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然记住了秦吟玥的玩笑话,她说要在人潮中迎着落日被簇拥,被祝福。虽然已经结婚快一年,但柯然还是觉得该有的东西必须要有。就像秦吟玥有很多颗戒指,对戒,但婚戒是唯一的,特别的,不一样的。
他在某些方面有自己的执着点。
婚纱款式是她偶尔提到说喜欢的,方便行动的款式,提前好几个月要求设计师定制好。婚戒也是她喜欢的德国的一个小众品牌,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牌子,但柯然听她说起过那家的戒指钻托做的很好,没有那么花哨,所以买了。婚鞋是舒服好看的平底鞋,因为秦吟玥不那么喜欢穿高跟鞋,磨破了后脚跟她会哭。头纱最特别,从尾摆处一直往上流潋的蝴蝶是他亲手绣的,用银白丝线一点一点的绣上去,失败了那么多回总算绣出像样的。
那天晚上,阿卡罗阿迎来一位新人。没有繁复琐碎的仪式,没有必须遵守的长辈礼仪,敬酒顺序。不管是谁都可以来参加他们的婚礼,送上一句祝福就够了。草坪,花草,星星,月亮。天地为证,日月为媒。没有束缚,白毯铺地,香槟高杯,都在这一方天地纵情狂欢,纵声歌唱。
“ I used to think that I wasn’t find enough ”
“And I used to thin that I wasn’t wild enough ”
……
“And I can’t believe you are hurting me met you girl,what a difference ”
……
“oh love ”
“Never knew what I was missing ”
“But I knew once we started kissin ”
“I found ”
“Love”
齐声唱歌,然后喝到醉,然后躺在草地上大笑,看星星。
秦吟玥很喜欢,她散漫,自由……像一只蝴蝶,但这只蝴蝶又有一处固定的落脚处。
她的家。
凌晨五点多,秦吟玥窝在柯然怀里被他抱回家时,脸上笑意迟迟未散。
“今天开心吗?”柯然亲了亲她,她现在很漂亮,是“散”的漂亮。
秦吟玥已经喝的微微醉了,双水张开抱住他:“我超级超级超级开心!”
“我永远不会忘记这天。”
“谢谢你。”
……
秦吟玥很宝贝的收好那块头纱,上面的蝴蝶活灵活现,银白色的蝴蝶好像真的在飞。她想不出眼前这个男人是怎么一针一线,耐着性子弄这些。
那场在外人看来不那么入流的婚礼,被新西兰记者拍到,登上媒体。短视频也跟着爆火。有人想约他们采访,秦吟玥拒绝了。她不想再被人过度的关注生活。生活是他们自己的,不必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也不必因为别人的只言片语而跟风,麻痹自己。
他们在新西兰欢庆春节,庆祝农历新年。那天年夜饭,秦吟玥见到了柯然的妈妈,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她站在爱吃不吃小馆内,往外看他们。
柯然把秦吟玥护在背后,怕梅连姿会对她做出伤害的举动。秦吟玥在见到的第一眼就认出她是柯然的母亲,因为母子俩的眉眼很像。
秦吟玥不知道该喊什么,因为柯然对她妈妈的态度明显很不对劲,梅连姿把她叫到厨房,留他们母子俩说话。他们相对而坐,却仿若陌生人。
梅连姿率先开了口:“她很漂亮。”
“谢谢。”
这一句谢谢无疑就将两人的界限隔开,她是那个外人。
“我要移民捷克了。”梅连姿呼出一口气说。
“挺好的。”
母子俩没有什么好说的,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迟来的责任和关怀不会掀起任何涟漪。
“好烫好烫……”秦吟玥端着一盘刚出锅的焖汁鲍鱼,小跑着放到餐桌上,被烫的赶紧捏耳垂降温。
她这一声打破怪异的气氛。
“喝点酒吗今晚?”秦吟玥在酒柜前晃悠,预备着选一瓶好酒。
柯然说:“你右手边有一瓶长相思,就喝那个吧。”
两人自然的对话与刚才的沉闷拘谨格格不入。
梅连芳端了一盘虾出来,大声地喊:“然然,你去把汤给端出来!”
“来了。”
秦吟玥从酒柜拿出那瓶长相思,去柜台找开酒器,翻了会没找着,一只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把开酒器递给她。
“给。”
“啊…谢谢。”秦吟玥接过,动作有些迟缓的开了酒。
“你叫秦吟玥?”梅连姿问。
“嗯。”
“你和然然…”梅连姿还没说话,柯然从厨房端了汤出来,打断她们,“秦吟玥,过来。”
秦吟玥提着酒过去,柯然往她嘴里喂了颗虾,口感很鲜,还带点酒和小米椒的味道。
“这不是白灼的吗?”她问。
“小姨做的生腌。”
秦吟玥已经咽下去了,“生的?!吃了会不会拉肚子?”
