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谈信佳站起身，“没有一个未希人进得去中心区。”
她说完，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种进入维得塞尔中心区的办法。
“难不成老板把那个人带进去的？”谈信佳不解地望着老师，“为什么？”
她从未见过vpvr研究所第一阶级的实验体，他们的排列是前十，而她的排列数在后面。能在筛选中活下来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对于前十的实验体，她也只是听其他人说过，是人又不是人。
“不算。”邬莉摇了摇头，又招了招手，让谈信佳坐下来，她年纪大了，一直仰着头对颈椎不好。
谈信佳重新坐下，倒了杯花茶，花香浓郁，她把茶杯放到了老师面前，邬莉接过，喝了一口。
“那个人是自己进去的，小雪前几天跟我说，不是《末希》特别调查局的人，而是另一个组织。”邬莉满脸愁容，一个调查局就够他们头疼的了。
神点大部分人都对于无法进入其他区域的调查局，保持漠不关心，除非影响了计划，影响了死亡轮海。
“还有一点，那个人小雪认识。”
谈信佳疑惑地眨了眨眼，问：“和言言一样？”
“不一样。具体的我不清楚，前十的实验体都由戚博士负责，更了解他们的也是戚博士。”提到老故人，邬莉的眼中模糊一片，她吸了口气，又望着长大的谈信佳，她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场未清醒的梦。
闭上眼，她又仿佛回到了vpvr，那里是希望的开始，是末希人为了活下去的起点，也是他们一切痛苦的来源。
为了希望，总得有牺牲。
谈信佳问：“戚博士能找到吗？”
“他死了。”邬莉摇了摇头，“他和他们一起……去了死亡轮海的彼岸。或许他可以和梵晞、江慈他们两个说说话。”
邬莉不自觉笑了起来，她并不害怕死亡，相反她在期待与他们的重逢。
“您很想他们。”
“他们是我的家人。”邬莉回答道，眼中带了遗憾，她看着谈信佳长大成人，看着死而复生的孩子手牵着父母的手走向未来。
“最近有回家看看吗……”
“情况还是那样子。没关系，我陪着他们，直到他们死亡，我都会陪着他们。除非……他们有一天跟我说，他们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会让他们一起离开这个残酷的世界。”谈信佳喝了一口花茶，垂下眼眸，“说到底，还是我的问题。”
邬莉叹了口气，转而问起了B级游戏场的事情。
“B级游戏场正在开放，怪物们进入了活跃期……可能是这一年来玩家杀害市民的原因，让怪物们再一次闻见了肉香。”谈信佳道：“我很抱歉……身为边缘区的区长，我没能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一双苍老、满是皱纹的手握住了谈信佳的手，老师望着她的学生，说道：“这不是你的问题，他们从序言记忆中得到的片段控制不住他们的贪心，他们觉得我们创造了神？他们也不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是谁抛弃了我们，是谁把我们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他们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谈信佳点头，“普通玩家我会尽量让他们退出游戏。”
“不。”邬莉盯着她，摇了摇头，“不用让他们退出游戏，让他们继续干扰调查局的视线。既然开辟了这个通道，我们好好利用人群。”
“嗯。神点会帮忙吗？”
“近些年从二环区毕业的学生非常优秀，他们的老师非常自愿能让学生们有实操的地方，我稍后会去和他们谈一谈。信佳，你该回去了。”
谈信佳点点头，起身离开小洋房，离开时老师同意她采些花走，个个颜色鲜艳却又怪异。
谈信佳走到外面的草坪上，头顶上方飞来一架战斗机，飞行员技术相当出色，擦着谈信佳身边飞过，她对上了飞行员的眼睛，她并没有看清飞行员的样子，他就飞上了高空。周围的植物被风吹得左右摇晃，谈信佳连根头发丝都没乱。
谈信佳看着战斗机飞向远方。
谁能相信末希复生？放在曾经谁末希人都不敢相信，他们还有未来。
末希人自认为末希就是他们的坟墓，他们已经准备好走过奈何桥，去阴曹地府和家人们团聚。可却有人越过海岸，来到被放弃的地方。
他们从何而来，从四面八方来。
