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住啊夫人！”
“少夫人坚持住呀！大少爷就在来的路上了！”
······
被一剑穿心的痛楚似乎还萦绕在胸口，时圣沁意识仍有些混沌，但耳边嘈杂的声音却是逐渐清晰起来，“少夫人！大少爷来了，您坚持住呀！”
“小苑！小苑，是我不好，我来晚了，你感觉怎么样，撑住啊，一定要撑住啊！”
时圣沁耳朵里充斥着一群人焦急的呼唤，和一个女人痛苦的呻吟，混沌的大脑逐渐清明，他意识到，这是又一世轮回开始了。
思及此，他不免有些无语，虚遥那老东西真是把他当拉磨的驴使唤啊，自己这上一秒才被他爱徒一剑钉死在石柱上，下一秒一点缓冲的时间也不给，立马把自己又送上轮回了。
不过还不等他愤愤不平地腹诽几句，屁股啪地一声被人扇了一下，传来一阵刺痛。
时圣沁：······
哦，忘哭了。
怕又被当成死胎折腾半天，时圣沁赶紧张开嘴嚎了一嗓子，终于听到抱着他的产婆松了口气，他也暗自松了口气，而后悄咪咪睁开眼睛打算观察一下环境。
就一眼，时圣沁立刻怔住了。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完全不是他熟悉的产房，入眼是一片白花花的没有房梁的顶，周围还有各种闪着光的奇怪法器。
最令时圣沁警惕的是，抱着他的产婆居然是一个戴着绿色面纱，穿着像道士的年轻女人。
“恭喜时总，是个小少爷。”
“快，抱过来给小苑看看。”
被称呼为时总的男人似乎早在踏进这个空间的时候就在哭了，至少在时圣沁意识清醒后，耳边就一直一个男人吭吭哧哧的哭声。
时圣沁很想教育他，男子流汗流血不流泪，怎么能轻易就在这么多人面前泣不成声呢，不过这点倒是跟他爹出奇的一致了。
很快时圣沁就被那个女道士送入了一个男人宽厚的怀抱，他抬眼望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面前的男人虽然也用绿色面纱掩去大半面容，但是眉眼与他亲爹简直如出一辙！
时圣沁心脏漏了一拍，惊得腿一下子蹬直了，心中有了个猜测，他下意识转头去看床铺上躺着的女人，她没有戴那个绿色面纱，果真是她娘亲的脸！
怪异，太怪异了。
时圣沁再看向周围的人，他们虽遮掩着面容，却是每一个人都有着清晰的面孔，这跟前几百世的轮回差异甚大。
虚遥师祖为救自己的徒弟，也就是时圣沁的师尊纪凌冉，将时圣沁这个害死自己徒弟的人送入500世轮回，一边赎罪一边收集纪凌冉残缺的神魂。
虽然听上去有点太残忍，不过虚遥还是很好心地抹去他身边所有人的面孔，只留下与纪凌冉转世有关的人，以便他少走弯路，能尽快找到纪凌冉，完成那一世的任务。
眼下这情况倒是让时圣沁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无脸人时震惊的心情，惊疑不定的他思考起自己是不是落入了什么圈套，下意识运转灵力掐诀。
但当灵力当真在筋脉中流转时，时圣沁一时间惊上加惊，“怎么可以用术法了？”
不过，既然有灵力傍身，那他也一眼看出，这些包围着他的都是凡人了，时圣沁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决定按兵不动，先观察一下。
或许是时圣沁表现得过于呆滞，或是身体过于僵硬，抱着他的这位爹还没把上一轮流完的眼泪擦干，又开始焦急地哭喊起来“医生！护士！你们快来看看孩子怎么突然硬了？”
时圣沁：……
听到的医生：……
听到的护士：！！！
在时圣沁又被那个女道士抱走后，病床上半阖着眼眸的女人突然挣扎着要坐起来，吓得众人一窝蜂围了上去，时腾又开始哭，：小苑啊，你别乱动了，让医生把检查做完。”
女人的声音气若游丝：“孩子，我的孩子……”
时圣沁被噼里啪啦一顿检查，眼看着又要挨巴掌，赶忙发出点声响表示自己没事。
医生抱着时圣沁来到沈苑床边，将小孩放在她身边，宽慰道：“少夫人放心，小少爷很健康，刚刚可能是缺氧导致的惊厥，已经没事了。”
时圣沁心道：其实是被你们所有人吓的。
沈苑看着面色红润的时圣沁睁着大眼睛盯着自己看，想摸摸他却力不从心，不免心生悲凉，再也忍不住泪意。
所有人都在劝沈苑别哭，只有沈苑自己清楚，自己与孩子这一面，怕是最后一面了，是她对不起孩子，沈苑转头对时腾嘱咐道：“时哥，我怕是快要不行了，你以后，帮我跟小沁道个歉，我不是故意抛下他的，我……”
“小苑，你别再说傻话了，你一定会没事的。”时腾哭着打断沈苑。
“我很爱他，很想一直陪着他长大，都怪我没能保护好自己，才让他一出生就吃那么多苦，你一定要保护好他。偶尔，跟孩子提起我的时候，要给他看我最好看的照片。”
时腾颤抖地握着沈苑的手，用力地点着头，早已泣不成声。
得到承诺的沈苑终于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又低下头去看时圣沁，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疲惫感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时腾感受到手上重量增加，病房的仪器滴滴滴地都开始报警，一时间悲从中来，不顾护士的劝阻，死死拽着病床不肯离开，“小苑！小苑你醒醒啊！”
沈苑闭眼前，听见有一道小小的声音喊她，“娘亲。”同时她感觉有一股热源如甘泉般涌入她僵硬的四肢，疲惫感似乎退去一些，之后意识便陷入了黑暗。
时腾被“请”出了抢救室，同时时圣沁也被推了出去，因为医生发生原本放在沈苑身旁的小孩一直试图去扒沈苑的脖子，被挪开了还要哭闹，这放在刚出生的小孩身上确实是件奇事，医生只当是母子连心，小孩也舍不得妈妈离开，于是时圣沁也被“请”了出去。
没来得及输送多少灵力，时圣沁情急之下丢了个长生诀给沈苑，然后缩在襁褓里心惊胆战地等天雷来劈，毕竟他这一个长生诀相当于是直接给沈苑改命了，一下子将她命中的所有劫难全都抹去，擅自操作凡人的命格，天理怎么能容？
但不知等了多久，时圣沁听他那个凡人爹哭都听烦了，仍是没等来天雷，他都怀疑是不是太久没用术法，长生诀掐错了，没有救活沈苑。
抢救室的门终于划开，时腾看见了一下子站起来，哆哆嗦嗦地拉住走出来的医生，想问点什么又怕听到不好的结果，旁边的小护士很有眼力见地先开口说道：“时总放心，您夫人已经脱离危险了。”
还不等医生交代点什么，时腾心中大石落地，两眼一黑也晕了过去。
时圣沁不忍直视他这个丢人的凡人爹……
远在L市的纪凌冉好好睡着觉，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一抹脸庞，却是满手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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