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合就翻旧账这个毛病也不知道江映辰是什么时候染上的，换做以前可能林序南还会好好和他商量，但是现在，苏月那边正着急他回。
“你到底怎样才肯去？”望着眼前缩在毛毯里一团的人，林序南语气有些不好。
他掀起眼皮：“你就那么想让我去？”
二人之间距离不远，只是此刻的对视莫名给人一种相距万里的错觉。
江映辰的目光直直看过来，眼里分不清是期待还是别的什么。
“……你想去与否都跟我没关系，你本来就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重逢以来，对于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扯这件事，他有些无奈：
“无论当初你走上这条路是什么原因，你都应该对它负责。你这种态度，让喜欢你的人怎么办？”
“喜欢我的人？”像是捕捉到了某个重点一样，男子的眼神一瞬间微妙起来。
意识到什么之后，林序南有些头疼：“……我说粉丝。”
沙发上的人哼了声，终究还是没再多说，随即从毯子里抽身，有些兴致缺缺：“那你安排吧。”
手指一顿，他抬头，有些不可思议：
“真的？”
这松口的速度实在是太快，林序南潜意识感觉不对，正想着莫不是那通话其效果了这人浪子回头了之类的，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
“不保证节目效果。”
江映辰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有些困倦：“你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风评。”
虽说是共同录制，节目组也是自家公司的，但除此之外，参与录制的人和最后的节目效果都是未知的。
按照江映辰那个怼天怼地不服就干的性子……
看着沙发上快要睡过去的人，林序南突然有些头疼。
真的是摊上这个人就没有好事。
万幸这爷同意了，林序南换个角度这么安慰自己。至于开拍之后……他握着手机，有些犯难。
算了……万一高风险高回报呢？
毕竟江映辰以前什么都去过唯独没有涉猎过综艺节目，指不定瞎猫碰上死耗子还就有好的效果出来呢？
“真的假的？？Chris真要去啊？？”苏月张大了嘴，震惊快要冲破话听筒。
“是，已经确定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还得麻烦你跟陈姐说一声了。”
“小事啦，不过，”顿了顿，女生有些严肃的开口：“只是这次的综艺也和一般真人秀不太一样，我等会儿把详细资料发过来，你好好看看。”
“好。”
等挂了电话，林序南才发现沙发上的人已经蜷缩着睡着了。
窗外的阳光此时透过玻璃洒在男子裸露在外的手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自然蜷起，反射出柔和的光晕。
男子双目紧闭，睫毛垂落，白皙的皮肤因为感冒有些微红，薄唇微抿，微卷的头发没有打理看上去有些凌乱，但放到那张脸上居然有了一种病弱的美感。
林序南算是明白过来，这人作天作地之后还有一批死忠不是没有原因的。
完成状态的美貌真的是会让人无底线拉高包容程度。
拿来一条被子给人盖上，又订好外卖后，他就着手开始整理屋子。
公寓空间很大，里面的东西一看就是公司置办的，除了沙发茶几电视之外，装饰性的家具几乎没有，因此整个看起来很空旷。
住的人显然也没有装饰的想法。
从他昨天连头发都不吹干就睡觉这事，就能明显看出江映辰作为一个艺人，乃至一个普通人来讲，都可以说的上是简单。
林序南忙活了一上午，把很多东西复位，脏衣服扔洗衣机洗了，又把整个屋子打扫了一遍。
期间还因为动静较大收到了一次沙发上某艺人的不满眼神，但成功被无视。
“叮咚——”
忙完了一切后，林序南准备开始继续钻研资料，这时，门铃响了。
开门后，一个女生的脸映入眼帘，随之而来的就是女生好奇的眼神和大方的自我介绍：“你好呀，你就是江哥的新经纪人吗？我是江哥的助理，乔侨。”
“你好，林序南。”
他礼貌回答。
女生惊讶道：“你就是林序南？？”
“是——”
还没等他反过来，下一秒就被激动的抓住了手。
“我……？”林序南：“？？？？”
“那天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拍摄肯定就耽误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呜呜呜……”
