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妩遂领着婉薇去了侯府南院的逸音阁,逸音阁里传来一阵清亮婉转的吟唱,和着幽婉袅娜的笛音,韵味悠长。
守在门前的小伶人蔓萝,见是青妩和婉薇来了,遂上前迎道,“二位姑娘是绣房过来的吧,我师父已在里间等候多时了。快随我进去吧。”
是以,青妩和婉薇便随着蔓萝入了逸音阁的里间,只见戏班子的班主封蓓儿穿着一身天水碧的戏服,甩着长长的水袖,舞姿曼妙。
蔓萝上前道,“师父,绣房的人来了。”
青妩与婉薇遂同封蓓儿见了礼,封蓓儿亦回了礼。
而青妩又率先说道,“封老板,老夫人让我们过来同您商量商量珠绣戏服的花样,不知封老板喜欢什么样的?”顿了顿,又将几幅琼花图稿递给封蓓儿,道,“这些都是我与婉薇一起描绘出的琼花样式,还请封老板看看,这里边有没有中意的?”
封蓓儿遂仔细翻阅着青妩递来的图稿,挑了好几朵觉得好看的琼花样式,又和声道,“宜都没有琼花,我还担忧你们画的花样不够逼真。可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这画稿上的琼花都画得栩栩如生,且极为美丽,想来按着这样的画稿绣制出来的琼花也必是别有韵致的。”
婉薇悄悄看了一眼青妩,青妩亦含笑回望婉薇,二人又齐声道,“封老板觉得合意就好,那我们便按着这图稿给您绣制戏服了。”
封蓓儿笑意盈盈,又道,“那就有劳二位了。”
言罢,封蓓儿又看向身后的蔓萝道,“快把要绣的那套戏服给她们带回去吧。”
蔓萝应了是,遂又转身去将那套戏服取了来,婉薇抬手接过她递来的戏服,又同青妩一起向封蓓儿告了辞。
步出逸音阁,青妩又同婉薇道,“亏得你房中那一箱绒花,否则,我们也画不出这样逼真的琼花花样。”
婉薇点了点头,心中再度念起了贺聿珩待她的好。不过,她这病才好,便往逸音阁来,却还没来得及去问问他,给他绣的那个珠绣紫藤扇袋可还合意。
青妩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便又道,“你让我给三公子送去的珠绣紫藤扇袋,以紫水晶绣成花瓣,绿玉髓绣成花枝,做得很不错。我才送过去,三公子便用上了。”
闻言,婉薇的一颗心才稍稍安稳了些,又陡然想起了什么,便紧张地望向青妩,青妩心中了然,遂安抚道,“放心,那扇袋,我是悄悄送去的,没人瞧见。不过,就算我不招摇,也架不住他亲自送药过来,绣房里人多嘴杂,你也有个准备。”
青妩的善意提醒,婉薇自是能明白,遂点了点头。
二人说着话,便回到了绣房。青妩先回到工位,仔仔细细地将所需绣材列成单子,又让婉薇拿了名牌去库中领取相应的绣材。
婉薇去库房领了绣材回来堂屋的路上,恰巧遇上了贺韵岚,婉薇遂朝她福身行礼,道,“奴婢见过四姑娘,给四姑娘请安。”
贺韵岚绕着婉薇走了一圈,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道,“我知道你的珠绣技艺了得,你给我绣的挂坠,我也觉得很喜欢。不过,之前,我并不知道你有攀附我三哥哥的心思,我自然觉着你好,就连妙臻也是这般以为的。可如今,却不一样了。”
婉薇却只是垂首,恭谨地听着。
见婉薇一副低眉顺眼,默不吭声的模样,贺韵岚又继续说道,“听说你不仅对我三哥哥有心,连贺聿珲那个混子都被你迷了心窍。”
闻言,婉薇抬眸,望向贺韵岚,一字一句地说道,“四姑娘,您冤枉奴婢了。”
贺韵岚冷嗤了声,道,“冤枉你了?冤的是你对贺聿珲本无意吧,那你对我三哥哥呢?你敢指天发誓吗?难道你对他就没有一丁点的非分之想吗?”