柯然给她盛了碗汤,说:“没事,你尝尝就行。”
秦吟玥没喝汤,小声对他说:“都还没开饭,不太好吧?”
其实平时他们吃饭很随意,饿了就吃,秦吟玥偶尔帮忙端菜排碗也会偷偷夹一筷子,梅连芳见到也就是笑着数落几句,没真生气。但现在梅连姿在这,总感觉不太礼貌。
梅连芳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见梅连姿还站在柜台不动,“姐,傻站那干嘛,吃饭了!”
梅连姿看着一大桌子菜,想到那天柯然对她说的话,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给儿子做过一顿饭。
“姐,吃啊!”梅连芳给她盛汤,这母子俩也是,吃个饭还能怎么着,跟仇人似的。
梅连姿心里不是滋味,自己这个母亲的确不够格。从来没想过儿子为什么会更亲近妹妹,但现在看一眼就明白了。
她从来都没了解过自己的儿子,连他喜欢吃什么菜,喜欢喝什么酒都不知道。
“阿团,你也尝尝我做的潮汕生腌,我一早上特意去海边集市挑的虾!”梅连芳兴致很高,一定要全部人都尝尝。
秦吟玥觉得新鲜,也多吃了几个。
“别剥了,我想吃点素的!”秦吟玥把她碗里刚剥好的虾夹回柯然碗里。
她这下意识的一句让桌上静了静。
梅连芳看一眼梅连姿,然后打圆场:“行,那就吃点素的,老吃海鲜也不好。”
秦吟玥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之后她一句话都不说了,埋头猛扒饭。
街道静悄悄的,新西兰人不庆祝春节,只有这家中餐小馆还亮着灯。
梅连姿十二点的飞机飞捷克,匆匆吃了饭就要离开了。梅连芳点柯然:“你妈待会就走了,别甩脸,听到没有!”
秦吟玥也觉得柯然对自己亲妈的态度过于冷淡了,完全就跟陌生人似的。
梅连姿在门外跟酒店的人打电话,要他们帮忙把行李送到机场,她就不特意回去一趟了,梅连芳会送她直接去机场。
秦吟玥看向玻璃窗外那个身影,一身墨绿色的长裙优雅得体,她之前听说过梅连姿以前是乐团古筝首席,即使已经上了年纪,但那背脊依旧笔直,不失风韵。她突然想到徐予舒,徐予舒因为职业的关系,即使后来一直在家,说话做事也仍是利落,干脆。
“去吧,至少跟她道个别。”秦吟玥牵过柯然的手,模样很认真。
门外,梅连姿刚打完电话,柯然推了门出来,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而后很快被别的东西掩住。
今天天气很好,夏天的新西兰星星很多,一抬头就能看到。小馆内八角挂钟报时,梅连姿差不多也要去机场。
“我送你去机场吧。”柯然说。
“好。”
小馆内,梅连芳和秦吟玥一起收拾桌子。梅连芳见她欲言又止,有事想知道又不敢问,笑了笑,说:“你是不是好奇然然为什么对他妈妈这个态度是吧?”
“嗯,他跟他爸爸关系不好我知道,我以为他跟他妈妈应该还好。”
梅连芳拿了盆把碗一个个放进去,说:“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我姐很少陪然然,她有自己的事忙。”
“在乐团的确会忙点。”秦吟玥说。
梅连芳摇头,但也没往深了说:“我当时在美国上学,所以他就常跟着我,跟着跟着就长那么大了。”
秦吟玥想起什么了:“梅姨你还真是宾大的双学位啊?”她当时听到柯然这么说也是现在这反应,但听到当事人自己承认又不一样了。
“是啊,那时候年轻嘛,脑子好用。”
秦吟玥:“……”
宾大的双学位说的跟胡同口五块钱两串的糖葫芦似的。
机场航站楼,母子俩一路都没什么话。
“我走了,然然。”梅连姿笑了笑,手里拿着护照和登机牌转身往前走。
往前走了几步后,柯然对着她的背影说:“一路顺风。”
母子俩心里的清楚,已经存在的裂痕再难愈合。虽然没有那天警察局里的撕心裂肺,但也很难假装亲近,就这么平淡的维持着彼此最后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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