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董镇海说完那句话之后安肇几人就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那边定然是出了什么变故。
几人赶到的时候看到藏阙乖乖地躺在地上,董镇海正在给唐兮包扎。
安肇:“老董你没事吧?”
董镇海说:“多亏唐老师救我。”
其他人都很惊讶。十八局的成员主修能力各有侧重,董镇海在攻击力上能力平庸,但精通阵法,特别是各类防御阵法,所以在遇到危险时有比其他人更强的自保能力,今日却被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文俗顾问”救了?
安肇问唐兮:“你怎么在这儿?”
唐兮:“路过。”
安肇看出她什么都不会说,索性没再问,转而问董镇海:“怎么回事?”
董镇海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唐兮此人处处透着神秘诡异,但现下她不是敌人,安肇没在此刻深究。他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藏阙:
“滚出来,要不然把你折了。”
藏阙一动不动,像是一把普通的铁剑。
安肇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不信是吧?”
他双手在胸前结印,金色的“卍”形佛印从他眉心浮现。唐兮听到耳边响起浑厚的梵呗,仿佛天地间的浊气都被涤荡一清。佛印升至半空后分解成一串泛着金光的经文,经文像流沙般汇入藏阙剑身,剑身发出被灼烧一般的铁红色。
众人听到一声哀号,然后一个黑色的虚影从藏阙中浮现。那是个穿着古装的男人,身材颀长,长发曳地,身上的鎏金黑袍低调却难掩贵气。
乔宜倒吸一口气:“这剑灵,长得可真好看。”
“他”确实长得好看,剑眉星目,下颌线条锋利,一笔一划都如斧凿刀刻,偏偏眼下又长了一颗妩媚的泪痣,两种矛盾的气质却奇异地融合在他脸上。
藏阙用眼角睨了她一眼,脸上难掩轻蔑。
乔宜瞬间下头。
安肇问他:“你为什么杀高天翔?”
藏阙看向他,饶有兴致地问:“你竟是个佛修?佛修鲜少入世,你不光入世,居然还为政府做事。”
“现在是我在问你。”安肇不为所动,“为什么杀人?”
藏阙说:“作为一把剑,饮血是我的本能,就像你们饿了要吃饭一样。”
安肇嗤笑:“你被挖出来几十年都不饿,突然就饿了?”
“我之前一直在沉睡,最近刚醒。”
安肇追问:“谁把你唤醒的?”
藏阙故作沉思几秒,说:“我想应该是我那颗跳动的心吧。”
安肇发现他这种说话模式很熟悉,每个问题他都态度很好地回答了,但没一句答在正题上。
唐兮无辜地回望他:“你看我干什么?”
从剑灵口中问不出什么有效的信息,安肇将他暂时封印回藏阙剑里,让曹灵光等人先带回局里。
“藏阙剑上怨气萦绕,你这伤口就这么包扎是没用的。”
安肇将唐兮手上的纱布解开,看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横梗她整个手掌,再深入一分怕是要将她的手掌切断。伤口处皮肉外翻,血流不止,并伴有黑色的怨气弥漫在掌心。
对于十八局的人来说这或许算不上重伤,但也足够触目惊心,她竟仿佛没有痛觉一般从受伤到现在没有表现出一丝疼痛。
“再过一会儿你的血就要流干了。”
唐兮微微一笑,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外全无异样:“那我这算工伤吗?”
安肇划破自己的手指:“那你要去问黄局,反正他对你大方得很。”
唐兮看着他从指尖挤出一滴血滴在她的伤口上,立刻便驱散了黑色的怨气。
“你真是佛修?”
“我是啊。”安肇坦荡地点点自己的眉心,唐兮看到金色佛印在他眉心渐渐出现又隐去。
唐兮又问:“你师承何人?”
安肇重新给她包扎好:“你自己什么都不说,却要我言无不尽?”
“有道理。”唐兮点头,“那我不问了。”
“所以这个案子算结案了吗?”