谈信佳站了一会儿，向岛下走去，小船已经停在了码头上，她跳了上去，小船摇晃了一下，带着谈信佳离开了小岛。
周围的雾越来越浓，直至小船连同上面的人消失不见。
——
未希，寻桥，《末希》特别调查局。
“温序言进入了B级游戏场？”一个中年噪门大的男人带着助理穿过长廊。
“他记忆怎么样，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旁边的守卫给高层们打开会议室的大门，其他人脸上表情严肃，光是一个眼神就能吞下一个人。
“罗局，温序言的记忆没有恢复的可能性，那些家伙不会让我们看见他们的实验……”一个胆小如鼠的男人胆怯地笑着，不敢正眼看调查局的罗局。
会议室已经坐满。有人闻言嗤笑出声。
“没有恢复的可能？”罗局盯着胆小如鼠的男人，“什么叫没有可能？他都在那场非人的实验活下来了，就不能解剖他大脑把他脑子拿出来研究？”
胆小如鼠的男人瞪大双眼，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
“罗局，张博士爱好美好的事物您又不是不知道。”短发女人站起来说道，她又向张博士使了一个眼神，张博士连忙坐下，望着会议室的其他人，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汗。
张博士多看了她几眼，想起来了她是谁，心理咨询室新来的主任，姓王。
王主任：“让张博士解剖一个活人，这可要他的命。从温序言离开游戏仓到医疗部这个时间，他的身体特征不晴朗，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实验体的原因，他已经死了。”
罗局跷起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盯着王主任，“王主任，你的意思是说，温序言虽然是个实验体，但是他就是个失败品，不然也不会被我们抓住，不是吗？”
“……”王主任再一次强调：“罗局，强行解剖温序言，一定会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我们对末希的了解太少了，我们需要他提供更多的资料。”
会议室的其他人保持沉默，这虽然是个会，但是是罗局单方面骂他们的一个会。
每个来开会的人内心十分操蛋。
罗局冷笑一声，“现在温序言给我们带来了什么？一年了！玩家在问其他副本等级为什么不更新！他们不看看数据，连过个副本都需要找攻略，找攻略有用吗？该死的还是死！”
“上面在问为什么还没有进入中心区！真他妈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让他们进去！”罗局人气得不行，重重地拍响了桌子，“现在有人得给他们一个答案。王主任，你说说，我应该怎么给他们一个答案？”
王主任强颜欢笑，“温序言进入B级游戏场是一个好的开始，虽然没有通关，但是他的记忆恢复了一小段，只要把他控制好进行记忆提取，我保证他本人不会恢复任何记忆，他仍然是调查局……哦，不，是您衷心的一条狗。”
“我也参与了《末希》，对于《末希》我们可以了解到怪物、市民，他们是共存的关系。”
“他们因为什么关系共存，一年来我们没有答案。但是，就在刚刚我收集到了一份信息。”
王主任的助理打开电脑投屏，会议室的屏幕上出现的便是《末希》的游戏界面。
维得塞尔边缘区天气阴沉，很少见有阳光，居住在这里的市民少之又少，有两个大爷坐在一棵树下，手里摇着蒲扇，一看不知道几十年前的旧款。
不明白天气如此凉爽的情况下怎么还拿了个蒲扇。
摇蒲扇的大爷笑着对同伴说：“老家伙，你还活着啊？咱们多久没见啦？”
穿蓝色老头衫的大爷脸上的表情一僵，身边放着扫帚，平常扫扫落叶喝喝茶。
“放屁！老子身强体壮，信不信咱们两个打一架！”
拿蒲扇的大爷“啊”了一声，连忙摇头，“不行不行，我要给你打一架我骨头都要散架，再说了咱们都是老东西，都要入土了，多过几天日子不行吗，还有啊你这是对计划的不尊重！”
王主任按下暂停键，表情变得严肃，一一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说：“其中一个大爷说对‘计划’的不尊重，什么计划？”
这段视频是两个大爷好久不见的聊天，几乎没有多余的信息。
只有“计划”二字。
罗局看完，有些沉默，气发完了，情绪也稳定了许多，他道：“这不能说明什么。”