看着女生一脸感激涕零的样子，林序南后知后觉，是那次活动……
就是那次罪恶的活动！！！
“没事没事，应该的应该的……”
他强撑笑容客套。
话题在注意到女生手里的外卖后终止。
望着外卖，他有些疑惑，“你这是？”
注意到他的眼神，女生扬了扬手中的塑料袋：“这个是你们点的吗？放在门卫那儿的，我看到门牌号之后就顺便拿上来了。”
“那谢谢你了。”他笑着道谢，接过外卖，二人随即进屋。
“诶？好可爱的拖鞋！”
乔侨正准备换鞋的时候，注意到了那双玉桂狗拖鞋，一脸惊讶：“林老师，是你买的吗？好可爱啊。”
“不是我。”林序南头也没回。
“啊？不是？”乔侨有些惊讶：“难不成是江哥买的？”
但是他也不是那种风格啊。
“难不成……”女生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在林序南看来有些……苦尽甘来的笑容，随即便听她有些感动一般：“难不成……这是给我买的？？？”
正当她感叹自己跟着江映辰这么久任劳任怨辛勤工作从不迟到早退上班认真打卡终于得到了一丝回报时，江映辰适时出声，语调还带这些鼻音：
“不是。”
一腔喜悦瞬间哗啦碎成了渣。
沉浸在感动里的乔侨：“…………”
“江哥你没有心！”打工人狠狠抱怨。
“嗯。”
走过去将外卖放在茶几上，他冲正张牙舞爪的女生扬扬下巴：“过来坐。”
“还是林老师好。”乔侨一秒变脸，笑嘻嘻的走过来往沙发上一坐。
“起来吃东西。”
江映辰窝在被子里，动也不动，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样子。
“起来吃东西了。”他好脾气的重复。
因为某人感冒的缘故，午饭选的是鸡汤和蔬菜沙拉。
吃饭的时候，林序南在看苏月发过来的资料，抬头就注意到了女生在两人之间逡巡的好奇视线。
“怎么了？”
见被发现，乔侨立马：“没事没事。”
林序南也没多问，低头继续看。
在乔侨一贯的认知中，Chris就是个先天怼人圣体。
以往就经常说两句呛三句的，linda姐没少因为这个发火。
但是刚才那么个情况，固定流程居然省略了？
“乔侨，你过来一下，有事和你说。”
“哦哦好。”
等到女生坐到他旁边，林序南伸手把平板递过去：“Chris应该会进一档综艺，这是资料，你看一下。晚点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跟你说一下。”
“综艺？”
乔侨一愣，望着正在喝汤的江映辰一脸不可思议：“江哥你……居然会同意进综艺？”
“有问题吗？”当事人抬眼，一个死亡视线。
乔侨立刻：“没问题没问题没问题……”
“是一档真人秀综艺，据说和一般的团体综艺不太一样，作为助理的话会一直在艺人身边，所以这些资料我认为你有必要好好看一下，”林序南顿了顿，“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押题了……”
女生看着屏幕，下意识点头：“嗯嗯，我知道了林老师。”
江映辰冷不丁开口：“见面才多久，这就叫老师了？”
刚才也不是没叫过，怎么之前你不说……
面对着浓浓的火药味，当事人选择无视：“Chris说的有道理，乔侨你还是别这么叫我了，毕竟我的资历并不能当的起这个称呼。”
那边江映辰冷哼一声。
夹在这俩人中间的乔侨：……？？？
半晌，乔侨真诚发问：“……那我叫你林哥怎么样？”
林序南点点头，也没在意：“这档综艺目前还在筹备阶段，所以暂时我们还是要注重手里的活动。我不太了解具体的运作，但是乔侨你作为助理应该这些合作的杂志都有过接触吧？”
虽然感觉氛围有点奇怪，但是和工作有关的事情女生一点都不马虎，很快明白：“林哥你说的是接下来要拍摄的那几本吗？”
“是。”
“都是我跟过的，”她点点头：“那三家杂志都和江哥合作很久了，要求也比较合理，每次拍摄也都很顺利。”
听见这话，林序南松了口气。
顺利就好，看来江映辰在这方面和杂志那边对接没有太多的幺蛾子，经纪人的更换应该不会对这个造成太大的影响。
“档期上来讲，综艺的具体录制时间虽然没有出来，但是应该不会和已有的行程撞上，所以目前来讲，需要的注意的只有杂志的拍摄了。”
该说不说，这还第一次需要和别人进行商务方面的交涉，他深吸口气，有些紧张。
这样子简直不要太明显，乔侨正斟酌着要不要开口，然后她就听见自家艺人开口了：
“这是紧张了？”
紧接着她就看见刚刚还有些紧张的人，下一秒奇迹般的变脸，随即看过来的眼神跟无机质一样：
“闭嘴。”
闭、闭嘴？
他叫Chris闭嘴？？
乔侨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神紧张的瞄了几眼正在喝汤的人。
