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昔一路行来已经习惯了他的照顾和保护,突然要自己面对未知的前路,本就内心惶恐。
听他这样一说,不免喜形于色:“真的吗?”
他愿意随她回上京倒是她没想到的,在她看来,他不过是出门办事顺带捎上了她,断不可能为她改变行程。
“走吧。”说完他便牵着马往前走,叶怀昔连忙跟了上去,仿佛又回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离家久了,叶怀昔竟有些想家。行了几日眼看离上京越来越近,不免有些幸奋。
颜宁嗣却没有那么开心了,马上就到上京了,如果就这样放她回去,他便前功尽弃,又走回那死局里。
仿佛上苍也感受到了他烦乱的思绪,白日还晴朗的天气,到了夜里竟然下起了倾盆大雨。还好如今行的是官道,他们夜里都宿在了客栈里。
颜宁嗣负手立在窗前,看着窗外暴雨如注。
这样大的雨夜,最适合行不轨之事。无论怎样的罪孽,都能被这滂沱大雨冲刷干净,不留痕迹。
正自想着,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哭天喊地的喧闹声,求饶声,兵器的碰撞声在这漫天雨声中都清晰可闻。
颜宁嗣没有动,任凭雨水被风吹进来,沾湿了他的衣襟。许久,他才轻轻扣上窗,缓步出了房门。
叶怀昔便是在这样的喧哗声中被吵醒的。
似乎感受到外面的哭喊声中蕴含的恐惧,她慌乱的呼喊着柔儿。
柔儿也早被惊醒,黑暗中一边喊她一边往她这边摸索。她颤抖着手去摸桌上的火折子,慌乱中竟摸索不到。
正在此时,她的房门被人一刀劈开,透过门外的光,她看到了一个手握钢刀,浑身是血的人。那血显然不是他的,而是来自外面哭喊的人。
叶怀昔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人,太过惊惧而一时忘了反应。直到柔儿朝她喊道:“小姐,快跑!”
却哪里还来得及,只见那人挥刀便向她劈来,她只来的及发出一声尖叫,刀尖便到了眼前。
此时一个人影闪了过来,身形极快挡在了她身前,她没看清样貌便知道来人是颜宁嗣。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早已熟悉他的身形气味。
只见颜宁嗣一掌将那人拍出老远,摔下楼去,与此同时,那把钢刀也穿透了颜宁嗣的身体。
她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颜宁嗣已经将她夹在腋下,另一只手抓住柔儿衣襟,便携了她俩翻窗而逃。
瓢泼大雨瞬间便将他们浇了个透,连眼睛都睁不开。
叶怀昔从眯起的眼缝里看到那把钢刀此时还插在颜宁嗣的身体里,刀尖就在她头顶上方,夹杂着雨水的血水自那刀刃倾注而下,触目惊心。
她不敢乱动,害怕浪费颜宁嗣的力气,又怕扯动他的伤口,任凭他带着她在雨夜里狂奔。
不知跑了多久,他们到了一处密林。这里树丛茂密,雨被密叶阻隔,小了不少。
颜宁嗣便在此处停了下来,刚刚把她们放下,便踉跄着坐倒在地。
叶怀昔连忙上前查看他的伤势,只见他剧烈的喘息着,眼睛似是快要睁不开,眯着眼睛看她。
她的眼泪汹涌而出,看了看他胸口的刀,又看了看他被雨打湿的苍白的脸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不停的哭喊:“颜宁嗣你不要死,颜宁嗣你不要死……”
颜宁嗣困难的举起手,颤抖着去擦她脸上的泪,气若游丝的说:“傻姑娘……不要哭……你坐下来让我靠会儿,我太累了。”
叶怀昔听完在他身边坐下来,他身体的重量便整个的压过来,头靠在她的肩上,喘息着说:“我等下……可能会昏厥,不要拔……我身上的刀……等到天亮,若……我还活着……帮我……找个大夫……”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完便昏了过去。
叶怀昔反而在他断断续续的叮嘱声中镇定下来,她让柔儿过来扶着他,决定只身回城里去请大夫。
她不能等到天亮,真等到天亮,恐怕他的血都要流干了。柔儿想要替她被她劝住,城中不知是什么状况,哪怕她去了也要伺机而动。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密林中走着,心中焦急,竟然顾不得害怕。
说来她的运气实在是好,没走出多远便看见一个郎中模样的人背了个药箱往这边快步走来。远远的看着她冲她喊道:“姑娘休要再往前了,前面刀山火海,姑娘去了怕是要丢了性命。”
叶怀昔等那人走近了才试探着问:“阁下是郎中吗?”来人一边继续走一边答道:“是啊,我是。姑娘是生病了?”
叶怀昔听他说完不禁喜极而泣,忙拿衣袖擦了擦眼泪,拉着那人衣袖说道:“你快跟我来!”
来人一脸茫然的被她拉到颜宁嗣身边。那郎中一看到颜宁嗣就惊呼出声:“好家伙,是城里那伙人干的吧?这群没人性的家伙。姑娘你不知道,幸亏我跑得快……”
他还没说完便被叶怀昔打断:“求先生快点救救他。”
郎中看了看地上的颜宁嗣,又看了看一脸担忧的叶怀昔,问道:“他是你夫君啊?”
叶怀昔闻言脸上一红,低声道:“不是…”
大夫听完松了口气,说道:“既不是你夫君,姑娘你就别管他了,这都一脚踏进鬼门关了,救起来耗时耗力,怪麻烦的。”
叶怀昔一听险些又哭出来,责问道:“医者仁心,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郎中看她的样子,摇了摇头说道:“还说不是你夫君,瞧你紧张的样子。救他诊金可贵,你那有吗?”
他们走的匆忙,行李都没有拿,听他这么说,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问道:“这块够吗?”
郎中接过玉佩喜形于色,连忙道:“够,够,够!”说完将玉佩揣进怀里,突然正色道:“我现在要给他拔刀,伤口太大,恐怕流血太多。一会我拔出刀,你俩立即拿这白绸一前一后把他伤口按住,尽量减少流血,明白吗?”
这郎中认真起来的样子,彷佛换了个人,叶怀昔连忙点头。
郎中拔刀的动作又快又稳,纵是如此颜宁嗣还是疼的闷哼了一声,清醒过来。
叶怀昔还捂着他的伤口,连忙问道:“你怎么样了?”
颜宁嗣脸色苍白,十分虚弱,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答话。
叶怀昔看他的样子,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一旁的郎中说道:“行了,别哭了。你让开一下,我来给你夫君上药。”
此时颜宁嗣已经醒了,那郎中刚说完,叶怀昔便顾不得哭了,红着脸让到了一边。
颜宁嗣依旧没有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叶怀昔,看得她脸更红了。
见她如此颜宁嗣轻笑出声,对着忙碌中的郎中说道:“你倒是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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