蠡元一百三十三年昆仑山腹地
冰天雪地中有两道纤弱身影迎着风雪前行。左边的女子问道:“此地环境如此恶劣,您当真要选在此处长眠?”
“此处有上古大阵,唯有在此处我才能安心。”另一女子穿着红色长袍,外面罩着黑色大氅。她的五官大气,气质沉静,仿若是这暴虐风雪中唯一的颜色。
她叫姬满,是蠡元王朝的第一王女,几年前天子沉迷巫蛊暴虐嗜杀,后幼王继位,朝政不稳,若不是这位王女雷霆手段稳住朝局,只怕早已没有蠡元王朝。
侍剑女却满心忧虑:“但天子尚且年幼,您放心吗?”
姬满的目光沉静,毫无动摇:“我不可能看顾他一辈子,他如今已经十三岁,我亲自教导他多年,亦为他留了能人辅佐,他若还挑不起这重担,被人取代也是他的命。”
侍剑女知晓任何时候她的内心都坚若磐石,从不被别人的三言两语所动摇。
两人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一个隐蔽的洞口。
借着微弱的光线,侍剑女看到洞中空间不大,只有一张寒冰制成的冰床和满石壁的壁画。那壁画因年代久远而褪了颜色,但是依旧可以看出笔触细腻,栩栩如生。
那壁画的主人公是一个女子和一只麒麟巨兽。
姬满说:“这是真神邺央和神兽麒麟。”
《上古异兽录·麒麟》有载:麒麟,生于昆仑,声音如雷,能吐火。适逢真神邺央访昆仑,收于座下,名曰廿破。真神纪七万九千年,真神邺央沉渊,麒麟守三万年。
侍剑女不解:“此处为何会画有上古神话?”
姬满说:“许是有信徒曾来过此处。你回去吧,本就不用你来这一趟。”
侍剑女双目含泪,跪拜在地:“我知劝不动您,也知此生与您再无重见之日。在此拜别,愿您终有一日得偿所愿。”
姬满托着她的手肘将她扶起:“聚散无常,相逢有时,一切自有定数,你不必伤怀。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托你去办。”
“何事?”
“他身故后,藏阙不知所踪,你想办法帮我寻回,葬入我的衣冠冢中。”
侍剑女应是。
姬满朝她摆了摆手:“走吧,天要黑了,下山的路不好走。”
侍剑女泪眼婆娑地走出山洞,回头望去,只见那黑色身影立在山洞中,仿若一块已在天地间屹立千万年的岩石,沉静坚硬,孤独冰冷。
公元2025年9月28日。
这天晚上,月黑风高,肖栈带着小跟班刘金军出警。
他们刚刚接到报警,说泰和小区发生命案。泰和小区是本市有名的富人区,业主非富即贵,肖栈一听是这个小区出事就脑仁疼得厉害。
死者叫高天翔,是个有名的收藏家,最近上了两次报纸,因为他把自己收藏多年的一把古代名剑拿出来拍卖。拍卖公司广告都做了两轮了,但高天翔却迟迟没有把剑送来,人又联系不上,于是找到了高天翔的女儿高薇薇。
高薇薇出嫁多年,跟高天翔的关系也不亲密,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联系,被拍卖公司找上门后尝试联系自己的父亲,未果。于是这天晚上终于抽空来找高天翔,没想到发现自己父亲死在家里,而那把名剑不翼而飞。
肖栈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仰面坐在老式的红木椅子里,胸口一个血窟窿,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刘金军说:“看这尸体的僵硬程度,应该死了有一段时间了。会不会是凶手来偷剑,被高天翔发现了,所以索性灭口?这剑真这么值钱?”
肖栈是个穷鬼,对古董一窍不通,哪里知道这把剑到底值多少钱。
刘金军很好学,已经主动掏出手机百度了:“这把剑叫‘藏阙’,是蠡元王朝时期的名剑,起拍价3000万,哇哦~”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别哇了。”肖栈踢了他一脚,“做事。”
高天翔的客厅很符合他收藏家的气质,中央陈列着两排展示柜,里面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肖栈注意到尸体正对面的展示柜空了,玻璃洒落一地,像是有人暴力破开玻璃罩子,拿走了里面的东西。
按高薇薇所说,这个展示柜里放的就是那把“藏阙”剑,高天翔很钟爱这件藏品,经常坐在那张红木椅上欣赏。
肖栈绕着展示柜转了一圈,然后抬头,果然在房顶一角看到一个红色光点。他招招手让刘金军过来。
“肖队?”
“高天翔在自己客厅安了监控,你去找找他的电脑或者手机,看看有没有监控录像。”
十分钟后刘金军从高天翔的卧室走出来:“电脑和手机都在。”
肖栈有些意外:“找到监控录像了吗?”
刘金军说:“电脑和手机都设了密码。”
肖栈:“你去问问高薇薇知不知道密码,不行的话拿回去找人破解。”
高薇薇正坐在沙发上哭,刘金军走过去跟她说了两句话,她想了想后说了两组数字。
刘金军抱着电脑走回肖栈身边:“打开了,监控录像就在桌面上。”
肖栈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凶手既没有破坏监控也没有删除监控录像,像是有恃无恐并不怕被发现。
监控录像里高天翔一整天都没有出门,也没有访客。到了傍晚六点,他站在放置“藏阙”剑的展示柜前待了近二十分钟,然后转身走到那张红木椅上坐下,一边喝茶一边继续看剑。
刘金军很好奇:“一把剑而已,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肖栈没理他,录像在继续播放着。六点三十四分,异象陡生,“藏阙”剑上的玻璃罩突然碎裂,碎玻璃飞溅开来,高天翔受惊慌忙站起来。就在那一瞬间,“藏阙”凭空飞起,刺入高天翔的胸口。
这一剑刺得极深,剑尖从他背后透出。
高天翔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然后颓然倒回椅子里。
刘金军不可置信地张大嘴:“这……这……肖队,你看到了吗?”
