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红光撕裂了黑暗的机房,尖锐的警报声仿佛要刺穿耳膜。
秦决的脊背瞬间绷紧,如同一张拉满的弓。
屏幕上那行猩红的文字——“检测到生物信号追踪波,来源:市局刑侦支队技术备案库”——像一只嘲弄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拔掉!”苏辞月的声音比周围的金属废料还要冰冷,几乎在警告弹出的同一秒,他已经扑向墙边的总闸,用力向下一拉。
啪嗒一声,整个地下空间瞬间陷入了绝对的死寂与黑暗。
警报声戛然而止,只有几人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混杂着机油和尘土混合的刺鼻气味。
秦决下意识地将那枚微烫的存储卡紧紧攥在掌心,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妈的,来得这么快!”老陈低声咒骂了一句,从腰间拔出一支强光手电,拧亮后用牙咬住,光柱随着他的动作在黑暗中晃动。
他三两步冲到主机前,动作麻利地用螺丝刀撬开外壳,在秦决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存储卡。
“他们给‘S’植入了脑波密钥,这张卡就是钥匙。只要它接触任何通电且具备联网功能的设备,就会像信标一样广播我们的坐标。”苏辞月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一丝疲惫的喘息。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似乎刚才的瞬间动作牵动了还未痊愈的伤口。
老陈没说话,他撕开一卷黑色的绝缘胶带,将那枚小小的存储卡一圈圈紧密地包裹起来,直到它变成一个看不出原样的黑色小块。
然后,他走到角落一辆蒙尘的报废警用摩托旁,熟练地拆开点火器,将那个黑色小块严丝合缝地塞进了夹层里。
“老法子,物理隔绝电磁信号,最稳妥。”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声音压得极低。
秦决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手电的光扫过那辆废铁般的摩托:“屏蔽了,可我们怎么读取里面的东西?我们没有时间了。”赵承业的名字就像一根毒刺,扎在他的心头。
作为检察官,他深知,一旦让赵承业这样身居高位的人察觉到威胁,对方的反扑将是雷霆万钧。
“谁说要用常规方法读取?”苏辞月推开墙壁,慢慢走了过来。
他的脸色在手电筒的余光下显得异常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引着秦决和老陈走向机房更深处的角落,那里停放着一台被防尘布覆盖的奇怪设备。
苏辞月一把掀开布,露出的机器让秦决愣住了。
那是一台造型古朴的终端机,看起来像上个世纪的老式打字机,独立的球形显示屏蒙着厚厚的灰尘,键盘的按键是机械式的,透着一股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厚重感。
“这是‘审判之眼’,我父亲生前设计的离线读取器。”苏辞月的手指轻轻抚过键盘的边缘,那里有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刻痕,“这张存储卡的核心并非芯片,而是一种生物蛋白结晶,它记录信息的方式接近于人类的记忆。所以,它不需要电,只需要‘钥匙’。”
“钥匙?”秦决追问。
“物理指令输入。”苏辞月抬起眼,平静地看着秦决,“而且,启动它的前置条件,是验证者的基因序列。这台机器的键盘边缘涂有基因识别涂层,只有我的血缘者才能激活它。这是父亲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险。”
秦决的心猛地一沉,他瞬间明白了苏辞月话里的全部含义:“所以,你必须亲自操作?”
苏辞月点了点头,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是的。在完全无电、无网、无任何信号监控的环境下,连续、无误地敲击七组特定的字符序列。中间只要有任何一次停顿或错误,存储核心就会因为生物蛋白结构紊乱而永久自毁。”
空气仿佛凝固了。
这意味着,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苏辞月将成为一个完全孤立的、脆弱的目标。
而他们,也将彻底与外界失联。
秦决沉默了足足十秒,这十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他忽然脱下身上那件剪裁得体的名贵西装外套,上前一步,仔细地将其铺在冰冷的操作台前,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我守门。”他只说了三个字,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他没有去看苏辞月的表情,只是转身走向那扇通往地面的唯一铁门,将后背留给了自己的同伴。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敌人突袭,他无法呼叫任何支援,无法留下任何证据,甚至无法证明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他作为一名检察官,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置身于法律无法照亮的灰色地带。
苏辞月看着秦决的背影,苍白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深吸一口气,坐了下来,将手指放在了冰冷的键盘上。
指节因为之前失血未愈而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但他还是稳稳地敲下了第一个字符。
清脆的机械声在死寂的地下室里格外清晰。
秦决站在门后,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柄上,全身的肌肉都处于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
他的目光像猎鹰一样,透过门上那条狭窄的玻璃缝,扫视着外面废车场里的每一寸阴影。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铁板上煎熬。
大约十分钟后,一阵低沉而有力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凌晨的宁静。
秦决的瞳孔骤然收缩,两道刺眼的车灯划破黑暗,两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以极高的速度逼近了修车厂的大门。
几乎在同一时间,侧屋方向传来老陈压低了的信号:“来了!准备!”
苏辞月敲击键盘的速度陡然加快,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滴在满是灰尘的键盘上。
“动手!”秦决通过喉震式对讲机发出指令。
轰——!
一声巨响,侧面的仓库腾起一团巨大的火球,炽热的浪潮瞬间席卷了半个厂区。
爆炸的假象成功吸引了两辆越野车的注意力,车上的人立刻分出一队冲向火场。
就是现在!
趁着这宝贵的间隙,苏辞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敲下了最后一个字符。
嗡……一声微弱的电流轻响,那台老旧的球形屏幕竟然在无电的情况下缓缓亮起,幽绿色的光芒照亮了他毫无血色的脸。
屏幕上没有复杂的数据流,只有一段模糊的视频日志开始自动播放。
画面摇晃不定,背景是熊熊燃烧的烈火。
二十年前那场烧毁了所有罪证的档案库大火。
几个戴着面具的黑影正将一箱箱账本扔进火里,火光映照着他们扭曲的身影。
突然,其中一个领头的人似乎觉得大局已定,随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看清那张脸的瞬间,秦决的呼吸都停滞了。
那是前任市局局长,一个以铁腕和清廉著称的传奇人物。
而在他的身旁,一个年轻的身影毕恭毕敬地站着,脸上带着一丝狂热和兴奋——赫然是二十年前的赵承业!
视频的最后,画面定格,一行冰冷的白色小字在屏幕上浮现:“当法官成为囚徒,审判才真正开始。”
就在这时,秦决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一阵极轻微的震动。
他猛地掏出,是一条来自检务系统内线的高度加密通知,只有一行字:“明日上午九点,院内召开紧急会议,议题:关于‘赵承业涉嫌职务**案’是否启动立案侦查程序。”
他们要动手了,不是抓捕,而是用程序正义的名义,彻底压下这个案子!
秦决抬头看向仍在剧烈喘息的苏辞月,声音因为愤怒和急迫而变得异常低沉:“他们要关门了。”
苏辞月靠着墙壁缓缓坐倒在地,失血和脱力让他几乎无法站立,嘴角却勾起一抹淬了冰的冷笑:“那你最好赶在天亮前,把这颗火种,亲手送进他们的心脏。”
话音未落,一阵极其细微但清晰可辨的金属刮擦声,突兀地从众人头顶的通风管道里传来。
声音很轻,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管道内壁上小心翼翼地攀爬,缓缓接近他们正上方的换气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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