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的前半生可谓刀尖舔血，长期游走于黑暗地带，人生准则就是“你买凶，我杀人”，和于欢没有半点死人仇恨。
来西水也是因为赵昕说要来找她的哥哥，恰巧赵昕身上又有自己非常想要的东西，所以才跟着来。
那天她伪装医生在医院碰见赵昕，赫尔自己也很意外，她没有想到，赵昕还活着就算了，居然还能这么活蹦乱跳的！？
当天晚上她实在忍不住去找赵昕，结果就看到赵昕鬼鬼祟祟地溜出家门，赵家的人正在疯狂找她，赫尔便抓住机会，跟她做了个交易——她帮赵昕溜走，赵昕带她一起去西水搞事情。
“你为什么要扮成男的啊？搞得我都没认出来你！”在去西水的路上，赵昕不满地问她，双手抱着小熊，气鼓鼓地看着赫尔。
刚才在医院可把她吓了一大跳。
赫尔倒是无所谓地说：“谁让那家医院的主治医生是男的。”
赵昕欲言又止，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觉得似乎有点道理，思索许久遂点点头。
又凑到赫尔面前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久，赫尔都要被她盯的发毛了，赵昕才郑重其事地说：“赫尔！其实，我觉得你可以靠脸吃饭的！”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回家待着的。”赫尔扶额，她觉得赵昕的想法真是匪夷所思。
“况且这年头，脸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有科技可以。”赫尔补充道，她换过的”皮”成百上千，美丑交加。
赵昕立刻就反驳了她：“怎么会！这简直就是大错特错，错上加错！越是技术发达，越显得原生的美貌珍贵！”
“你不觉得你每次出任务的时候都是在演一场戏吗？只不过他们是假戏，你是真做。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冷酷的杀手姐姐好有个性’！”赵昕靠在座位忍不望着天花板笑出来，两腿自由的前后摆着，越来越觉得“赫尔牌杀手”和“cos”没有区别。
“......”赫尔没有再接话茬，异常地沉默起来。
赵昕见赫尔不说话，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的时候，笑容就凝滞住了，微微坐直了身子，腿也不晃了，等她抓耳挠腮想了半天迂回的话术，最后还是认命了。
她拍了拍赫尔直截了当地说：“你还在纠结芯片的事吗？”
赫尔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那家黑心实验室早倒闭了，老师也死在你手下了不是吗？”赵昕现在想起当时赫尔闯进实验室，找到了那个该死的“老师”时，手起刀落的样子。
赵昕不会忘记那一天，纵使那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已然斑白——监察局局长的掌上明珠，在八岁的时候被不明组织绑架过，一直到两年后才找回。
赵昕对于那两年的记忆越来越迷糊，只记得晃眼的无影灯和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来往的人穿着蓝的绿的衣服走来走去。
只有一个穿白衣服男人，所有人都叫他“老师”，老师时不时就把小伙伴请到小隔间。
做什么呢？没有印象了。
她尝试过逃走，但都以失败告终。于是，她也被老师请到了小隔间里。
后面的记忆光怪陆离，她分不清现实和幻觉。
直到那一天。
实验室的冷白灯光被骤然切断，仅余猩红的应急灯嘶嘶闪烁，伴随着警报声，像一头巨兽濒死前的怒号。
那个永远也打不开的大门在一声闷响中崩裂，碎屑纷飞。光影交错间，一个瘦削的身影立在门口，逆光勾勒出她利落的轮廓，手里一柄短刀流淌着寒芒。
赵昕一眼就发现，这张脸，其实很稚嫩，像是个温柔的杀手姐姐。
但是杀手姐姐并不开心，她动作快得只剩残影，突进、挥刀、后撤，直冲老师，只听得老师喉咙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嗬”，便重重倒地，温热的鲜血从他颈间喷涌而出，有几滴灼热的猩红，溅在了离老师最近的、自己苍白的脸颊和浅蓝色囚服上。
空气里瞬间弥漫开浓重的铁锈味。
赵昕恍若未闻。她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一双过分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紧紧追随着那个收刀的身影。
她的脸冷得像尘封的冻土。只见她仔细的搜索每一个柜子，期间自然也发现了囚笼，却没有丝毫想救援的意思。
其他人小伙伴都被吓晕过去了，只有赵昕异常清醒着。
似乎是没找到想要的东西，杀手姐姐终于是走到了笼前，把玩着尖刀，打量着自己。
赵昕觉得，对方想杀了自己。
她仰着头，看着那张毫无波澜却精致得过分的脸，几滴血正沿着她的脸颊缓慢下滑，赵昕突然感觉到一种奇特的、微痒的触感。她下意识地伸出舌尖，极快地舔了一下唇边那滴温热的黏腻。
一股鲜明的、带着生机的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开。
很奇怪，这味道并不令人作呕。它灼热、腥咸，却有一种暴烈的纯粹感。女孩甚至觉得，这血的味道里，都带着眼前这个杀手姐姐的气息——冰冷、锋利、强大，像淬火的钢，像雪原的风，是她在这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从未接触过的、一种极致自由和力量的味道。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那气息连同血的味道一起烙进肺里。
杀手像是没预料到她这种行为，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却也没再对赵昕下手。
