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程令仪的眼前再次清晰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婚礼现场了，而是一处华丽无比的房间。
棕色的雕花大床，地上铺着熟悉的油画地毯，一台小小的桌子摆在了这个房间的角落了里面，而在桌子上面正摆着一本本整齐的关于音乐的书籍。
这是沈利奈的房间？！为什么会在这里。
难不成是结婚之后，回到了娘家 。
程令仪站起身，随后低下头，打量起了自己的情况，身上是一件平平无奇的裙子，张开的手指上面，是一个勒着指头收紧一圈的银色的戒指。
程令仪尝试着拔下来，却发现，整个戒指已经深深地嵌入了指头里面，拔不下来了。
看来现在已经结婚过去好几年了 。
程令仪随即一步步在房间里面逛了起来，锐利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房间。
窗外火红色的夕阳透过窗户，洒在了房间里面。
程令仪目光停在了桌子上面那些音乐书籍上面，伸手摸了摸，没有灰尘，应该有人平常一直打扫这件房间，这倒是让程令仪响起了一件被自己忽视的事情，那就是沈厚学的乐曲是盗用沈利奈的。
随着目光的转移 ，在桌子旁边还有一台铺着白色的蕾丝花布的钢琴，孤零零的呆在那里，像是被抛弃的孩子。
程令仪掀开了那块白色的蕾丝布，手指将要触碰到那处钢琴的时候。
“利奈啊，你和跃然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我和你爸爸还年轻，可以给你们带带孩子。”
程令仪回过头，她的面前此刻就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色衣裙的中年女人，是秦蔓卿。
接着下一秒，自己的嘴又张开了，沈利奈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带着几分决绝，“妈，我和跃然还年轻，不急着要孩子，我不想生，哪怕有钱我也不想生。”
面前的女人没有说话，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尖锐，沉默的喘息，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才笑着说道:“你和跃然出去住，我们家里特别等的没有生气，你再不生，我们都老了，我们不希望你多孝顺，只希望你能生个孩子，给我们抱。”
也许是因为看见女儿结婚了，女人的声音没有了以前的尖锐，只是淡淡的，像是一张白纸，被人随意的翻着，然后锐利的边缘轻松的划开了人的手指，沾染了些许血液。
沈利奈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母亲，点了点头，开口就是随意的敷衍:“我知道了，我回去和跃然说一说，争取早点怀上。”
这是在……催生？
程令仪脑子转了一段时间，才从脑子里面搜到了这个有些陌生的词语。
比起催生，程令仪更在意沈利奈的反应。此刻她的心底没有波澜，只有一丝的被掩埋在灰里的愤怒，已经没有了在相亲时，那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愤怒。
种盆。种得是女性的盆。
程令仪看着面前的女人脸上的不耐，只觉得自己的头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清醒的让她背后发寒。
这个世上有的人就是罪人，他们破坏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他们拒绝为父母尽孝，所以他们必须吊着一口气一般地活着。
经受着被辱骂，被折磨，他们跟狗一样，被拴着链子，蹲坐在家里的大门口使劲地熬，熬到成为了一条听话的狗，也洗不清他们的罪孽。
“别人家都已经生小孩了，什么时候咱们家里还会有小孩子啊，你看看妈妈，等你长大了就懂得妈妈的心情了，妈妈在家里无聊啊...你们说说都催你们多少次了...”
