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酷暑,小院里的凌霄花开的红火,各个绽着硕大的花瓣。
花虽然好,却是村子里不值钱的东西,长出院外的花总有人摘,或是赏玩,或是采去做染指甲的蔻丹。
通常来说,养花的李家是不会管这些的,毕竟这花毫无用处,每年都无需打理,顺势而长。但前两个月李家新娶了个继室,这继室泼辣非常,不想让别人占自家一分一毫的便宜,见着摘花的人便破口大骂,惹得无人再敢靠近这花。
这日午后,新过门的庄氏刚骂走两个采花的姑娘,啃着鸡骨头倚靠在长着花的墙上跟邻居大婶扯着闲话。
秦大婶常常串门溜达,谁家的媳妇什么秉性她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不庄氏一过门她就熟络了。
她深知庄氏爱听好听话,便专捡着好听的说:“庄娘子有福气啊,这李秀才人老实,长得又好,还是村里唯一的一个秀才,几年前他媳妇死了,一个人拉扯孩子这么大,多少人给他介绍小姑娘都不要,结果跟庄娘子你相看一次就铁了心将庄娘子娶进门。到底是庄娘子人好,瞧这皮肉,比小姑娘还嫩呢,这模样,比小姑娘还俏呢。”
庄氏一听这话也是受用,鼻孔朝天地得瑟起来:“虽说我是嫁过人的人,有个姑娘。可到底是城里富户家长大的,头回嫁人那也是门当户对,我只管在家当阔太太,没吃过一点苦。要不是我前夫死了,我带着个姑娘,又看着这李秀才好歹有个功名,我是万万看不上他的。”
秦大婶听着这话闷嗤一声,心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她这人最是爱打听,庄氏的那点事她早就打听明白了。说啥富户里长大的,不过就是一个家里杀猪的。没吃过苦倒是真的,这庄氏就是命好,前夫有本事,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又疼惜她,一个做小生意的还买了个丫鬟伺候她。
前夫一撒手,李秀才马上就将人娶了过来。虽说钱上是拮据了,也没了丫鬟伺候,可庄氏母女俩在家那可是一丁点活都不做的,倒是李秀才的女儿,本来拾掇家就罢了,如今还得伺候这母女俩。
哎!都是做女人的,命真是不一样!秦大婶心里叹息一声,压着嗓子拱火:“哎?庄娘子,你就没想过让你家李秀才再考个举人?这秀才啊,说白了除了见着老爷不用跪拜,那是没半点实际好处,你说这教书能赚几个钱?家里四张口等着吃饭呢,以后再添个丁,娶个媳妇,这哪够啊!难不成叫庄娘子你去做活养家啊?”
庄氏眼珠子一转,心里也犯嘀咕。
秦大婶继续拱火:“我可听说举人老爷可风光了,出门都是做轿子的,能当大官,能赚大钱!”
庄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考举人?谈何容易啊!就这穷家破落户的,能考上秀才都是祖坟冒烟了,哪有那个好福气。”
话是这么说,庄氏心里却不这么想,她嫁到李家可不是为了过这种穷日子,做官太太才是她的希望。可这李秀才不思进取,不管她怎么埋怨督促,就是说自个要教书养家,没闲空再读书考学。
想到这里,庄氏一股子的火,她不好面上表现出来,便借口去给秦大婶倒口水喝。
秦大婶察觉庄氏神色,见目的达成,便不想多留,直接摆摆手:“不了不了,还有事呢,我先走了。”
秦大婶说罢便转身就走,庄氏也只好回了院子里。
此刻,李符良十岁的女儿李子萱正在洗衣裳,李子萱虽然年纪小,但脸蛋圆润,一双杏眼更是明亮,打小就是个美人胚子。
庄氏看她更是不耐烦,这小丫头才十岁,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嫁出去换聘礼。
跟秦大婶聊得口渴了,庄氏没管她,兀自进屋去喝了口水。
家里的活都由李子萱做了,庄氏闲得没事想午休一下,但这屋里实在是热,想到秦大婶的话她更是燥的慌,便起身去了外面透气。
谁想一出来就看见有人摘她家的花,见着她人后那人飞速地跑了,庄氏一股子邪火,指着那人的背影唾骂:“天杀的!偷我家的花是吧,让我逮着你我打死你!”
那人回过头来,正是跟庄氏一向关系不好的老陈家媳妇。
庄氏越想越气,直接边骂边追上去,“你别跑,等我抓到你撕烂你的嘴!”