肖栈沉着脸,看着视频里那把传说中的古代名剑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将自己从高天翔胸口拔出,血迹喷洒开来。它在空中停顿片刻,居然变横为竖,将自己的剑身在高天翔的袖子上蹭了两下,把血迹擦干净后才从开着的窗户里离去。
刘金军受了这么多年唯物主义教育,刚开始工作就看到了这样的东西,简直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
肖栈到底比他多活了那么多年,不像他这样没见过世面:“你马上把这个录像拿回局里给小高做个分析,看看有没有编辑的痕迹。记住,别给别的人看到。”
刘金军忙应下。肖栈又喊住他,用下巴指了指一边的高薇薇:“把她打发走。”
刘金军和高薇薇走后,肖栈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那边隔了很久才接起,他听到一道懒散带着睡意的声音:“喂?”
肖栈:“安主任,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我这边接到一个案子,可能需要您过来帮我掌掌眼。”
一个小时之后,刘金军神色怪异地跑进来:“肖队,高哥说视频是真的,没被编辑过。”
肖栈嘴里叼着支没点着的烟:“知道了,这事儿你没跟其他人说吧?”
“没有。”刘金军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肖队,这案子到底怎么回事?凶手是一把剑?这怎么弄?”
肖栈摆摆手:“这案子我们处理不了,我已经上报了,相关部门领导一会儿就过来。”
刘金军傻傻地问:“相关部门是什么部门?”
肖栈看了他一眼,然后说:“十八局。”
刘金军瞪大眼:“真有十八局?”
“十八局”其实是简称,全称是“国家安全部第十八分局”。国安本来就是个神秘的情报机构,对外公布的信息并不多。外界也只知道它设有十七个分局,分管不同领域的情报搜集与分析。这“第十八局”没被承认过,但一直有传言存在这么一个部门,专门处理超自然事件。
传说十八局的人都拥有特异功能,是国之重器,非特殊情况不会动用。
正说着,一辆黑色悍马大摇大摆地开进院子,一个甩尾后嚣张地停在大门口,车牌号一溜的“8”,就差在车头上写一句“老子有钱”。
身材高大的男人从驾驶座上下来。黑色工字背心搭迷彩裤,脚上一双黑色作战靴,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哪个野战部队特种兵。
刘金军:“……这酷哥谁?”
肖栈见安肇的机会不多,这人每次出现都是不同的造型,唯一不变的是“一定要做这条街上最靓的崽”的中心思想。
肖栈虽然暗地里翻着白眼,面上却笑呵呵地迎上去:“安主任,不好意思又要麻烦您。”
安肇大半夜被一个电话从床上挖起来也很不爽,肖栈这老小子光领工资不干事,什么案子都想往他们这边推。有次从尸体上飞出只萤火虫,非说有妖邪作祟,让他派人过来掌掌眼,真是白读了这么多年社会主义的书。
面上却和风细雨道:“肖队这是哪里的话,这是我职责所在。”
两人你来我往寒暄了三轮,肖栈才觉得够了似的说起正事。安肇听他说完,问:“监控呢?我看看。”
刘金军忙打开电脑给他看。
安肇俯下身,一声不响地看视频。
刘金军忍不住偷偷看他,安肇的五官深邃俊朗,笑的时候阳光爽朗,不笑的时候却如刀锋般的冷硬凌厉。
看完所有监控视频,安肇直起身子:“这案子我接了,所有相关材料移交到十八局。”
肖栈乐得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哪有不应的:“没问题,我马上安排人办交接手续。”
刘金军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案件,忍不住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剑成精了?还是有人用什么法术远程操控了这把剑?”
安肇看了他一眼,含糊道:“都有可能。”
刘金军觉得这位安主任看起来并不太专业的样子。安肇没管他,背着手在屋子里溜达了一圈,然后对肖栈说:“我先走了,一会儿会有人联系你办交接手续。”
“行,行,等你们的电话。”肖栈把他送到门口,“安主任辛苦了。”
虽然此时已是深夜,但因为发生命案,死的又是行业内有名的收藏家,还是惊动了不少人。警察在房屋四周拉了一圈警戒线,线外一群记者拿着相机话筒想要往里挤,还有不少民众拿着手机拍照录视频,场面嘈杂得很。
安肇拉开车门,目光从这些人脸上扫过,突然动作一顿。
人群里有个长发女子,穿着浅灰色棉麻上衣。她正要转身离开,所以安肇只看到她白皙清丽的侧脸。
在看到那张陌生的面孔时安肇觉得自己好像着了魔。一种强烈的情感在他身体里炸开,身边的所有声音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他不规则的心跳声,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她转身而去的动作、她被微风拂动的发丝,都清晰地印刻进他的眼里。而他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安主任,你怎么了?”肖栈见他神色不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只看到一群记者和看热闹的人。
她的身影其实一晃就不见了,安肇回过神,声音沙哑:“没事。”不知道怎么了,他现在居然有一种经历大喜大悲之后的虚脱感。
安肇开着悍马走了,刘金军凑到肖栈面前问:“肖队,刚刚那人就是十八局的领导?”
肖栈“嗯”了声。刘金军对这位传说中的“相关部门领导”好奇得不行:“听说十八局的人都有特异功能,这位安主任的特异功能是什么?”
肖栈想了很久,然后幽幽地说:“大概是有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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