婉薇蹙起了眉心,心思也百转千回。
她的确不敢指天发誓,因为她说不清自己对贺聿珩的感觉,或许是别样的。
贺韵岚见她这么一副模样,遂冷冷笑道,“你若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我或许还高看你一眼!可你既没有胆量,又何必来招惹我三哥哥?”
贺韵岚撂下此话,拂袖离去,徒留婉薇在原地怔愣了好一会儿,直至黛婳经过,上前来轻推了她一把,温声道,“婉薇,你愣在此处作甚?”
“黛婳姐姐。”婉薇方从凌乱的思绪之中醒转过来,遂又看了看手中的绣材,道,“我正想着自己是否已将绣材领齐全了呢。”
黛婳点头,又问,“那齐全了么?”
“齐全了。”婉薇点头应道。
闻言,黛婳便拉起婉薇的手,道,“既然已然领齐全了,那咱们便先回堂屋去。这儿的风这般大,你的身子又才刚刚好些,莫再着了凉。”
婉薇应了是,遂与黛婳回到了堂屋里。
青妩见婉薇进来,便道,“怎地去了这样久,可算回来了,你快先把绣线理好。”
婉薇诶了声,便将领来的绣材交给了青妩,又从中挑选出几缕绣线,按着颜色深浅一一理好了,摆在白瓷托盘之上。
青妩又从木匣子之中挑了几颗羊脂白玉珠出来,穿了针线,攒成琼花盛放的模样,在戏服的衣襟上比了比,又取了几缕青绿色的丝线配为花枝,打量了片刻,方觉满意后,遂开始着手绣制。
婉薇见青妩绣制衣襟,便主动请缨道,“那戏服下摆的琼花,就由我来绣吧。”
青妩点了点头,婉薇亦开始执起针线,穿了珠玉,仔细绣制起来。不多时,几簇羊脂白玉珠攒成的花朵,金珍珠绣成的花蕊,以及青绿丝线绣成的花枝,跃然入目,精妙绝伦。
因着这套戏服是青妩和婉薇一起绣制的,期间,青妩还教了婉薇不少新的技法。
是以,她们很快便将这套戏法给绣好了。
青妩将绣好的戏服交给孙妈妈检看,孙妈妈细细端详了片刻,只觉得青妩的绣工还是一如既往的细腻精美,而婉薇的绣艺也愈发精进了,遂道,“这套戏服绣得很是不错,找个合适的时间,你们就送去给封老板,让她上身试试吧。若是她无异议,那就算是成了。”
青妩点头称是,却又转过头去,与婉薇说道,“这套珠绣琼花戏服还是请你先送过去给封老板吧,我熬了几日,委实乏累。”
孙妈妈知道青妩这么做,是有意让功给婉薇,毕竟这件戏服若绣得好,得了封老板的青眼,那婉薇升任二等丫鬟之事也就稳妥了一大半。
既然青妩有此心,孙妈妈便同婉薇道,“罢了,你也不必再找什么特别合适的时间了,此刻就送过去吧。想来,封老板应该是在逸音阁的。”
婉薇闻言,遂应了是,便抱着绣好的珠绣琼花戏服出了绣房堂屋,径直往逸音阁行去。
待行至逸音阁,蔓萝见婉薇抱着珠绣琼花戏服而来,遂惊喜道,“昨儿还听我师父念叨呢,今儿你就将这戏服绣好送来了。”
婉薇含笑道,“劳封老板久等了。”
蔓萝笑了笑,便拉着婉薇往逸音阁里间行去。待入了里间,封蓓儿恰好正欲更衣,见戏服绣好了送来,便迫不及待地穿上身了。
戏服原本就是量身定制的,故而穿在封蓓儿身上很是合适,而戏服上所绣的珠玉琼花,更是清新雅致,晶莹璀璨,衬得封蓓儿姿容焕彩,仿佛她就是戏本里所描述的那位琼花仙子,善良高洁,慈悲为本。
一旁的蔓萝忍不住啧啧称赞,“这可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珠绣琼花戏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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