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溟被震飞三丈,唇角溢出一缕血线,却像察觉到了什么,疯狂大笑起来:“谢瑜之,你好像……快疯了?”
“那便好办多了。”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柄鳞光闪烁的玉笛,笛身自鸣,笛音诡谲又悠长。
剩余六名杀手听见笛音,眼瞳瞬间变为死灰色,腮纹暴凸,身躯膨胀,化作半人半鱼的怪物。他们折断刀刃,徒手扑向谢瑜之,长爪尖利。
笛音震得他的头很疼,闭目间他好像看到一个少女被人困在深海,逃脱不得,又听到了什么声音。
“阿宁……”
他喃喃念着这个名字,魔焰凝成数条蛟龙,贯入扑来的鲛人杀手胸口。蛟影化作黑雾透体而过,将他们悬于半空。
紧接着,鲛人杀手的身躯直接化为飞灰,黑火卷着林叶簌簌落下,骨灰漫天。
谢瑜之抬眼,如视死物般看向沧溟,“轮到你了。”
沧溟面色惨白,却仍不肯退。他怒骂道:“谢瑜之,你曾经斩我一尾,我……”
话音未落,谢瑜之已经如鬼魅般扣住他的咽喉,将他整个人从轮椅上提离。沧溟身体悬空,鲛珠凝成的鱼尾虚影在衣摆下挣扎甩动。
他挤出冷笑:“谢瑜之,你看你现在这幅样子!”
“与当初的我有何区别?”
谢瑜之没有回答他,指尖一点点收紧。
“咔嚓。”
喉骨碎裂声极轻,又极清晰。沧溟瞳孔扩散,脑袋耷拉下去,最后一眼,看向谢瑜之身后:
少女桃色的裙摆扫过焦土,像早春的桃瓣被风急急吹来,裙边沾了些许碎叶。
“谢瑜之!”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密林中格外清脆,可没人回应。她一路循着魔息而来,发间沾满碎叶,手臂被竹枝划破,在纱袖上映着血痕。
她骤然停下脚步,怔愣在原地。满地的灰烬和血水,而谢瑜之手中是已经断了气的鲛人尸体,这次,她不得不承认,他赤色的瞳仁里,再也找不到半分理智。
心里的弦一瞬间崩了。
谢瑜之松开手,沧溟的尸体砸落在地,他甚至没有像以前那样擦干净手上的血,就向她走来。
他每走一步,余柚宁都觉得脊背发凉,因为她根本猜不到,他现在想做什么?是杀了她,还是别的什么?
魔息缭绕,黑火在他脚下绽开暗莲,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余柚宁没有退。
“谢瑜之……”
她话未说完,就被他猛地掐住双肩,纱衣就被他生生撕裂,冷风灌入,她打了个寒颤。
谢瑜之什么都没说,那双赤色竖瞳一直在锁她的脸上徘徊,带着探究,又透着贪婪的渴望。
眼前的少女,令她产生了某种不同于杀戮的渴望,他好像喜欢她,不……不只是喜欢,仅仅是靠近她,触碰到她,他的身体就已经开始兴奋了。
他感到有些奇怪,迫使自己遏制住那些奇怪的反应,因为他现在很渴,并且他厌恶那些鲛人的海腥味,眼前的少女就很合适,很适合被他咬。
修长的手指上移,扣在她颈侧,脉络分明的血管贴着他的指腹,一下又一下地搏动。
掐断它……有个声音在催促他。
掐断她的脖子,饮尽她的血。
他的四指一点点收紧,看着那双盈满泪水的小鹿般的眼睛,温热的泪水落在他的手背,他怎么也没有办法再加重力道。
掌心滚烫,脖子黏上的血水,窒息感更让她感到近乎绝望的无助,她试图唤醒他,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是我。”她轻声说,“谢瑜之,我来带你回家。”
她……是谁?
少女的掌心很暖,他低头略带探究地盯着双手相贴的地方,而抬眼间,她那双樱色的唇瓣正泛着水光,比血的颜色更好看。
他或许可以换种方式饮血。
下意识地,他将唇贴上去,齿尖先一步刺破唇瓣。血珠渗出,带着特有的清甜,谢瑜之喉结滚动,想更进一步,咬得更重些,好品尝到更多的血,又猛地顿住。
齿间血液的味道在口腔弥散开来,像几朵白茉莉掉进清酒,带着温热的甜香一起涌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在混乱的思绪里搜索与眼前之人有关的记忆,可那些碎片怎么都串不起来,只有一些零碎的声音飘入他的耳朵。
他甚至辨不出是谁的声音,但他的意识提醒他,一定要记住它们。
“阿宁……”
“喜欢的人。”
“小骗子,一直想偷偷离开。”
“把她制成傀儡,她就不会再跑了。”
“要将她……彻彻底底……占为己有。”
他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
喉咙上的力道忽然松了,余柚宁重重咳嗽起来,同时身子一轻,整个人被谢瑜之打横抱起。
“谢瑜之,你这是……清醒了么?”他还是没有说话,但至少他没有再掐她脖子了,毕竟对于原著描述过的死法,她多多少少还是恐惧的。
此刻她被谢瑜之紧紧抱着,尽管他的剑一直抵着自己,硌得慌,却也省了不少力气,他甚至还记得小竹院的位置。
也许,他的情况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差?
