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他就是昌辞当年带进辛家的小子。这一晃也快十年了,人家可是真当自家孩子养的,这话可说不得。”
殷哲林的神情突的僵住,然后变得凝重,好久才深深惋惜道:“这也巧的离谱了吧……”
他的震撼没有引起殷雪戊的怀疑,继续挖苦他:“亏你跟昌家这么多年的纠葛,自家孩子总该认识吧。”
殷哲林的心经过一瞬间的激荡,又一瞬的打击,唯有遗憾自嘲。
“飘荡这么多年了,还真忽略了别人家的人丁兴旺。”
“怎么突然惆怅了?现在才想起自己是孤家寡人了?”
殷哲林努力遮掩自己的苦涩。
“哎,今儿这气氛就不对,总让我感慨万千的。”
“我看你是见人家这金童玉女的心酸了吧?不是我说你,也玩儿了半辈子了,该收心了。”
殷哲林的眼睛还是紧紧追随着昌祺,只是从势在必得变成此刻无可奈何的割舍……他无力饮下苦涩的酒水。
“我倒是有这股冲动了,但是天不从人愿啊。”
他把酒杯仍在一旁,这股失望感也让殷雪戊生出无力之意。
“为她你浪费了半辈子的感情,也算是对你‘忠贞不渝’的见证了,别再钻牛角尖了行不行?”
殷哲林叹息一声,对于她的曲解并没有多做解释。
“行了老姐,我都四十了,您就别替我操心了。”
殷雪戊无奈的摇摇头,也是真的没办法了……
直到昌祺离开了那地方,殷哲林的眼睛空了,才有精力重新思考这一股冲动。
但很快,他的抑郁再次被打断,一阵越来越近的交谈声令他不得不回眸,人群之中他先看到了辛勐函。
他换了副脸色主动上前。
“沈市长、辛副主任。”
沈桂昂也打量着他:“殷董,你的大名我可是听到过很多回了。”
“那真是太荣幸了……”
几句无关痛痒的寒暄与恭维之后,殷哲林就将目标转向辛勐函。
“辛副主任,听刚才老爷子那话,您不久就要和沈市长一起主持大局了,我可要提前恭喜您了。”
辛勐函没有回应这话,毕竟是没有确定的事,何况彼此还是初次见面。
“做生意殷董自然是大刀阔斧、高瞻远瞩,我们却是要在其位谋其职,脚踏实地、完善当下。”
简短的交流让殷哲林了解了辛勐函的谨慎、缜密。
沈桂昂察觉到了话题的敏感,接话:“你我同来为老爷子祝寿,作为晚辈,让老爷子乐乐呵呵的才是正题。”
“沈市长说的是,倒是我走神了。”
他又看向辛勐函:“辛副主任,那咱们就聊点儿家长里短的。我和‘谛闻’的闻瑭是好友,最初了解到您还是从他嘴里呢,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辛勐函眸色突暗,但是表情上没有表露出分毫。
“看来,咱们应该加深一些对彼此的了解。”
……
昌祺玩累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远处辛勐函那一行人,他随意浏览了一眼,基本都认识,只有一个人让他多留意了几眼,是第一次出现的殷哲林。
不过他并不是对殷哲林有特别的注意,但凡是与辛勐函亲近接触的人他都会留意。
“傻站着干什么呢?不冷啊,快去把衣服换了。”
跟他说话的是纪家姐姐,纪老爷子的孙女。
“知道了。”
他懒洋洋的往回走。
“一回来又蔫儿了,没睡醒啊你,是不是昨晚又约架去了?”
“嘘。”
昌祺谨慎的往辛勐函那边瞅了一眼:“这大喜的日子你想害我挨揍啊?”
“你还知道是大喜的日子啊,没精打采的,一来就跑出去鬼混,累了才知道回来。”
昌祺无奈:“行了行了,我承认错误,待会回去我一定礼貌面对众人,做一个阳光开朗的乖宝宝。”
他这张脸配上萌萌的语气迷惑性太大了,纪亚祯甚至都有点儿后悔自己太了解他的秉性了。
“别装了,进院儿再装。”
昌祺笑着进了门,先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后就一直无聊的坐在那儿。
酆轻坐到他身边:“待会儿你去哪儿啊?”