“我知道了！”沈利奈有些用力的把手里的茶杯扔在了桌子上，语气还是柔和的。“妈妈，我回去就生，给你生个大外甥，你好好地养着。”
秦蔓卿接着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随后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不想生，就不想生，别搞得好像我逼你一样，你自己想好了就行了……好了，把这个药喝了吧，你身体不好，妈妈给你买的药。”
秦蔓卿说着眉眼都舒展开，伸出手，打开了桌子上面那个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小锅。一股中药的苦涩的味道传了过来。
里面黑乎乎的药汁让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秦蔓卿拿起一个勺子，给自己舀了一勺，倒入了白皙的瓷碗里面，然后又舀了一勺，放在了程令仪的面前。
自己拿起了那个白碗，喝了一口，随后眉目温柔地说道:“来，喝了吧，喝了之后，我就离开……以后我也不逼你了。”
“噗呲。”一道匕首插入了肉里面的闷响在屋里响起。
程令仪站起身，冰冷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张着嘴，什么话也说不来的秦蔓卿，一把刚才放在桌子上面的匕首，已经从她的嘴里，贯穿进了她的喉咙，银色的刀子还带着刺眼的血液。
然后举起了手里瓷碗，把药全部都给秦蔓卿灌了下去。秦蔓卿想要反抗，却被红色的丝带死死地绑住，动弹不得，只能左右摇晃着身体。
黑乎乎的药水被洒得到处都是，有几滴药水滴落在旁边的沙发上面，露出了里面一颗颗小小的类似于种子的东西。
“啊啊——我的肚子，救救我。”
秦蔓卿居然无视着喉咙里面的刀刃，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双手捧着自己的肚子，那个肚子如同吹气球一样，瞬间鼓了起来，现在秦蔓卿好像有了9个月身孕的孕妇一样。
那个肚子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着，很显然这就是喝下了这个药的下场。
红色的丝带化成了匕首，程令仪举了起来，耳边是秦蔓卿的求饶的声音:“利奈……利奈，别……”
程令仪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切了下去，随即动作一停，不是什么切到肉的手感，这种充满韧性的，难以随意切断的感觉，倒像是植物的藤蔓。
就像是想要响应程令仪的猜测一样，秦蔓卿突然面色苍白起来，随后发出了一声比刚才还要尖锐的尖叫。
很快，秦蔓卿就停止了尖叫，只能发出“呃呃呃”的声音，脸也以肉眼的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来，最后整个皮肤紧紧地贴在骨骼上面，四肢也随着干瘪下来，就只有肚子，肚子大得把衣服都撑破了。
只有一层薄薄的肚皮，能看见里面有什么如同蠕动的虫子一样的四处游走，令人头皮发麻。
程令仪没有停止，直接一下破开了秦蔓卿的肚皮。
肚皮外翻，里面没有血肉，只有一团像是鸟窝一样紧紧地团在一起的藤蔓大球，每一根藤蔓都恰到好处的团在一起，里面的东西露不出一丝一毫的痕迹。
最可怕的是，这些藤蔓深深地扎根在了秦蔓卿的肚皮上面，粗壮的根系不断地鼓起一个个小泡泡，送进了那些缠绕在一起的藤蔓上面。
那些藤蔓一点点的变得粗壮起来。
程令仪有预感里面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随即红色的丝带再次分散成了一条条丝线，一下扎进了那些藤蔓里面。
在红线扎入藤蔓的那一刻，程令仪只觉得自己的头嗡地一声，一阵尖锐的嗡鸣在耳边不断地炸开。
“你不结婚丢得就是我的脸！！！”
“你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你生孩子结婚，了却我一生的大事，我们养育者养你们，你们也算完成了你该完成的任务。”
不同的声音在脑海里面震耳欲聋，就好像拿着麦克风，以极近的距离按住了脑袋，大声得嘶吼着，刺得脑袋嗡鸣不断，如同针扎般细细密密地疼。
耳朵里面都已经开始渗出了血液。
程令仪没有停下，漆黑的眼睛睁得极大，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藤蔓的圆球，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木偶旮瘩一样，没有丝毫得动弹，只是趴在圆球的外面，看着那些绿色的藤蔓之间，红色的丝线跟龟爬一样蜿蜒着占据了藤蔓位置。
大约就这么过了一分钟，血液几乎都能染红整个肩膀。
程令仪动了。
她伸出了手，然后那些被红色的丝线侵占的地方，居然开始扭动，努力地朝外松开，而另一边则是想要紧紧地把球缩紧，两方诡异地拉扯着。
终于外层露出了一个小洞，红色的丝线就如同闻到了肉味，饿了几天的食肉动物一样，快速地从藤蔓里面退去，然后蜂拥地涌入了那个小洞。
小洞很快被翻涌地红色的丝线挤满，然后一路势如破竹，钻入了那些绿色藤蔓，绿色的大球仅仅是一瞬间变成了鲜红的颜色，变成了一个线团。
“松开。”
随着程令仪的一声令下，那些红色的丝线纷纷松散了下来，逐渐剥离，露出了里面的头。
刻薄的三角眼，满脸的皱纹，以及狰狞的面部表情。
是沈厚学。
程令仪脸上没有惊讶，没有害怕，甚至一丝一毫的情感变化都没有，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面色狰狞的沈厚学。
“也是，我早就该想到是你了。”程令仪笑着说着，拍了拍面前沈厚学的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沈厚学就像是刚刚被剖出来的孩子一样 ，无法说话，只能左右摇晃着自己的头，想要加速吸收身后母体的营养。
却发现身后的秦蔓卿早就已经失去了呼吸，程令仪微微抬起手，散落的红色丝线拧成了一个个螺旋尖头，在程令仪身边漂浮着。
沈厚学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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