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微生泠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只见一只棕黄色的牛站在山野间，正“哞哞”叫着。
微生泠：“？”
“对不住。”一个孩子从牛后走出，一边伸手按住牛尾巴防止自己被甩到，一边解释，“麻烦让下路，自从封山后只有这一处可以回村。”
说着便牵着牛向前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若有所思道：“各位同行之人中是否有一名叫相七的公子。”
寻鹤声点头应下。
放牛郎道：“相七公子今早找到我，说他饥饿难忍，问我能否给他些吃食。”
说着，他环视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微生泠身上停留了片刻道：“先生不是修者，要不随我回去吃些东西？”
这边话音刚落，贺鸣便举起手道：“我们其实也尚未辟谷......”
放牛郎笑笑，道：“那便一同来吧。”
微生泠眨了眨眼，如今虽无法动用灵力，但辟谷境界既已经突破便不会再感到饥饿，但......
他看向放牛郎，忽觉这人眉眼极为眼熟。
微生泠笑着应下，便与其一同下山。
乡野间风吹麦浪，村中似乎因魔物散尽，不再似清晨那般拘谨，小道上已逐渐有人在闲唠家常。
“在这里！”相七站在不远处，朝这边挥手，待看清微生泠身后还有人时，眼神冷了下来，“喂。”
“什么喂不喂的，会不会好好讲话！”贺鸣一下便火了，怒喝道。
“停！”都开霁喊道，“门派间那些没必要的礼节便省去吧，更何况相七公子还未拜入苍梧呢。”
放牛郎自顾自的将牛绑在墙边，引着众人走进小屋。
“啊。”屋内人看见众人便一下站起，喜悦道：“神仙哥哥。”
“司运。”微生泠轻笑道。
放牛郎端着菜放上木桌，道：“原来先生就是小运讲的神仙。”
“公子和司运是兄弟？”微生泠嘴角噙着笑，随口问道。
“不是啦，我没有家人，哥哥只是收留我。”司运朝着微生泠笑笑，“哥哥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放牛郎闻言笑了起来，转身招呼着其他人一同吃饭。
“真是好手艺！”相七惊喜道。
都开霁点点头应和道：“都可以去镇上开店了。”
微生泠看着桌上的菜，无意识的摩挲着一直挂在身上的香包，菜品确是色香味俱全的，相七几人吃得开心，已顾不上吵嘴。
“唉。”微生泠看着几人，忽觉心累，不由得轻叹。
“唉。”清茗扶额。
“或是阵法？”寻鹤声迟疑道，“师叔觉得呢？”
楚寒江摇头，沉声道：“说不准，魔道的法子了解甚少。”
“在下倒是有些思路。”白枕槐微微笑着道：“不知诸位是否听过一句话。”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他一字一顿道。
几乎话音刚落，寻鹤声便冷眼扫过去，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一时无人应话，白枕槐又自顾自地说道：“我曾在书中读到，魔道有这样一个阵法，以人之生死起阵，故阵中人无生老病死，但一旦出阵......”
“出阵如何？”楚寒江冷声打断道。
白枕槐甩开折扇，笑眼盈盈道：“未可知呀。”
清茗上前两步，脸色隐隐不太好看，道：“还当你会再藏一些时日。”
白枕槐摇着扇子，缓缓踱步道：“自是想藏也藏不了了，那位雪间仙...怕是一早便看出来了，只可惜呀。”
他合上扇子，朝着几人轻轻一点，笑道：“你们怎么出去呢？”话音刚落，人便消失在原地。
清若瞳孔骤然紧缩连忙放出灵力追踪，灵力却落不到实处，仿佛那人就这样消失了。
寻鹤声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向山下跑去，只是总也踏不出两步。
“此处也被封了。”楚寒江脸色并不好看，沉声道，“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白枕槐，是只食梦兽，我们在梦中，是打不过梦主的。”
春风掠过，寻鹤声只感到遍体生寒。
木窗被风吹的吱呀作响，微生泠强撑着坐起来，刚才还吵闹的几人已经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你在饭里加了什么？”微生泠缓缓道，眼前已模糊一片，他只好紧紧掐着自己保持清醒。
“对不起，我只是......”
只是什么？
微生泠已经听不见，再也支撑不住，也渐渐睡去。
“方生方死。”
微生泠被呢喃声吵醒。
“方死方生。”
微生泠周身一片漆黑，他只好撑着地坐起来，问道：“谁？”
“微生泠，你为什么还活着？”那声音颤抖着，带着恨，直指微生泠。
微生泠叹出一口气，轻声道：“白枕槐？”
那声音一顿，转瞬又笑了出来，下一刻，白枕槐便出现在他面前，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师弟只会提着剑就来杀我，哪里会这般情浓意切地问我。”
白枕槐盯着他，蹲下身来看着他，道：“你好聪明，为什么不留在梦里？”
微生泠也看着他，颇为无奈道：“为什么要留在梦里。”
“我认得你，堂堂剑仙被人喊打喊杀，无法动用半分灵力，每月受着蚀骨之痛，师徒之间无法相认，只得在那医馆了此残生。”白枕槐轻声道，“你不痛苦吗？”
微生泠眨眨眼睛，笑了起来：“你知道的倒是清楚，所以呢？”
白枕槐站起身来，用灵力幻化了一个椅子坐下，他垂着头看着十分狼狈的微生泠，道：“微生尊者可还记得，上山时，我曾问了你们一个问题。”
他轻声道：“若有朝一日，各位可以长存于梦，无疾无痛......”
“梦，毕竟是梦。”微生泠冷声道，他缓缓站起身，手向侧身一挥，灵力便聚成剑，他笑着：“果真如此。”
说着，便一剑挥向白枕槐，他轻声道：“天肃月寒。”
话音刚落，铺天盖地的剑光便轰然落下。
白枕槐转眼消失在原地，声音却留在梦境上空，那声音戏谑道：“剑仙不知在梦中，我是不会受伤的吗？”
微生泠反手又挥出一剑，淡淡道：“你也说了，现世中我无法动用半分灵力，那便让我在此刻用个够吧。”
白枕槐半透明的浮在上空，任由微生泠甩来的剑光穿透身体。
心道：疯子。
微声泠：“白给的灵力为什么不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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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天肃月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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