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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是日,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潘姨娘的流霓院中好不热闹,是潘姨娘特意央了定远侯,请了外头的妆娘来给贺韵谣梳妆打扮。而大夫人庄氏还特地打发了人,将绣房新做的那支珠绣杏花步摇给送了过来。

潘姨娘一接过来,便仔细打量着这支步摇,只见如意簪首以粉玉髓,粉碧玺,及粉珍珠绣成的杏花,格外娇艳璀璨,且由簪头垂下的几缕粉晶流苏,亦是莹亮夺目。

潘姨娘惯爱这种炫丽耀目的东西,其女贺韵谣的眼光与她也是一样的。

是以,当这支珠绣杏花步摇到了贺韵谣的手中时,她便迫不及待地插入发髻,也确然衬得她的姿容昳丽,分外惹眼。

“姨娘,你瞧我一插上这支新做的珠绣杏花步摇,必定会成为镇国公府茶宴上最好看的姑娘的。”贺韵谣望着铜镜之中的自己,信心满满。

潘姨娘望着贺韵谣,也是十分满意。

“谣儿,你此番去镇国公府赴宴,一定要仔细留心着那些富贵公子们,可定要给自己寻个家世好的,如此才配得上你的这副好容貌。”潘姨娘叮咛道。

贺韵谣点头,道,“是,姨娘的话,我都记下了。”

潘姨娘微微颔首,外间的婢子又来请,“六姑娘,马车已经备好了。大夫人请您快些出去,莫要误了时辰。”

潘姨娘遂将贺韵谣从铜镜前扶起,又送着她出了流霓院,望着她走向大夫人庄氏,直至她们都上了马车,潘姨娘这才转身,缓步回到流霓院中。

而上了马车的贺韵谣,起初还是乖顺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但随着马车渐渐跑远,听到车外的市集热闹,又忍不住掀了帘子,探出头去,直往外瞧。

与她同乘的贺韵娴见她如此,便说道,“六妹妹还是坐好吧,马车颠簸,若是不慎磕碰了,那可就不好了。”

贺韵谣充耳不闻,仍旧趴在窗前,四处张望,直至那位骑着白马的朱袍青年映入她的眼帘时,她彻底被惊艳到。

“长姐,你快看那骑在白马上的那位,究竟是谁家公子?”贺韵谣回身问贺韵娴。

贺韵娴稍稍偏头,从车窗往外望去,遂见那骑在白马上的朱袍青年,面如冠玉,风采卓然,遂道,“若是没猜错,他应该就是傅太师之孙傅之理。”

“原来他就傅太师之孙啊,难怪这般器宇轩昂。”贺韵谣赞道。

贺韵娴也不搭腔,只打开手边的食盒,拈了一颗蜜饯,含在口中,那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渐渐绽放,让她顿觉舒适,就连与贺韵谣同车的烦闷也消散了不少。

马车缓缓行驶,总算是穿街走巷,到了镇国公府大门前。

贺韵娴与贺韵谣先后下了马车,贺聿璋与贺聿珩也翻身下马,而庄惜悦早就已经理好了衣摆,领着他们几个一同缓缓步向镇国公府。

待入了镇国公府,自有一位姓陈的妈妈与四个小丫鬟前来,引着庄惜悦一行人往摆了茶宴的花园行去。

不多时,他们便被引到了花园,而郭锦屏一见庄惜悦他们来了,忙上前,热络地招呼着。

庄惜悦与郭锦屏先寒暄了几句,身后的晚辈们也都同郭锦屏见了礼,郭锦屏便使人领着贺韵娴他们几个年轻辈儿的先入了宴席,而自己则和庄惜悦继续叙话。

“跟在你家大姑娘身后的那位,莫非就是贺六姑娘了吧,生得好娇俏靓丽啊,这才进门一会儿,已经来了好几位打听她的了。”郭锦屏笑盈盈地说着,又贴着庄惜悦的耳畔,低声说道,“还有那几位长舌的,今日都改了口风,且说你这嫡母好啊,肯如此宽厚待她,否则一个庶出的姑娘也未必能有如此风光的时候。”

“是了,跟在韵娴身后的就是贺韵谣,咱家六姑娘。”庄惜悦淡淡说道,“我待她,自来是问心无愧的,有些闲言碎语,也无需在意就是了。”

郭锦屏又问,“贺六姑娘头上那支珠绣杏花步摇做得真是既精致又出彩,也是出自上回做珠绣望春玉兰香囊的那位绣娘之手吧?”

“郭夫人好眼力,的确是她做的。”庄惜悦一时间又来了兴致,道,“她心思巧,手艺也好。”

郭锦屏点头,“是呢,你们府上有这样好的绣娘,很是不错。方才,我还听清漪那几个小姊妹们还在一旁悄悄讨论着贺六姑娘这支珠绣杏花步摇的来历,怕是外头买的,都不如她头上这支好看呢!你待六姑娘是真好。”

庄惜悦回之以浅笑,目光转向席间,却见贺韵谣正捧着一盏茶,绕过隔在男女席间的屏风,与那坐在上首的朱袍青年说话。贺韵谣望向人家的眸光里却满是倾慕,而人家却只是淡漠地平视前方,甚至都没拿正眼瞧她。

且就立在不远处的贺韵娴则一面拿着团扇挡着自己的脸,一面也在勉力地提醒着贺韵谣什么,可贺韵谣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朝着傅之理献殷勤。

庄惜悦微微蹙了眉,郭锦屏也注意到庄惜悦所看的方向,遂道,“那位穿朱袍的年轻公子,便是傅太师之孙,傅之理,傅公子。别的不说,便是家世出身,还有他那俊逸的模样,又有哪个姑娘家不喜欢的。只是……”

郭锦屏说着,又顿了顿,更是压低了声,道,“青年才俊么,难免眼光高些……”

庄惜悦点了点头,道,“傅公子自是有挑选的资格。”

郭锦屏含笑,却不搭腔,默了片刻,又转了话锋道,“你瞧那棵桃花开得很是不错,不如备些笔墨纸砚,让他们一起作画。”

庄惜悦点了点头,郭锦屏便道,“那我就失陪片刻,先去准备去了,你且自便。”

庄惜悦再次颔首,待郭锦屏走后,她忙侧过脸去,看向自己身边的玉茉道,“你快去同玉栀说,看好六姑娘,莫叫她失了分寸,徒惹笑话。尤其拦着她些,叫她离傅公子远些,那可不是她能高攀得了的主儿。”

玉茉应了是,自然是寻玉栀去了。

庄惜悦这才收回目光,又看向贺聿璋与贺聿珩所坐之处,他二人倒是自在,品茶言欢,时不时还与隔着屏风的姜清漪说上两句。

如此,庄惜悦才觉得放心。一个贺韵谣足以叫她烦闷,但好在贺韵娴一向稳重,不必她诸多担忧,而贺聿璋也是个心里有数的,贺聿珩也还算知晓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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