眼看人就要追上了,庄氏脚下突然踩着个圆滚滚的东西,她一时不慎,被这东西猝然滑倒。“扑通”一下,她整个人摔倒在地,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一阵巨痛一来,她眼前一片漆黑。
庄氏再睁眼,她眼中的精明算计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茫然无措。没人知道,她身体里的芯子已经换了,此刻的她不是庄氏,而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庄言一。
三个人围着庄言一。年轻俊俏的男子一脸心疼焦急,约莫十岁的小姑娘不知所措,而最小的那个姑娘哭成了泪人。
“娘子,你还好吗?大夫说你伤的很重。”见庄言一醒了,年轻男子立刻扑在床边。
庄言一察觉额间痛的厉害,她轻轻抚摸上去,却发现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围上了一层白布。
“别碰,你摔得很严重。”年轻男子把庄言一的手拿下来握在手里。
庄言一把手从这个陌生男人手中抽出来,即便这男子长得俊美,但一是不认识男子,二是男子一副古装打扮,奇怪的很,她下意识不想有身体接触。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你是在怪我?我这几日太忙了,书院事情太多,我......”年轻男子面带急色地解释。
庄言一搞不清楚状况,她明明只是睡了一觉,现在却出现在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还有一个男人抓着她叫“娘子”,按照她看小说的经验,眼下的情况叫——“穿越”。
“我想休息一会儿,你们先出去吧。”庄言一应对不了情况,只好先将人支出去。
“娘!”这时哭成小泪包的孩子突然趴在庄言一下半身:“你不许有事!不许吓玉儿啊!”
“我没事。”庄言一看这孩子哭的可怜,只能应了一句。
年轻男子把两个女孩子搂过去,“好了,玉玉,子萱,让你们娘好好休息一会儿,我们先出去,给娘子做一些东西吃。”
说罢,年轻男子便搂着两个小姑娘出去了。
庄言一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玉玉”、“子萱”这两个名字听上去很熟悉,她记得有一本小说的女主就叫子萱,而她的继妹便叫“玉玉”。
庄言一瞳孔放大——她不是穿越了,而是穿书了。
看样子,她穿成了书中的女配庄氏,一个极品恶毒继室。
在书中,庄氏年轻丧偶,带着女儿嫁给了曲亭村的秀才,秀才老实本分,赚钱养家,但庄氏嫌弃秀才不思进取,不能考取举人让她做官太太,整日与秀才争吵。
她还苛待继女,想将继女卖了换钱,给自己的女儿做嫁妆攀高枝,为此等继女大了一些,让媒人给继女找了好几个有钱老头子相看,逼得继女跑去京中,在那里结识了身为侯爷的男主。
两人相知相爱,冲破层层阻碍走在一起,最后继女嫁入高门,带着秀才爹进京过好日子,留庄氏母女在村子里整日互相埋怨。
庄言一不由蹙紧眉头,根据剧情她将家里搅得鸡犬不宁后会被秀才厌弃。刚刚看李秀才对她着急上火的样子,事情应该还没发展到那一步。
可她若此刻彻底洗心革面,未免让人觉得奇怪。最好的出路还是彻底脱离剧情,离开秀才,带着女儿独美过日子。
嗯!等伤势痊愈便离开!她心下想。
庄言一在床上假寐了许久,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叫声,恰好这时继女李子萱来送饭菜。
庄氏过门几个月,李子萱被她骂了好几顿,所以李子萱很怵庄氏,放下饭菜就走了。
庄言一想说什么,但张张口没说出来,她知道原身亏待了继女,但她却不知如何替原身弥补。
吃完饭,继女便进来主动将碗筷收拾了。
庄言一靠在床上休息,因是夏季,有些燥热。好在天很快就黑了,紧接着李符良就走了进来。
刚开始,庄言一还以为李符良只是进来说说话,但转念一想,李符良现在是她的丈夫,晚上定也是同她住一块的,顿时有些紧张。
“那个.....”庄言一心里琢磨着找个什么理由把李符良使唤出去,突然看见李符良将身上那件儒衫褂子给脱了下来,露出紧实的腰肢。
李符良虽平时看起来瘦巴巴的,没成想脱衣有肉,身材结实强壮。
庄言一再扫到李符良的脸,顿时心跳慢了一拍,白日里看见李符良,她只觉得他俊秀,但如今在昏黄的烛光下,李符良的身形轮廓被勾勒得完美无缺,出挑的五官更是在逆光中有种若隐若现的美好。
李符良一边褪去衣物,一边问:“娘子,你要说什么?”
“没什么。”庄言一不知怎的,将李符良赶出去的话说不出口。
她突然觉得脸上有些热热的,于是将身体放平躺好,尽量平和内心。
紧接着她感觉身旁的褥子陷下去了一些,是李符良躺在她的身边,她刻意往旁边挪了挪,不敢碰触到李符良的身体。
“娘子,早些休息吧。明日有什么事就让子萱去办,好好养伤。”
庄言一伤着,李符良自然不敢碰她,只叮嘱了一句便闭上了眸子。
他实在太累了,一大早赶到县城里去教书,下午有人叫他说庄氏出事了,他又一路疾跑着回来。这一回来又是找大夫给庄氏治伤,又是做饭煮药,直到现在才能彻底休息。
很快,庄言一身侧传来李符良时深时浅的呼吸声。
她侧目看着他,记起书中说李秀才待继室极好,继室要什么给什么,心疼她所以不让她干活,每日教书回来还要为什么都不做的继室捏脚按背。
“李符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庄言一忍不住问道。
李符良已经很困,但还是缓慢地睁开了眼睛:“你是我娘子,我应该对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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