刘金军很遗憾没能参与神秘的搜灵行动,第二天一早就来十八局了解情况,正巧此时安肇正在局长办公室汇报工作,其余人正懒散地一边吃早饭一边聊天。刘金军听完昨晚的情况后如是问道。
曹灵光用吸管喝着豆浆:“还早呢,剑灵沉睡几千年突然醒了,不知道他是怎么醒的,杀人的动机是什么,有没有同伙。这些不查清楚没法递交给审判庭。”
刘金军不解:“剑灵的杀人动机能是什么?不就是用人血修炼吗?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少看点小说。”乔宜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人血跟猪血一样,对修炼没什么用处。”
“那审判庭又是什么?”
乔宜:“法院有分刑事、民事、行政等等审判庭你知道吧?”
刘金军点头。他作为一名警察,经常会与法院打交道,对法院的基本设置还是了解的。
“像剑灵杀人这种涉及人类以外物种的案件是由专门的特事审判庭来审理。特庭也属于法院的一个部门,只是信息是保密的。”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刘金军举手。
乔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民俗顾问都能参与这次行动,安主任却没让我参加,在领导心里我真的这么没用吗?”
乔宜沉吟片刻,说:“这个问题不如让老董来回答你。”
董镇海正背对着他们写报告,闻言连人带椅转过身来:“我们这位民俗顾问可不简单,我都探不到她灵海的深浅,跟个黑洞一样。”
每个生物都有“灵海”,用于储存从天地间吸收的灵气。所谓“修炼”就是将这些本来凌乱的灵气以一定的规律在体内运行。“灵海”就像一个容器,每个人天赋不同,有人生来就像个花瓶有人就仅仅只有一个酒杯,随着修炼,这个容器会变大,但根据体质会有不同的阈值,超过这个阈值□□会承受不住。
刘金军:“真看不出来,我那天见她感觉是个风一吹就倒的漂亮姑娘。”
“谢谢夸奖。”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把刘金军吓了一大跳,回头正看到刚刚谈论的“民俗顾问”站在门口。她今天穿了件新中式的盘扣衬衫搭配同色长裤,黑色长发披在身后,五官素净,整个人很干净很有质感。
董镇海见是救命恩人来了,忙站起来:“唐老师怎么过来了?”
唐兮走进来:“我来看看藏阙,你们把它放在哪里了?”
此时局长办公室。
黄锦安听安肇汇报完昨晚发生的事情,问的第一个问题是:“唐兮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安肇知道每次行动最操心的其实是黄锦安,但凡有人受伤他都逃不了干系,而且这个唐兮还是他安排进来的。
“她的伤是我亲自处理的,问题不大,过几天应该就好了。”
黄锦安说:“以后你看着她点儿。”
安肇直接地问:“你说的‘看着’是指让我照顾她还是让我盯着她别让她惹事?”
黄锦安对他这种没有一点职场情商非要把话点这么破的行为感到很无语:“……都有。”
安肇像是没看到他的白眼,继续问:“我都不知道她的底细,我怎么看着她?”
黄锦安拿着茶杯走到窗前,背对着安肇站了五分钟,才开口道:“你知道六十六年前洛阳那边出土了一个蠡元的大墓吧?”
安肇以前没关注过这件事,在查藏阙这个案子的时候才拿到了相关资料。1959年著名史学家许日升在河南洛阳发现蠡元都城的遗址,在挖掘该遗址时又意外发现了一个大墓,经后来研究,该墓主人是蠡元王女——姬满。
“唐兮就是那个墓主人。”
安肇:“她是只几千年的大粽子?”
黄锦安白了他一眼:“你才大粽子,她是不是活人你看不出来?”
“人怎么可能活这么久?”
纵使是修灵大能,寿命至多也不过七八百年。她若真是蠡元时期的人,应该已经活了五千多年了。
黄锦安说:“我们不是在墓里发现她的。在姬满墓被发现的同一年,有人在昆仑山脉的冰层里发现了她。她被发现的时候是沉睡状态,几乎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一直到一年后才醒过来。”
安肇从局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唐兮正在跟他的队员们聊天。
“你怎么来了?”
