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页翻开很久,陆识彦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目光总被窗外的动静吸引,倒不是窗外有多热闹。
陆识彦在等人,也不是专门等,她纯粹好奇那个人长什么样。
必定是让她厌恶的模样。
高傲、自负、不可一世,说不定还是陆女士某个女朋友的女儿。
没办法,谁让她上一部电影投资亏本,欠了陆女士的钱,拿她买的房子抵债。
独居三年的日子,今天要到头了。
陆识彦不甘心,可她账户没钱还,不甘心,也得甘心。
透明玻璃杯空了,她舔舔唇,起身端着杯子去倒水。
等陆识彦回来时,有人进了院子,蹲在绣球花丛前。
短发,穿着休闲随意,没带任何首饰,不怎么像陆识彦见过的陆女士女友的女儿们。
陆识彦喝了一口水,放下手里的杯子,继续观察她。
感觉到人要回头,陆识彦也不避开,眼也不眨,跟人对了正着。
那人被陆识彦吓到,差点倒进花丛里。
陆识彦嘴角微翘,心里没半分愧疚,只觉得好笑。
不是陆识彦厌恶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双惊讶的眼睛,太过透亮,看得陆识彦心里不舒服。
那人是入侵者,没半点入侵者的模样。
杨令晗起身回头看,站在二楼的人不见了踪影,走得好快,是下楼来和她打招呼的吧。
她拍拍手上的灰,拉起一边的行李箱往里走。
室友是个看起来还能相处的人,妈妈的朋友介绍的不错。
行李箱的滚轮跟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好清晰,这里比照片里看到的还要安静,好适合写作。
她一定能在两周内写完《百年好合》,拿到报酬,继续住在这里。
推开纱门,客厅空无一人,室友没有下楼。
杨令晗耸耸肩,安慰自己,不打招呼,说明室友喜静,她就能在她的房间安心写作了。
她环视了一圈,客厅比照片上的还要干净、舒适,浅褐色的布艺沙发没半点深色,瓷砖地面一尘不染。
茶几上的黄绿绣球花像是才摘不久的,看起来很新鲜。
空气里没有半点难闻的气味,连香味也没有。
杨令晗蹲下身脱鞋,换上自己带过来的拖鞋,两手起行李箱往楼梯那边走。
走了不到一半,杨令晗有些喘不上气,她放下行李箱,拉着后背的衣服,散散热气。
这房子的隔音效果真好,室友在房间里的动静,她一点都听不到。
爬完楼梯,杨令晗一眼看见她要住的房间,房门大开。
隔着一条走廊,她看见室友住的那间房门紧闭。
室友的房间有独立的卫浴,空间也比她住的那间大。
妈妈的朋友说她这位室友经常出去,有时候十天半个月甚至半年都见不到人。
没想到她第一天来,就见到了人。
不是正面见的人,没有打招呼的意愿,大约也不喜欢被人打扰。
杨令晗按住要去敲门的想法,专心整理行李。
房间有灰,但不厚,这位室友大概偶尔打扫吧。
没人住的房间,换作是她,她是不会打扫的。
抱着衣服进浴室不久,杨令晗听到了脚步声,是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室友好像往楼下去了。
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陆识彦握着方向盘往湖边开。
她高估了自己,听着细碎的声音,她没法静下心来,还是一页都看不进去。
屋里突然有别人存在,她的空间不再属于她一人。
她要还清那笔钱,除了拍她不想拍的剧集、综艺,没有别的方法。
股市太冒险,一时之间也没有新的行情。
就算有,短时间内也变不出那么大一笔钱。
车停在湖边,她给陆女士打了电话,说她接剧。
挂断电话,陆识彦收到了她要拍的第一部剧集的剧本大纲,看到后面剧本的完成时间,她哈哈大笑。
陆识彦很想打电话过去嘲讽一番,这种没完成的剧本,她以前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飞鸟从她头顶掠过,带起一阵凉风。
陆识彦抬头往上看,日光太过刺眼,她抬手挡着,眯眼看那一片绿。
她一意孤行,不看市场行情,只想圆梦,创造一片碧绿草原。
哪知大雪压境,生机难续。
她或许不该写她想写的故事,拍她想拍的电影。
但她不后悔,时机不对而已。
只是票房不佳,口碑还行。
有一条高赞的评论让她不要再写剧本,镜头很美,故事云里雾里。
初看时,她有些懵,过了一阵,她仔细看一遍,跟过往不是她写的故事比,确实差点什么,情绪太满,情节不够。
可能是当局者迷,写和拍的时候没觉得。
她的思绪回到那个没完成的剧本上,百年好合,她不相信。
陆女士也不相信,居然会接受这样的剧本。
人类喜新厌旧,百年相处,多数凑合、无视,没有交流,跟她现在和那位不认识的女人一样,只是室友的关系。
既然是室友,她是不是陆女士女友的女儿,她应该要无所谓的。
早在搬出陆女士的房子时,她就说过不会继承陆女士的一切。
可她心底还是不甘,她是陆女士的女儿,在法律上有权继承。
她口头放弃,日后反悔也是有可能的。
话都说出口,她低不下她的头。
这次接受陆女士的帮助,也是无可奈何。
把她的房子抵给银行贷款,估值不及她建这座房子的成本,也就借不到她要付出去的钱。
母女的关系尚且如此,情侣的关系、爱人的关系,会不一样吗?
她不信。
两小无猜,从童年到青年,再到中年、老年,两个人的心始终不变,是童话。
不是现实。
陆女士就给她做好了示范,再怎么爱一个人,也不会放弃她拥有的东西。
热情褪去,关系变淡,也不过一年,最长就一年。
遇见新人,开始新一轮的游戏,直到结束。
在陆识彦想东想西期间,日光沉进湖底。
她回过神时,才感觉胳膊被蚊子咬了两个疤,有些痒。
她没伸手挠,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开车回去。
跟来时一样,没碰到对面开过来的车,今天是上班日。
到后天这片湖会变得很热闹,从二楼的落地窗看过去,密密麻麻。
从车里出来,陆识彦抬头往二楼看,次卧的房间亮着灯,屋内的人影印在窗帘上,跟着风摇晃。
她拍过差不多的画面,这一幕是要反映人物的纠结,次卧的人此刻应该不纠结,入侵者不会有这样的情绪。
陆识彦低了头,抬脚往前,风滑过脚踝,微微发痒。
关好大门,她走进厨房,按亮厨房的灯,她扫了一眼,没有一样东西被动过。
次卧的人还没吃,这个时间点外卖估计要过半个多小时才会送来。
洗完木耳菜,锅里的水沸了,热气闷在玻璃盖下,几乎要冲出来,盖上的小孔根本不够宣泄。
她也是,接受失败太难,接受第一次失败更难。
看着面条在沸水里变软,缠在一起,她有些想笑。
陆女士大概也是这么看她的,挣扎是徒劳的,迟早把自己折进去。
这不,她已经折进去了,一年都不到。
咬断面条,辣味在口中蔓延,又痛又爽。
一杯冰水下肚,更是爽上加爽。
丢进水槽里的面碗,除了油花,什么也不剩。
三两下洗净,放进橱柜里。
抹布在台面擦过,吸干水渍、油光,厨房重新变得干干净净。
杨令晗:我只是来租个房,不愿租就直说好了,干嘛说人家是入侵者。
陆识彦:你真没别的目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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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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