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怅的速度快若闪电,迅疾如雷,在刀剑乱影中如一道若隐若现的影子,斜冲闪躲,脑袋更是像个皮球一样到处乱转,一时劈砍不及,就滚了一个圆,白白叫它跑了。
“九命猫怅,共有九命,杀一次就会比之前更强,很难缠,但是它并不是腾虎的本体,应当是用了两舌一脉共生的秘术,把它们绞缠在一起了。”
萧恩霖说话的速度很快,她拔剑而出,斜着向猫怅与腾虎粘连的颈侧割去,那猫怅却精明的很,不仅把脖子一扭,咔擦一声,躲过了致命一击,又挥出利爪,正对着萧恩霖面门而去。
她急退数步,微俯身去,任由利爪从她头顶掠过,几乎是与此同时,她抬起腿来,对着猫怅的脑袋横扫过去,将它飞踢的转过了好几轮,不等它再以利爪伤人,已然手起剑落,将那只脑袋割去,它滴溜溜地滚了半天,最终停在了她脚下。
萧恩霖一脚踩下,顿时血浆迸发,爆的到处都是,而那无头的猫怅乱走一通,状若骨刺的突刺就从它的颈部横生,像是带了一串狼牙项链,却刀枪不入,又生出一个脑袋,萧恩霖的“韶光”劈砍在它上面就像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毫无反应。
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对猫怅刻入骨髓的恐惧从未消失,每一次她都是在逼迫自己作战,因为她比任何都清楚,让人知道自己的恐惧之物,是多么可怕的事。
如今猫怅刀枪不入,力大无穷,萧恩霖仅是思索片刻就催动从舒家带出的凰火灵珠,将它烧作灰烬,还没等她做出下一步的举动,眼前就已横了一剑,盛昀对她轻轻摇头,叫她躲在后面。
他应当看出了她的恐惧。
她的恐惧很少现出在面上,倒不如说,若非必要,她极少利用自己这张毫无攻击力的桃花面来为自己谋夺好处,毕竟她对情绪收放自如,若是她想,那双眼睛可以荡漾出最温柔最悲伤的水意,相反,她一直都绷着神色,除去不可少的客套外,她就算笑,也是带着三分冷若冰霜的寒意的。
毕竟,这样很能抵抗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而打量。
萧恩霖不语,却也没有坚持,退了几步,很快,猫怅再度复生,不同的是,这一次猫怅挥出的利爪上,还附着着冥火,冥火幽暗,比之舒家的凰火要黯淡许多,也不是凰火那种热烈的燃烧,而是带着阴冷气息的,绵绵不绝的焚烧,不但不给人温暖,反倒叫人感到冷到了五脏六腑中,而肌肤却是火热的。
每杀它一次,都会让它多出一种抗性,也断绝了用同样的手法再杀它一次的机会,这便是九命猫怅的难缠之处。
风浪迭起,巨大的漩涡凭空而起,随着盛昀缓缓持剑对准猫怅的一刹,无数道浪花从平地拔地而起,他以剑挽花,以摧枯拉朽之势对着猫怅身上既热烈又萎靡的冥火兜头打去,猫怅瞬间被浪花吞没,失了踪影。
片刻后,猫怅如同死鱼一样在浪涛中现身,它溺亡在方才的浪花中,萧恩霖迟疑片刻,一道心音传给了盛昀。
果然,猫怅再度复生时,已有了化影水遁的本事,它如同流体,几只如同鱼蹼的爪划出道道水痕,一支在空中摇摆出不定的影子,似一尾蛰伏在光影中的游鱼。
以及腾虎不屑的嘲笑声。
“这猫怅可是枉死城主送给海棠领主的,知道枉死城主是谁吗?那可是鬼母教的大人物,你们这种散修惹不起!”
两舌祭司?