唐兮看向他:“你不是说要给我买手机吗?”
这事儿早被安肇忘到脑后了,她一提他才想起来。
“……老董,你去给她买个手机,再办张电话卡。”
董镇海点头。
安肇问唐兮:“你的伤怎么样了?”
唐兮的手上还包着纱布,闻言把纱布解下,摊开手掌给他看。横亘掌心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依旧皮肉翻卷,深可见骨。
刘金军对唐兮好奇得不行,探头探脑地想看又不敢看。
安肇瞥了他一眼,然后对唐兮说:“你跟我来,我再帮你包扎一下。”
唐兮跟着他走进办公室,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等他拿出医药箱,看他在她面前坐下。
“你跟符归是什么关系?”
“黄锦安把我的身份告诉你了?我听说这是涉密信息。”
“既然你要加入我的团队,我自然要了解你的来历,否则我怎么放心把我的后背交给你?”
“那你现在放心把你的后背交给我了?”
当然不放心,安肇心道,但是嘴上却说:“你救了老董,我想起码目前你对我们没有恶意。”
唐兮看着他为她的伤口消完毒,然后用白色的纱布缠绕好。
“符归是大祭司,我是王女,我们勉强可以算是……同事?”
安肇现在已经习惯她这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聊天模式,继续问:“那藏阙跟你有关系吗?”
唐兮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想到这一点:“藏阙是我亲手锻造的。”她曾经有锻造的爱好,有满满一地窖的刀剑,藏阙只不过是其中一把不起眼的。后来她随手把藏阙送给了一个少年人,没想到被他珍藏了十年。
安肇打量着她的表情,问:“定情信物?”
唐兮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你的封印封不住藏阙。”
她话音刚落,两人就听到门外传来董镇海的声音:“老大,藏阙好像不太对劲!”
安肇忙起身走出去。
十八局有一个专门的房间用来存放还在侦察阶段没有移交出去的各种法器。这个房间被包裹在层层阵法和封印中。
藏阙被放在一个架子上,金色的经文不断从它身上溢出。
安肇看向唐兮。
唐兮看着他,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你的封印封不住藏阙。”
“你还知道什么?麻烦一次性说完。”
其余人看看安肇又看看唐兮。唐兮对安肇说:“符归身携佛骨而生,藏阙被他带在身边十几年,后来又一直供奉在佛像旁,它对你们佛修的封印有天然的抵抗力。”
安肇问:“你有办法?”
“藏阙其实有一把剑鞘,它在剑鞘里的时候会陷入沉睡。”当年她发现藏阙生灵,以防万一打了这把剑鞘。后来藏阙失踪,她在沉睡前嘱咐侍剑女寻回藏阙葬入她的衣冠冢,但不知为何如今只剩剑而不见了剑鞘。
“剑鞘现在在哪儿?”
唐兮摇头:“不知道。”
安肇直接联系了洛阳蠡元姬满博物馆的负责人,问他当年姬满墓发掘的时候是否有一把剑鞘。负责人一听居然是国安打来的电话,忙把姬满墓出土的所有剑和剑鞘资料都发了过来。
安肇接收后发现那居然是一个长达一千多页的PDF文件,里面提到姬满墓出土了八百多把剑,剑鞘少点,也有五百多把。
董镇海震惊:“这……这么多?”
安肇看向唐兮,唐兮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一点小爱好,见笑。”
“……”安肇把文件投影到大屏幕上,“你看看藏阙的剑鞘在不在里面。”
一个小时后唐兮揉着眼睛摇头:“不在。”
安肇说:“博物馆负责人说姬满墓在被官方考古发掘前就被盗过,否则藏阙也不会流到拍卖场上,剑鞘大概也一起被盗走了。老董,你通过你们董家的渠道查一下,地下出来的东西流转的通道就那么几个,顺着查,看看会不会有线索。”
董镇海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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