赵昕看着杀手转身欲走的背影，忽然用干涩的嗓音，极轻却无比清晰地说：“你的血……也是这个味道吗？”
杀手离去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她没有回头，最终身影彻底融入了门外更深沉的黑暗里。
女孩站在原地，周围是血腥与死亡，她却微微歪着头，像是在品味一首残酷却迷人的诗。那血的味道，成了她对于“拯救”和“强大”最初、也是最永恒的嗅觉记忆。
后来，是赵家找到了她，把她带了回去。家里人并没有详细的跟她说被绑的原因，只是她偷听大人聊天时，听到了了“芯片”，“寿命”等一些字眼。
就在她打算一探究竟的时候，赵昕在自家小阳台上，看到了站在花园，一片斑斓里的杀手。
杀手跟她说：“你大脑里有我要的芯片，芯片存放在人体，你活不久的。”
赵昕却很开心地笑了：“那等我死了我把它还给你。”
——昔日之话由在耳边，转眼已过了十余年。
“我不是也答应你了，会把芯片给你的，你不要着急嘛。”赵昕挠着小熊的脸，眉头紧蹙一阵又松开，像是在纠结怎么解释。
“我不着急，所以你可千万要死在我前面。”赫尔说完，又补充道：“以你这探索世界未解之谜的好奇心和行动力，我感觉是快了。”
“啊啊啊！赫尔！你再咒我试试！我全反弹，无效！”赵昕气的直接站了起来，抓着赫尔的肩膀就是一阵乱晃。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语成谶，赵昕真的失踪了，连端脑的定位和生命体征都一起失效，生死不明。
就在她和赵昕进入地下交易所不到五分钟，她就是去验证了一下收集到的情报路线是否属实，回来赵昕就不见了。
赵昕不是个莽撞的人，一般都是狐假虎威装的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到了陌生场合和她约定在原地等待，赵昕是不可能一声不吭就擅自离开。
那么鲜明的一个人，赫尔不相信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在隔间里只是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而已，又不是瞎了。
大不了就全杀了，赫尔心想，反正冥河得罪的人就没有不位高权重的，细算起来全是世仇，也不差这十几来个。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藏在交易人群中的那个人已经溜走了，出入口她和沈风佑都堵死了，没有人进出，要走也只能是从密道走，那就只能是于欢的内部人员或者和于欢关系匪浅的人干的。
所以赫尔才说和他们玩一场游戏。
来这里的人都像下水道的老鼠，不敢被人看见，所以这些人明面上工夫都会做得很好，是不可能被查到，也不会承认自己来过于欢的，这倒是给了赫尔一个可乘之机。
五号房的人先开了口。
五号房在里面，那人的脸正好在光线暗处，只能知道他穿着一身正装，鬓角斑白，但腰板却挺得很直，声音中气十足：“于欢的主人我见过，一个男的，看起来年纪轻轻，常年带着一副面具......”
赫尔打断了他：“说点我不知道的，拿这些废话来搪塞我拖延时间，我一个不高兴搞不好就把这里全烧了。”
“......这些年我和他经常有联系，我给他他想要的钱，他给我我想要权力。”
“他怎么给你权力？”赫尔问道。
那人沉默了几秒，说：“联邦十二城的城主都是居民投票选出，他能给我想要的票占比，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权力。”
“民众？”赫尔心下了然，能煽动民众的只有那几个影响力高的组织，“你是哪城的人物？怎么没脸见人呢？”
那人身边人随行的复制人面对赫尔的挑衅，好像有些忍不住要动手，但刚迈向前一步就被按住。
这时候，七号房的人突然说：“他是徐家的人。”
徐家，是联邦十二城中有名的财阀集团，专门投资于各种前沿科技，司理塔能不计成本的投入研发，背后少不了徐家的支持。
“噢，那就是说于欢的主人所拥有的民众基础不局限于一城了？不然怎么满足徐老板你的野心？”
于欢的主人是谁，赫尔已经有答案了。
徐老板见状，也不藏着了，信步走到赫尔面前来，温和地说：“我很尊重冥河，也很期待和冥河的合作，不知道我刚所言之事，是否是阁下想要的？”
赫尔将信号枪扣下扳机，说：“我问的是于欢，你说的是于欢的主人，你觉得这两是同一件事吗？”
徐老板盯着赫尔扣动扳机的手，眼神暗了几分，但还是忍住了，维持表面的一如既往，他说：“自然，这是我最真挚的诚意，于欢的秘密就那么多，能知道其中一个属实不易，我相信它的价值阁下自有估量。”
赫尔轻笑一声，突然抬手朝徐老板的方向开了一枪，徐老板根本没办法反应。
子弹擦着徐老板的耳旁，重创了他身后随行的复制人，徐老板脸色苍白，却还是不紧不慢的蹲下身，从复制人报废身躯的衣袋里掏出药来吃了一颗，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滴落于地。
赫尔二话不说，又朝右手边七号房的位置开了一枪。
只听一声闷着的惨叫，七号房的主人捂着自己鲜血淋漓地左手，一把枪“啪”地一声，跌落地上。
“刺杀是门技术活，建议你来冥河学习，包教会。”赫尔越来越没有耐心，她在这里多耽搁一分，赵昕就多一份危险。
如果说解救赵昕，在十年前是无心之举，十年后，她困住着满场魑魅魍魉，则是赫尔唯一肯承认的在意。
正在努力把更新日期定在周天和周二...（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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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螳螂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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