“蜂念放假了,我要去接他。”
“那我跟你一起去。”
“我就骑车去,你去了我带你们谁回来啊?”
酆轻撇嘴。
“那就让他骑车带我,你扛着行李箱跑回来。”
如此“恶毒”的计划惹得昌祺冷笑,他等辛勐函身边的人散的差不多了就走过去。
“爸,蜂念今天回国,我想去机场接他。”
辛勐函看了眼时间:“去吧。”
昌祺转身离开,辛勐函又忍不住嘱咐:“路上当心。”
“知道了!”
昌祺带着酆轻一起走了,两人毫无察觉的经过殷哲林身旁,他却还是没克制住回头张望……然后隐隐听到后边人的打趣声。
“勐函,你也变得啰嗦了。”
辛勐函不赞同:“不至于吧,就是一声嘱咐。”
“呵呵,我是说你这两年温和了不少,自己都没察觉到吧?这做了父亲性子也磨平了,是好事儿。”
辛勐函感叹:“辛熠都30了,你才发现我这个优点?”
“哈哈哈,辛熠的能量还不够大,我看昌祺更像你的小棉袄,要不就是你确实年纪大了。”
辛勐函了然苦笑:“你这是骂我偏心呢?”
“诶,别给我扣帽子啊。我是夸你身上越来越有人情味儿了,这小子功不可没……”
这几句笑语深深扎进殷哲林心里,渐熄的火焰又有复生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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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念这一年都在德国上学,去德国是他妈妈穆罗给做的决定,蜂念也没什么异议。他的性情除了年幼时受伤的那两年变得有些偏执外,一直都是很乖顺的。
“哥!”
蜂念欢喜的朝昌祺奔跑过来,一下跳上昌祺怀里,酆轻在一旁惊笑捂嘴。
这两人从小到大几乎都是同一张面孔,同样的身高,这就是双胞胎带给人间的惊艳吧。
“快下来吧,你们快成奇景了。”
蜂念笑望着酆轻:“你羡慕我啊?我哥就不可能让你这么抱。”
酆轻不满,昌祺却已经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乱说什么呢?”
蜂念开心的跳下来,见到酆轻也很高兴,伸手捏她的脸;“小酆轻,你变漂亮了嘛。”
酆轻推掉他的手:“少倚老卖老了,你只比我大五个月。”
“那也是你的哥哥。”
跟昌祺相比,蜂念性格里多了稚气、天真的秉性,这跟昌祺和穆罗对他密不透风的保护脱不了关系。
“哥我饿了。”
“走吧,妈妈的司机已经在等我们了。”
穆罗几天前就去加拿大出差了,没能来接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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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舒心的吃着丰盛的晚餐,蜂念突然把脸凑近昌祺。
“哥你看,我的脸是不是一点都看不出疤了?”
昌祺担心摸上去:“怎么,又疼了?”
蜂念摇头:“不疼,我就是想再确认一下,脸上这片疤带了那么久,真怕它哪天突然又长出来了。”
年少时受到的伤害已经过去快六年了,在昌祺和穆罗的呵护下蜂念早已放下,无论是□□伤疤还是心灵创伤。但是作为加害者的昌祺从未放下过,这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痛。
“不会的,那些疤永远不会再出现了,不要害怕。”
酆轻知道昌祺又被勾起了伤心事,想要缓和气氛:“我看你得有另一种担心了。”
“什么?”
“就是长得太帅,桃花太多怎么赶。”
蜂念开心笑了:“你是夸我还是夸我哥呢?”
酆轻不看昌祺。
“这话只夸你。毕竟你不光脸好看,性格也好,现在这社会能够两者兼得的太少了,你当然更胜一筹了。”
蜂念问出一直以来的疑惑:“我跟哥长得这么像,你是怎么分清我们俩的?”
“需要区分吗?区别很大的好不好。”
“哪里有区别?”
“你们像的只有外形轮廓,至于眼神、语气、习惯都完完全全不一样,我呢又天天接触你们,当然很清楚了。”
蜂念打量着昌祺的身体:“不止呢,哥的体型比我壮多了。就怪哥你太护着我了,我都快弱不禁风了。”
昌祺解释:“你以前的身体的确不太好,这两年才算养过来,如果你想,我就带你一起锻炼。”
蜂念很惊喜:“我也可以跟你一起打拳吗?”