照Chris的脾气，不出意外，下一秒就会骂人了。
然而静默几秒，想象中的修罗场并没有出现。女生又偷偷瞄了一眼，发现江映辰还是在喝汤，半点要反驳的意思都没有。
她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被惊讶到，眼神偷偷在二人之间疯狂来回，有些不可思议。
午饭后，林序南起身去收拾，留下了沙发上重新裹成一团的江映辰和拿着平板不知所措的乔侨。
“你在想什么？”裹成一团的人开口。
“没，没什么……”拿着平板的人开口。
“别瞎琢磨，把药给我。”江映辰闭上眼睛。
“哦哦……”
想象中的困难没有到来。
杂志那边除了开拍前商议具体的拍摄要求以及后续拍摄空隙的一些小事，几乎没有什么事，摄影师和杂志那边都对江映辰很满意。
看着拍摄的人跟随指令做出相关的姿势，林序南又想起了那次ciliary的拍摄，江映辰穿着那件缀着羽毛的衣服，模样精致神色淡漠，抬眸目光摄人心魄。
这次的风格与上次不同，头戴棒球帽，一身白色套头卫衣工装裤脚上还是皮靴……林序南皱皱眉，当真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这一套换普通人身上不知道得成什么样。
拍摄进展很快，大概都是老合作关系了，最后赶在了午饭前收工，林序南和对方确定好没什么问题之后，才把人送走。此时乔侨也和换好衣服的江映辰从休息室出来了，乔侨老远就开始喊：
“林哥！这里这里，我们这边也好了。”
不同于乔侨的咋咋呼呼充满激情，江映辰一身黑走在后面没吭声，棒球帽盖住了大半张脸。
“咱们现在去哪儿啊？”
“先吃饭，然后回公司。”
“回公司？”女生显然有些不解：“回公司干嘛？”
“综艺拍摄定档了。”三人边往外走林序南边压低了声音，“陈姐有些事要交代，让我们去趟公司。”
“时间和杂志冲突吗？”江映辰问。
“还不清楚，”林序南皱眉：“应该不会撞。”
江映辰点点头，没多说话。
饭后，林序南去了陈姐办公室，敲门声后，里面传来一声“进”。
“陈姐。”
“好久没见你了，当了经纪人之后很忙吧？”陈姐招呼他坐，随即道。
“不忙，只是有些事是以前没有涉及的，但好在有乔侨可以帮忙，总体来说问题不大。”他如实回答。
陈姐点点头，随即道：“听苏月说，这次这档综艺，你想让Chris参加？”
“是。”
抬头对上女人的眼睛，不知是不是错觉，恍惚间他好像从里面看到了一丝审视。
陈姐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良久，还是移开了视线：“Chris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你应该领教过。”
“……是。”
“但是你勇气可嘉，希望Chris这次会表现的不一样吧，毕竟他也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希望他成熟一点吧。”陈姐有些感慨道。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出了门，林序南看着天边灿烂的云霞，他的心情反而没那么轻松。
即使他和江映辰再有矛盾不能调和，但是无论怎样潜意识里他也还是希望对方有好的前程。
原本这档综艺在林序南看来很可能成为他们的翻身仗，但是江映辰没什么信心的态度以及陈姐那种微妙的不信任，都让他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毕竟，他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职业，虽说是经纪人。话是这么说，但论经验，他可能都难以和身为助理的乔侨相比。
此时，手机恰巧震动，将思绪抽回，他拿起手机，发现是江映辰的消息。
两人的联系方式还是前两天才加上的，双方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说话，仿佛两人冰释前嫌了一般。
界面只有简单几个字：
回来了吗？
看着极具江映辰风格的四个字，想到对面的江映辰是个什么模样发出了这俩字，林序南突然就有点想笑。
未来是什么样，总要一步一步走下去才知道。
阴霾刹那仿佛一扫而光，他伸手拦下了一辆即将经过他身边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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