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已经落钥，长长的宫道上只有偶尔几个内侍宫女门提灯走过的身影。
李福提着灯，端着一摞书卷，一路沿着长廊走到议事堂的偏殿，透过窗能隐约看见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仍在案边翻越着什么。
李福叹了口气，走上前敲了敲门。
“进。”
得到了房中人的许可，李福才迈着步子推开门走了进去。
初冬时节的皇城的温度已经很冷了，房中炭火炉子烧的旺，隐约还有好闻的龙涎香味。
“主子。”李福唤了一声，轻手轻脚走到伏案批阅的人跟前，从怀中拿出了几封信，毕恭毕敬地递给眼前人，“北原王的那个皇子今日又派人给陛下写信了，这是奴才今日偷偷拦下的，您看。”
听到“陛下”两个字，伏案批阅的人忽地抬起头来。
哼，又写信。
周玉渡接过信，拆开。
纸张是京城权贵都爱用的萍纸，产自萍州，千金难求，其间还夹杂着淡淡的北原地特有的草香，是北原八部惯用的香料。
“附庸风雅，俗不可耐。”周玉渡冷哼，眼神凌厉，威压逼人。
李福擦了擦额头的汗，眼睛似小狗一般嘀溜转了一圈，小心翼翼道：“这北原八皇子也太不安分了些，三天两头给陛下送了这些信来。好在奴才够机灵拦得及时，要不然陛下准得发现。”
周玉渡没有接话，尽管炭笼烧的旺，周遭气温却冷的惊人。
打开信件，周玉渡扫了几眼。
信上阿史那也津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密密麻麻的诸如日日思君不见君之类的话，其中不乏亲昵如“小意”、“阿意”等称呼。
“意儿？”周玉渡一封封看去，突然在看到某一张时笑出声。只是那笑声李福怎么听怎么古怪，表面上仍是平日那副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样子，但是语气里却夹杂着不言而喻的杀意。
主子这是......生气了？
李福吓得一哆嗦。
周玉渡手一扬，信纸落在地上。周玉渡像是没注意地上的纸张似的，挪了一步，脚正好踩在其中几张信纸上，留下半个浅浅地的鞋印。
“陛下呢？睡了？”
李福摸不准周玉渡心思，只得老老实实回答道：“回主子的话，陛下今日抄书抄的可认真了。这不才抄完睡下，奴才就给主子送来了。”说罢又呈上一沓书卷。
周玉渡翻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虽然也歪歪扭扭的但却让周玉渡讨厌不起来。周玉渡耐着性子一行一行的看，有的字看起来格外怪异，比如这个字是口字旁，这个口却被刻意地涂黑，四周还画了几笔状若一只四脚王八趴在纸上。
“呵。”周玉渡忍俊不禁，嘴角弯弯，透过书卷仿佛能看见少女因为长时间写字沾墨的小脸上无奈的小表情，但还是要握着笔皱着眉努力书写的样子。
周玉渡细细看着，时不时发出笑声，李福的心也跟着松泛了下来。
周玉渡看了许久仍意犹未尽，忽见身边还有个李福低头在这站着忽觉尤为碍眼仿佛好像打搅了他读书一般道：“若没有其他事，就先下去吧。”
李福应声，刚想退下，却撇到脚边的纸张指了指周玉渡脚下，踌躇道：“主子，那这信....？”
周玉渡似是这才发觉脚下的信纸，嫌弃地一踢，淡淡道：“烧了。”顿了顿，他又吩咐道：“既然阿史那也津这么闲，那就给他的饭食加些不伤人的泄药，省的天天动这么多歪心思，干扰陛下成为明君。他一人无所事事可别带坏了陛下！”
好像......陛下每天更闲吧？李福心里腹诽，这明明就是蓄意报复......这北原八皇子可有的受咯。
当然，李福面上是半点不敢表露，依旧毕恭毕敬弯腰点头应完就要出去，却又被周玉渡叫住。
“不准用上次陛下给我下的那副药，以后那副药你们不准给任何人用。”
不是？药方也要珍藏专属？
李福彻底呆了，虽说上次陛下给主子下的泻药是主子从外专门调配给陛下，故意方便让陛下下到他碗里的，但这毕竟也是泻药啊！
“还愣着干什么？”周玉渡手拿着李澄意抄写的书卷，眉头微蹙看着李福，“随便选副药性比上次那副猛些的就行了。”
呵，北原八皇子，自求多福吧！李福心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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