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之前有提过，计划在十一月左右拍婚纱照，但当何岁音从晏景宸口中听到“婚纱照”这三个字时，还是忍不住有些愣住了。
她曾在和沈良湛分手后发誓，这辈子既不结婚，也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所以每每看到别人拍婚纱照，她总是感叹自己大概与这些美好的事情无缘了。
?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自己竟然也有了拍婚纱照的机会。
只不过是假的。何岁音不禁自嘲地勾了勾唇。
?“嗯，照晏总的安排来。”她轻描淡写地回应。
“你有心仪的地点吗？”
?“随便，哪里都可以。”
晏景宸沉默了片刻，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凝视着远方。
“好。”他简短答道。
喝完咖啡后，晏景宸送何岁音回到了观澜澍院。一路安静，没有太多交谈，气氛平和，又重归之前的礼貌距离。
在家休息了两天，整理了一下工作，做了一次普拉提，周三，何岁音便按时去律所上班了。
?来到律所，几天未见叶静寻，她看起来疲惫不堪，一大早，桌上一杯冰美式几乎要见底了。
“怎么脸色这么差？”何岁音放下包，拿出笔记本准备工作。
叶静寻一边低头揉着眼睛，一边挤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亲戚例行造访。”
“那你还喝冰美式？”何岁音皱了皱眉，“你怎么不喝点热的，冰的对身体不好。”
“习惯了，不喝脑袋就不清醒。”叶静寻叹气。
“你这样容易痛经的。”何岁音说，“要不喝热茶吧，我给你泡一杯？”
“好。”叶静寻点了点头，像只乖巧的小绵羊。
午休时间，两人去附近吃饭，吃完慢悠悠地散步回律所。何岁音进了洗手间，叶静寻在走廊尽头等她，那里的落地窗视野开阔，风景也不错。
“静寻？”
?叶静寻回过头，看到李昙站在那里，神情中带着一丝犹豫与关心，手中递来一包东西。
叶静寻定睛一看，是一包暖宝宝和三小袋红糖。她一愣，接着把东西推回去，眉头微蹙说：“不需要。”
“你身体不舒服，少喝点冰的。”李昙语气关切。
李昙居然还记得她的大姨妈时间。
“李律师，上次我们已经说清楚了。”叶静寻眼中暗下来，语气有些冷，“既然您已有家室，我们之间除了工作不应该有任何交集。”
李昙的眼中闪过一丝难过，但很快就恢复了温和的笑容：“静寻，这并不妨碍我关心你。”
他低声继续：“从你来到律所那天开始，我就注意到你了。记得那次在酒吧，你哭得很伤心，我很难过，但我不能靠近你，因为我有家室……我一直以为你知道，所以才一直保持距离，没有做出任何越界的事。可你现在这么冷淡，我真的很难过……我最近想了很久，才发现自己可能真的喜欢上你了……”
叶静寻听着他的话，心里五味杂陈。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初刚入职时，李昙耐心地带她一步步进入这个行业的画面，最初的钦佩渐渐变成了欣赏，最终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陷入了喜欢这种情绪之中。
李昙年长她十多岁，外貌和气质却恰好是她喜欢的类型，再加上名校背景和律所合伙人的身份，几乎没有什么不吸引她的地方。
叶静寻没谈过恋爱，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爱情”这种情绪。
她惶恐、害怕、谨慎，又期待、小心翼翼——像捧着一颗刚苏醒的心，不敢靠太近，也舍不得放开，只能笨拙地往前试探一点，再退回原地，悄悄观望。
好不容易有了勇气，她告白了。
可是——众人皆知他有家室，唯独她不知道。
她恨。
而现在。
李昙的眼中，潜藏着一抹炽热，那是深沉得只属于她的温度，仿佛轻轻一瞥，就能让人心底泛起微澜。
?她知道，自己已经动摇了。
她清楚地听到内心那道天平微微倾斜的声音。
此时，何岁音从洗手间出来，看见叶静寻和一个人正在交谈。那人背对着她，但她还是认出他是李昙。她心中一紧，快步走上前。
“李律师，静寻。”
叶静寻听到声音，瞬间意识到自己有些出神，赶紧压下心里的涟漪，向李昙点了点头，便匆匆离开。
“你们在聊什么呢？”何岁音忍不住问。
“没什么，只是李昙给我送暖宝宝，我没要。”叶静寻低声答道，她为自己刚才差点动摇感到愧疚，垂下头，轻轻咬了咬唇。
两人回到各自的工位，叶静寻的脑海中依然挥之不去李昙那深情的眼神和刚才的表白。
“拒绝得好。”何岁音低声道，“爱情这种陷阱，掉进去了就很难爬出来。咖啡来了，我下楼拿一下。”
这几天何岁音一直在抓紧时间汲取知识，充实而疲惫地度过。到了周五，律所老板王锦江最近喜得贵子，特地请大家吃饭庆祝，聚餐时间定在了晚上。原本六点下班，今天却提早了一个小时。
提前下班是所有打工人的梦想，何岁音虽然一直做自由职业，但坐班这几天也体会到，提前下班真的可以令人身心愉悦。