然而,当她被谢瑜之抱到床上时,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谢瑜之一点都不正常。
他先是锁了门,又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副乌金色的镣铐,俯身对着她的脚踝比试,余柚宁对这莫名的举动吓得直往后缩,却被他一把抓住脚踝。
“咔嗒。”
一声脆响,锁扣扣住了她纤细的脚踝,由锁链连接的另一端被他扣在了床头上。锁链不算长,目测只能在房间内走动,连房门都出不去。
他似乎对此很满意,红眸变得鲜亮。
余柚宁扯了扯那条碍事的锁链,一头雾水:“谢瑜之,解释一下,你这是在做什么?”
“不这样,你会跑的。”答得无比坦然,好像本该如此。他又检查了一遍锁扣,确保万无一失,唇角微微扬起。
余柚宁更懵了:“我何时说过要走了?”
“你骗过我,我都记得的。”他有条有理地列出事实,“你说会留在不逾居等我回来,结果偷偷跑了,不止一次。”
沉星说魔性会侵蚀他的记忆,这样看来,好像也没侵蚀啊,记仇记得这么清楚。
余柚宁轻咳两声,“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乖,先把我放开。”
谢瑜之没在理会,注意力落到别的地方,“阿宁的衣裳破了。”
“你撕的。”
谢瑜之用指尖挑起裂开的纱袖,发现好像没办法补了,便将一整个纱袖撕下丢了,余柚宁为这件可怜的衣服默哀,另一边也难逃魔掌。
“这样便好了,还是很好看。”
余柚宁只能配合点头,古装改无袖长裙,谢瑜之也可以改行当服装设计了。可她冷啊,这竹屋本就漏风,衣袖没了,就更冷了,她只能抱住自己瑟瑟发抖。
谢瑜之也注意到了她的反应,自觉地拉开腰间的系带,脱了上衣,露出结实且线条流畅的……不对!为什么突然脱衣服啊?!
“你很冷么?”他将衣服随意搭在衣架上,冷不丁问。
余柚宁茫然地点头,平静又略带欣赏地看着他腰腹的曲线,“你不冷么?”
“我很热。”他答。
他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你只是没了衣袖,就变得冷了。我脱了衣服,却还是很热。”
“所以呢?”余柚宁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在哪里,除了增加对话没有任何作用。
“说明你的心,也冷心。”
嗯?
嗯??不对,这是什么逻辑!七窍里开了六窍,一窍不通啊!
“阿宁,我能捂热你的心吗?”他一本正经地问,目光灼灼,赤色的瞳孔里映出小小的她。
余柚宁心头一颤,脸颊发烫,怎么突然情话攻击,还用这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表情。她正思索着答案,谢瑜之忽然俯下身,灼热的体温一点点贴近她,原来是物理意义上的捂热。
他将她抱得很紧,胸脯严丝合缝地贴在她的后背上,余柚宁很快也热了起来,不舒服地推了推他,“你现在真的很怪。”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谢瑜之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指尖一圈圈绕着她的长发,“我们一直这样,哪里也不去,从早到晚黏在一起,你说好不好?”
他的声音带着湿润的水汽,微微发哑,好听到骨头都有些发酥。敢情他才是真正的狐狸精!
以前他总会追问自己,确保得到令他安心的答案。而这次谢瑜之没有得到回答,似乎也并不期待。他自顾自地环紧手臂,门窗嘭地紧紧合上。
屋内暗了下来,视觉弱化,触觉也就更明显了。
“这样就好了,”他把她抱放在腿上,指尖轻触她的胸口,“我总是猜不到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我也不能把你的心脏取出来看。”
余柚宁心脏一缩,没必要,真没必要,心脏它不会说话,这都是修真界了,灵府更好用。
“不如……我将你放入傀儡蚌,制成听话的傀儡,怎么样?”
傀儡蚌又是什么诡异道具?!
等等!不对劲!这话怎么听起来似曾相识?不是吟风岛的鲛人少主说过的台词吗?而且刚才树林里……他手里那具尸体?
沧溟?!他说过,当初他在海底砍了沧溟的尾巴!
“你不喜欢?”谢瑜之的表情无害极了,好像刚刚说的话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表达爱意的请求而已。
沉星恍然大悟:【小主人!我知道反派为什么会这样了!】
【他的记忆因为魔性的侵蚀而变得混乱,而沧溟的出现恰好让他记起了当时的记忆,但他也难以分清哪些是他说过的,哪些是别人说的……】
“你是说,他因为分不清记忆里的声音,所以把沧溟说过的话当成了自己的记忆?”
【小主人一点就通呢!而且他会倾向于缝合那些不太正常的记忆到自己身上,或许对于天魔来说更符合他的本性?】
“那我要怎么挺醒他纠正呢?”
【除了织梦,没有别的办法,这段时间小主人可能会辛苦一些。】
【就当做是cosplay吧,嘻嘻。】沉星发出两声意味不明的偷笑,没再说话。
紧接着,一道身影朝她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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