萧恩霖将嘲讽的笑停在唇边没有现出,确实难缠,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只是她现在还不能去动手罢了。
她很清楚,腾虎之所以随意放任他们二人一次又一次的杀戮猫怅,不过是为了拖到它九命用尽之时,那时它九技合一,比肩妖仙,甚至可以勉强达到半个十恶祭司的实力,不说别的,让腾虎逃走报信,是绝对可以的。
盛昀并起两指,抹过剑身,清冷的寒光与空中飘移不定的幽影交相辉映,一点亮色在他剑尖凝聚,闪耀,带出火光,也带出危险的噼啪声响,猫怅的面容游移不定,一会儿是腾虎那张精明而算计的脸,一会又是被剥了皮的九命猫怅。
但很显然,腾虎显得游刃有余,丝毫不介意盛昀的举动。
直到一道道靛蓝撕破长空,恍若怒龙的咆哮,道道分明,轰顶而下,直直劈在猫怅的头上,顷刻就将猫怅化作了焦炭。
看着脚底早已辨不出形状的猫怅,萧恩霖往前走了一步,安静地等着它再一次复生。
这一次再度复生的猫怅,不仅有抵挡刀剑的骨刺,凰火烧出的磷火甲,如同鱼蹼一样的利爪,还在脊背处长出了雷刺,一道道电弧噼啪作响,猫怅还保留着许多猫的习性,比如那压抑的嘶吼声,若不是这可怖的形容,任谁都无法将它与普通野猫区分出来。
不同的是,这一次,它的吼声,带上了若隐若现的雷电,叫人四肢略微麻痹。
萧恩霖冲盛昀点了点头。
猫怅的嘶吼低哑而危险,哈气的时候,那道道竖立的胡须似乎都在微颤,萧恩霖双手握拳,拢进袖中,面上是一派冷漠的淡然。
终于,猫怅动了,它四腿着地,如同一只撒欢的豹子一般朝着萧恩霖狂奔而来,利爪带着丝丝电光,冰蓝凄清,而萧恩霖则放弃所有防备,将最脆弱的脖颈露出,腾虎意识到不对,可惜他既然打算以猫怅作战,便无法切换自如回自己的身体,尤其是他刚刚“死”在盛昀手下一次,还没有在猫怅体内恢复好。
盛昀紧紧盯着这一幕,指节发白,骨节死死按着剑,竭力忍住上前相助的冲动。
下一秒,少女的脖颈在夜色中划过一个不正常的弧度,斜着往后倒去。
盛昀忍无可忍,伸臂揽住少女的腰身,急切地检查她脖颈上的伤口,她却低低一笑,一边往他怀里凑了凑,一边又指了指不远处。
腾虎倒毙当场,脖子上还有一道粗长的伤口,带着焦糊的气味。
在最后一刻,萧恩霖改写了事实,将猫怅留在她身上的致命伤口嫁接到了腾虎身上,对闪电的克制仅仅在猫怅本体上,而非在腾虎身上,以己之矛攻己之盾,闪电诛邪,对腾虎这种邪修最有奇效,将它从猫怅体内深处强行分离,从根源处断邪,绝了腾虎狡兔三窟的生路。
随着宝相青容簪被萧恩霖收回,猫怅失去宿主,凄厉地嘶吼一声,在夜空中奔逃而去,若光迅疾,很快就没了踪影。
后面的一路倒是都很顺利,不过直到重新回了蜃楼居,二人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妖市没有黑夜与白天之分,因此即便大半夜过去,休憩时间所剩无几,如果想的话,也是可以再去小睡一觉的。
萧恩霖坐在案台前取了夜明珠放入琉璃灯盏,而盛昀则坐在床头,默然不语,不想再去休息,也不想和萧恩霖说话。
“仙君。”
出乎他预料的是,萧恩霖竟然放下书册,转过脸来看他,她那双清清泠泠的桃花眸毫无感情,面对他时总会显露出三分笑意,此刻却是这样冷定,不偏不倚的撞入他的眸中。
现在的她,和那个在妖楼中温温柔柔递木鸟哄他的她又不一样了,像是要认真地和他说点什么。
和她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他不是不清楚,她仗着自己死不了就肆意挥霍自己的生命,好像不会痛也不会难过一样。
他平生最恨人悲观厌世,可萧恩霖却如此轻贱自己的生命,反而理直气壮,好像那个错的人是他。
“我记得……”她的指尖掠过书册的扉页,许是多次死而复生,她的双手并未留下什么薄茧或是伤疤,但却总是温凉的,暖不起来,“仙君说过,世道艰难,愿以身救世。”
盛昀剑眉顿时蹙了起来,幅度虽不大,但是却很明显地表露了他的疑惑,萧恩霖望了一眼他清冽透亮的眸光中的不解,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指了指自己在看的书。
“仙君猜猜,我在看什么书?”
盛昀顺着她的手指望去,从他的距离与角度来看,是看不清这本书的封皮的,但是依照这些日子对萧恩霖的了解,她是不会看话本的,要么是剑谱心法,如果是为了闲娱,那她也只会读些诗册,最爱的便是那本《李义山诗集》,但他也摸不准萧恩霖为何要问这个问题。
思索片刻。
他摇了摇头。
“不知。”
萧恩霖也没有一定要逼问他的意思,自己便将谜底揭露了给他。
“史书。”
史书?
盛昀有点意外,但也不是特别意外,因此只是轻轻颔首,萧恩霖微叹口气,轻声道。
“不是普通的史书,是皇室钦天监为国师守护的藏书阁的史书,你知道么?在世界变成这样之前,修仙是有境界的。”
“它们是,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返虚和大乘。”
盛昀茫然的抬了头,凝眉思索许久,似是对这些词句无比陌生。
“那些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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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葬花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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