“打拳太激烈了,你刚开始得温和一些。”
“那学跆拳道吧。” 酆轻突然有了提议,“我认识一个跆拳道老师,我带你去拜师。”
蜂念很有兴趣,却被昌祺拒绝了。
“不必麻烦了,我带他就行。”
“怎么,你质疑我找人的专业性?”
“他现在不需要那么专业,跑跑步就行了。”
酆轻也只好放弃。
昌祺其实是不放心他自己去那些训练班,他自己小时候去拳击班都是辛勐函亲自陪他练习,一直等他上道了才把他交给那些教练,而且基本上都是全程监督。
……
三人吃饱喝足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昌祺先把酆轻送回学校才带着蜂念回了穆罗的住所。
车缓缓行驶在夜色朦胧里,蜂念单手枕着下巴望着路上的灯火。
“哥,你怎么还没跟酆轻谈恋爱啊?”
他问的很平静,好像早就发现了这个“秘密”,倒是昌祺有些意外。
“我为什么要跟她谈恋爱?你知道什么叫谈恋爱?”
这话有点取笑他不成熟的意味,蜂念执拗扭回头。
“哥,我不光脸跟你一样,智力也是一样的。你懂的我都懂,不要再把我当小孩了,我早就知道酆轻喜欢你很久了,你也很关心她。”
昌祺有些苦恼:“那你怎么不懂,我关心她就跟关心你一样呢?”
“所以,你不喜欢她?”
这件事是不能拿来玩笑跟研究的,他希望蜂念能明白,这也是为了保护酆轻的自尊。
“往后不准再说我们俩的玩笑了,那是在用我伤害她。”
蜂念有些不高兴:“我看你对我们俩的关心根本就不一样,你心偏了!”
他皱着可爱的脸转过身靠着车窗,昌祺没再多话,他的执拗又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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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蜂念大步走进家门,昌祺跟在他身后。
“你屋里的东西跟衣服妈出差前都收拾干净了,直接用就行。”
蜂念扭回头对他做了个鬼脸,然后进了自己的屋……
昌祺一直在外头等他,蜂念洗好澡换上真丝背心、短裤就出来了。到这个点儿他也累了,一出来就坐到沙发上靠着昌祺的肩、挽住他的胳膊。
“哥,你陪我睡好不好。”
“行。”
虽然蜂念已经在国外独立了一年,对昌祺的依赖是一点儿也没减少。
昌祺也不觉得他对自己的依赖有什么不妥的,这个弟弟就该被他呵护着,也许潜意识里还把他当作那个没长大的孩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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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哲林的办公室里,秘书正在汇报一份调查结果。
“殷董,这是那个男孩儿的资料。他是海运集团董事怀忺的第四子怀禔悠,母亲赫蕊在宣传部工作,家中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今年十八岁,刚被剑桥大学自然科学系录取。”
殷哲林眼色暗下。
“出去吧。”
“是。”
殷哲林看着这张与自己“渊源匪浅”的脸,失落附加惋惜。
两次动心深深挖开之后都成了镜花水月的遗憾,他怎么能不苦恼呢,这是老天在跟他开玩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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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室的打闹暂告一段落,昌祺和厉然轲大汗淋漓的脱下拳套瘫坐在地上休息。
“兄弟,是我状态不佳还是你进步太快了。”
昌祺冷笑:“是我越来越惜命了。”
“你少拿那些破事儿点我。” 厉然轲不怒反笑,“这要换做别人敢说这些我早一脚踹过去了。”
“踹可以,别动刀。”
“嘿你这嘴怎么越来越损啊?”
昌祺敏捷挡住他的拳头。
“你戾气这么大,我得考虑换‘陪练’了。”
“欸别,你是我兄弟,我手下有准儿,放心,你这条小命安全的很。”
这个油嘴滑舌的人总是让昌祺又气又无语,却是班里面昌祺唯一“知根知底”的人,也是唯一能陪他练拳的优异对手。
昌祺是十六岁那年在拳房认识他的,他那时候就很看好厉然轲的身手,有些跃跃欲试,就跟馆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结果却得知了他身上发生的可怕“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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