但是代价是和老板一起吃饭。
好像没那么愉悦了。
晚餐地点在CBD附近，离律所不到十分钟的路程。
?“哇，这么贵！”有个律师拿出手机搜索了下餐厅信息，“要不是王总请客，我们打工人可吃不起！”
何岁音和叶静寻对美食兴趣不大，但这种场合不好不去，于是两人兴致缺缺地跟着大家一起前往。
律所总共十来人，分为两桌坐。原本何岁音和叶静寻坐在王锦江隔壁桌，结果叶静寻被李昙点名过去坐，她便拉着何岁音一起过去。
三位合伙人——王锦江、李昙、宋照，都是四十多岁，名校毕业，经验丰富。王锦江在行业内赫赫有名，尤其擅长为富豪打离婚案件，很多大佬都找他。
几人落座后，开始聊起年轻时的趣事，何岁音安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老生常谈。
人年纪大了就喜欢回忆过去。
“你们知道吗？老宋以前可是出了名的腼腆，见到女孩脸红得不行，半天说不出话来，没想到现在成了能言善辩的顶尖律师！”王锦江举杯笑道。
宋照腼腆地笑了一下，没多说什么。
何岁音对宋照并不熟悉。她入职那天，宋照正好在出差，所以两人今天才算正式见面打了个招呼。
李昙笑着接话：“那可不！关键是他还长了一副好皮囊。你们不知道，宋律年轻的时候帅得一塌糊涂。那时候我老以为自己很受欢迎，结果好多学妹加我好友只是想通过我拿他的联系方式！”
众人一阵哄笑。
?“可惜人家眼里只有法律，做梦都在背法条呢！”
如今的宋照虽已四十出头，却越发沉稳。轮廓分明的脸庞比年轻时更有男人味，气质克制又冷淡。据说他是律所界的“高岭之花”，一直单身未娶。
“但是兄弟啊，年纪不小了，还单着有点说不过去啊！”王锦江拍着宋照的肩：“你这眼光也太挑了吧！”
宋照微微一笑，略作迟疑后才开口：“其实也不是挑，只是还没遇到合适的。”
“宋律，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叶静寻好奇地问，她的眼睛闪闪发亮。
李昙不自觉地看了她一眼。
“如果我知道，大概也不会单到现在了。”宋照笑着回应，“其实没有太多要求，只要相处舒服就行，问题是太忙，没时间谈恋爱。”
“借口！”李昙笑道，“看看老王，孩子都有了，哪还有时间没谈！”
众人也哈哈大笑。
“看我们何翻译，年纪轻轻就结婚了，事业家庭两不误，多好！”李昙笑着调侃道。
何岁音的嘴角僵住。
“就是！我们何翻译……”叶静寻笑着附和，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住。
有哪里不对劲。
等一下。
年纪轻轻就结婚了？
结、婚、了？！！
她愣了两秒，猛地转头看向何岁音，后者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何翻译居然结婚了？”
“真看不出来啊！”
“她老公一定很幸福吧，何翻译人漂亮又温柔，工作还这么厉害。”
几道惊叹声此起彼伏。
宋照也抬起头，略带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
?“何翻译这么年轻就结婚了啊。”
何岁音轻轻点头：“嗯，先成家后立业嘛。”
她语气敷衍，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李昙却不依不饶，继续追问：“不知道何翻译的先生从事什么行业，我们还真挺好奇的。”
何岁音维持着表面的微笑，腿却被叶静寻抓了一把，她低头喝酒，顺便侧头瞥了对方一眼，叶静寻好奇疯了，眼神里分明写着——“回头你必须全盘交代。”
“他是做生意的。”何岁音淡淡回答，“我们俩都挺忙的。”?话锋到此，她不再往下接。
“改天带家属出来聚聚嘛！”王锦江笑着提议。
李昙微微一怔。
虽然他们两家平日里偶尔会带家属一起聚餐，联络感情，但没想到王锦江会在这种场合当众提出这个建议。
他下意识侧头去看叶静寻，却见她的注意力仍牢牢落在何岁音身上，神情专注，根本没有看他一眼。
李昙的眉心轻轻皱起，一丝压抑的不快悄然浮上心头。
“好啊，有机会吧。”
何岁音维持着得体的笑，语气温和却疏离。她心里只盼着这个话题早点过去。
“那咱们这一桌，就只剩咱俩是单身啦。”叶静寻身旁的杨律师笑着说道。
杨律师是宋照带的新人，刚入行没多久，做事认真，是个沉稳踏实的女孩。
“哈哈，是啊。”叶静寻勉强笑着回应，“不过我觉得单不单身都没什么，像现在有更多时间可以专心工作，也挺好。”
“嗯，有道理。”杨律师低声附和，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对面的宋照。
餐厅里光线昏黄，气氛柔和，钢琴声静静流淌。
宋照神色如常，只在不经意的视线流转里，短暂掠过何岁音。那一瞬太轻，轻得像只是扫过杯盏光影。
无人能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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