神魂塞进去，她猛地抬头。
熟悉的气息正在不断往这方逼近。
她挥手撤去用于掩饰身份的黑气，动作快速地给荣长老套了身黑袍，又给他打入几缕傀儡丝，废掉对方大半的修为，确保对方为自己所控。
给师无故传音：“你那边处理得如何，君轻离来了。”
对面回：“马上，我把那家伙抓到了。”
寒砚道：“来不及的话，你就先藏好自己，看好对方，别给我惹事。”
师无故磨牙：“知道了，你个死没良心的家伙。”
寒砚：“？”
他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以至于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手下败将还说话这么嚣张？
她没再理会师无故，动作很快地往身上划开几道口子，衣衫和发丝凌乱不堪。
想了想，觉得还不够狼狈凄惨，她运气调动灵力，刻意造成曾气息乱窜的假象，使自己起码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寒砚看向另外两位，大概率是被无辜殃及的长辈，默念一声罪过。
信女愿意用师尊永不飞升为代价，请求二位原谅！
她意念一动，黑气侵入二人识海。
两位长老对自己的识海保护得很周全，她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破开防御，得以窥探到他们的记忆。
她对别人的**没兴趣，很快浏览完。
到了他们这个修为境界，没有人能够不知不觉地对他们的记忆动手脚，所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寒砚收手。
唔，剩下的事情就留给他们了。
还剩下点残局都处理不好的，剑宗就算是从这次危机中保存下来，也必然走不长远。
她拍了拍手，黑气将两位长老送回他们原来闭关的洞府。
看着破坏严重的洞府大门，她肉疼地从乾坤袋中拿出珍藏的阵盘，下意识想给人把结界补上。
在激活阵盘的前一秒，她动作一顿。
这……
不对啊。
她抓内应明明也是为了剑宗好，没有奖励就算了，她还是个病患，凭什么要她又出力又出钱？
殴打几千岁老人损的阴德谁来补偿她？
消耗的精气神谁来赔偿她？
她的病加重了怎么办？
寒砚越想越气愤，反手收回阵盘，啪地扔回乾坤袋，另一只手拍出一掌。
石块滚落下来堵住洞口，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其实这样也差不多嘛，何必那么麻烦。
真遇上强敌，搞得好像他们的结界能奏效一样，还是给剑宗节约点钱比较好。
简单收拾好环境和人后，师无故还没回来。
这一次寒砚不好装晕，干脆提前酝酿着，等会她见到君轻离应有的情绪。
等君轻离赶到，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冷风呼啸的悬崖之上，衣裙胜雪的少女跌坐在地。
她原本精致编起的长发散落在双肩，肌肤苍白近乎透明，宽大的衣裙下，单薄瘦弱的身躯微不可察地颤抖，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君轻离疾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对寒砚伸出手。
“阿砚……”
少女缓慢地抬起头，表情呆滞，疑似哭过的眼睛泛着红色，里面没有半点神采。
君轻离被她吓住了。
他在她面前蹲下，刚想开口就突然被她抱住。
“师尊……怎么办，我、我好像杀人了……”
她说完，马上就撕心裂肺地咳起来。
君轻离手忙脚乱地轻拍她的背，一边给她顺气，一边给她输入灵力。
不由庆幸，至少他们修的都是寒气，他的灵力不会伤到她。
他放轻声音，安抚道：“别急，发生了什么，你慢慢告诉师尊。”
听了寒砚的话，君轻离这才注意到，旁边还躺着个有些眼熟的人。
嗯？
好像是三位太上长老之一？
君轻离隐隐有所猜测。
抱着他的寒砚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少女咬住下唇，有了他灵力的调理，脸上渐渐有了几分血色。
她小声地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好好的，这个人突然出现，我为保护师妹只好说了我的身份，我以为对方至少会有所顾及，但是……这个人说要带我回魔界。对了！”
她松开抱他的手，将自己从苍穹塔顶带走的魔种拿出来。
拇指大的珠子，黑色中透着极为浅淡的紫。
君轻离目光一凛，从她手中拿走魔种，指尖忽地收紧，脸色难看至极。
他顿时又生气，又后怕。
气自己没发现剑宗内竟然有这等邪物，后怕他差点又只能眼看寒砚走上一条不归路。
不过是半天没看住她，她就出事了！
寒砚还是头一回见他失态。
她再次拥住他，脑袋枕在他身前，委委屈屈地告状。
君轻离恍惚想起，他这个徒弟如今不过才十八岁，在凡间也不过刚及笄的年纪。
“他还说、还说自己跟魔尊认识，魔尊要他将我抓去，强行灌入魔气成为魔修。”
她咬牙，看上去气得不行，“我的师尊可是仙门第一人，我作为您的弟子，怎么可能好好的正道修士不当，跑去当人人喊打的魔修？”
君轻离：“……”
“然后，他拿出了这个很奇怪的珠子，我意识就变得很模糊，等清醒过来，就是眼前这个样子了。”
君轻离闭了闭眼，睁开：“这是魔种。魔种和上古神明诞生于同一时期，是天生地养的邪物，修士也是人，无法抵抗这种堪比神明的魔气。”
“它早在万年前，就随着浮华界最后一位神，彻底消失在世间。”
寒砚眨了眨眼，没想到其中还有隐情。
不过既然是早就消失的东西，又为何会突然现世？
“万年前的事情比较复杂，你要是想听，回去我再慢慢告诉你。”君轻离揉了揉她的脑袋，“无论如何，没有出事就好。现在最要紧的，是弄清楚你身体的情况。”
寒砚略心虚地点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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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天道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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