王主任没有说话，让助理打开了第二个视频，还是那两个大爷，只不过这一次不一样，他们的身边站着纤瘦的身躯，长长的舌头垂在地面，舌面上不是人该有的小手，仔细一看，这怪物居然没有五官！只有一个巨大的大嘴，它已经把蓝衣大爷的头吃了进去！
这对于没有接触过怪物的未希人来说简直就像是……电影。
“这不可能！”有人站起来喊道。
王主任瞥了一眼那人，又继续看向视频。
视频中蓝衣大爷一脸笑呵呵，没有半点损伤的就从怪物的嘴边穿过，只留下原地愤怒的怪物。
视频结束。
王主任：“为什么末希人不受到怪物的影响，我想……各位应该从来没有在《末希》听说过怪物吃人吧？有也是我们的人！”
罗局看完之后更加的沉默，末希当中有很多的秘密。他们找不到末希真正的位置，哪怕从资料里翻出来，派人去了，他们找到的也只是一团迷雾，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末希消失了。
消失在了它本应该出现的位置。
“王主任，你想告诉我们，怪物和末希人是一伙的？”罗局又一次审视这位新来的心理部的主任，如果不是调查员们会出现降低心理评分不可预知的后果，他不会让这种人进入调查局。
“罗局，你还不相信吗？温序言的记忆你也看过。”
罗局头疼地揉了揉鼻梁，扫了下其他人，他们对于这段视频惊讶极了，有恐惧、有好奇，唯一害怕的居然是张博士。
真他妈匪夷所思。
“我对于他们是不是一伙的没兴趣！我要的是能进入B级游戏场的办法，然后怎么让末希与未希连同的方法！”罗局道：“不然，我们就会以疯子、邪·教的名义吃枪子！”
“……”
“罗局，我以为你明白。”王主任看着罗局，摇了摇头，仿佛非常失望。
罗局跟疯子说不通，直白地说：“我不明白。”
“上面的疯子要成为神的办法，我们这些普通人就该拼了命去找方法？”罗局站起来，补充了一句，“别去靠近那两个老头，散会。”
如果再给他选一次，他一定马不停蹄地退休。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后悔药，从那些人悄无声息地进入……《末希》调查局？
狗屁的调查局，狗屁什么局长，过不了多久，他就得死！
罗局离开了。会议室里的其他人没有离开，他们看向站着的女人，她身体笔直，温和地看着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
她和蔼可亲的面目下又有怎样的面目。
“王主任，我不太明白你想干什么，游戏开服玩家杀市民的情况已经完全惹怒了市民，现在还有公民在医院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这件事没有向大众报道，过于接触怪物和市民没有好处，游戏场……我们还能有保障。”情报部部长原本负责情报这一块，直到王主任来了之后，他就闲了。
“……不如关闭《末希》。”
“那你去死。去告诉上面的领导，我们找不到成神的办法，我们贪生怕死。”王主任冷笑一声，“游戏场有什么保障？”
情报部部长：“……”
王主任继续说：“我知道各位胆小如鼠，各位有没有想过，我们掌握神明……”
王主任的话还没有说完，桌面就“砰”地一声被拍响了，那人是医疗部部长，她头发花白，眼下乌青，是调查局的老人，“王主任，你得考虑一下员工能不能继续下去，单单一个游戏场就已经让许多人心理评分下降，虽然没下60……温序言的评分到了61，你应该清楚那是意思。”
“人死了就再招，未希有很多人不是吗？”王主任随意地说道。
“你！”
“别装好人了，瞧着恶心，大家伙都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良心发现呢？”王主任理了下手中的资料，先一步离开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一个男人愤怒极了，额头青筋凸起，显然起得不轻，“我告诉过你们不要换掉曲堇，现在好了，来了个比我们更疯的王主任！好好受着吧！迟早有一天她会害死我们！”
“哦哟，怎么就敢在她背后嚼舌根啊，有本事跑那疯女人面前说去。换掉曲堇你叫的最欢！”
愤怒的男人哑口无言，气势汹汹地离开了会议室。
每一个人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越靠近真相，他们的心脏就跳得越快。
是喜悦？不不不，这是恶魔的低语，它正在诱惑他们走入死亡的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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