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
三岁那年，我认识了书影。
她生得好看，带着种说不出的灵动劲儿。
总爱逗身边人笑，可眼底也藏着不轻易示人的落寞。
我们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密友，是彼此最铁的同盟，连童年的风里都裹着我们形影不离的影子。
小学时，她成绩总比我好那么一点，我们一起为考差了哭，为受表扬笑。
那些日子像裹了糖的棉花，甜得让人想攥一辈子。
变化是从初中开始的。
我们被分在不同的教学楼、不同的班，她很快有了新的朋友。我起初总安慰自己，我们已经相识相知十一年，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别人怎么可能比得过？
小时候我因家庭原因情绪崩溃，会忍不住扇自己巴掌，只有她会默默守在我身边，轻轻拍着我的背。
这样的情谊，怎么会被轻易取代？
可后来我发现，有些东西真的在慢慢改变。书影像是变了个人，成绩一路下滑，开始抽烟、喝酒、谈恋爱、泡在游戏里，甚至会说脏话、逃课。我看着她偏离曾经的轨道，急得想拉她一把。
有次我试着开口：“书影，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怎么上了初中之后……”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带着戾气的声音打断：“我真他妈服了那个傻逼班主任！”
刺耳的脏话让我瞬间哽住，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
她的新圈子是五个人的小团体，里面从来没有我的位置。
我试着靠近，却总像隔着一层透明的墙——她们在一个班，随时能凑在一起，而我只能趁下课去找她，偏偏学校有不成文的规矩，禁止串班、串楼，这道规矩像一层冰霜，把我们的距离冻得越来越远。
后来，我们几乎不说话了。她的微信安安静静躺在我的列表里，对话框再也没有新的消息。
真正让我们决裂的，是那个周六。
我想着好久没见，便去她家找她。刚敲开门，她奶奶看见我，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指着我厉声说：“你少教我们家书影抽烟！书影都是被你带坏的，你以后别再跟她玩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懵着反问：“我？”
这时书影从奶奶身后走出来，手里拿着手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不解释，也不看我。那一刻，我心里像被泼了盆冰水，凉得发疼。
我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走。回到家，我对着手机敲下一句“就这样吧，删了吧”，发给了她。
没过多久，她回复：“别自责到扇自个巴掌昂。”
我看着这句话，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这哪里是安慰，分明是精准的嘲讽。她明明知道那是我心底最痛的伤疤，却偏要往上面撒盐。
我亲手删掉了她的微信，那天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我需要冷静，第二天没去学校。
我一遍遍地想，那十一年掏心掏肺的情谊，原来全是我的错付。
后来我才弄明白，她奶奶那句“都是你把书影教坏了”的由来——
是从她早已绝交的朋友那儿听来的。
朋友说，书影在家抽烟被她奶奶撞见，说是我给的烟；还有一次，她和男朋友出去玩到凌晨才回，也对奶奶谎称，是跟我在一起。
我沉默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好像无论解释还是反驳，都显得多余又无力。
再次见到她，是在快手同城的推荐里。屏幕上的她画着浓烈的妆，身旁站着她的男朋友，两人正亲密地对着镜头。她的衣服松垮凌乱，像块随意搭在身上的旧抹布，标题却是“穿衣自由”
这一次，我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劝她。
小时候和书影一起看的童话故事、一起玩的小游戏，还有那些甜得像融化的蜜糖似的日子，终究是再也回不去了。
那本曾被我们反复翻阅的童话书，也在合上最后一页后，不知被遗落在了岁月的哪个角落。
原来，曾经无话不谈的密友、彼此支撑的同盟，也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彻底崩裂，再也回不到过去。
我曾笃定，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可不知是命运错弹了哪根弦，曾经紧密的我们，终究还是走向了分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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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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