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到了。”
孔芩听见喧哗声，推开帘幕下马车。
看样子是到了一个花园里。晃眼一看，人群争奇斗艳，各个候选人如花似玉。
她没忍住惊叹了一声。讲真的，她活着的时候从来没一次见到这么多美人，这回可真是大饱眼福。
待她站定，全场却静了。
紧接着是一声轻嗤：“哪儿来的贱民？乞丐也能跟我们相提并论？”
孔芩看向发话的男子。他身旁的女子拉了他一把，被他甩开。
“怕什么？”他挂起笑容，看向人群中心，“这公主都已经在这儿摆着了。”
孔芩看过去，与一道挑剔的视线相撞。
果真是个漂亮到极点的女子。明眸皓齿，莹润满身，白裙白发箍与宫殿甚是相配，像只骄傲的布偶猫。
孔芩笑笑，主动走去：“你好，你真漂亮。我叫孔芩。”
怕伸手被嫌脏，她便只点了下头。
女子眨了下眼，移开视线：“哼，有眼光。”不情愿地挤出一声，“程澄。”
男子还坚持说风凉话：“你是从永夜城来的吧？连精神体都还没觉醒，也不嫌丢人。”
众人哄笑。
孔芩蹙眉，倒也不恼：“精神体？那是什么？”
她这一问，全场静默了。
男子吃了瘪，难以置信继续攻击：“切，你……”
他身边的女子拦住他：“哥，别说了。”对孔芩笑笑，“这里是亡灵之国，所有人事物都是精神体。”
说完，她迅速瞥了眼程澄，似有忌惮。
孔芩明白了。就像刚刚的女人会抓紧她的飞行器一样，这些人也在买股——讨好自己认为最有可能当选的人。
孔芩忽视所有对她投来的视线，朝程澄笑道：“那程小姐，你可以告诉我要怎样觉醒精神体吗？”
男子大笑：“怎么可能……”
程澄却打断他：“有何不可。”她扬起下巴，“我当然要光明正大地打败你。觉醒很简单，就四个字：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
孔芩略一思索，在脑海中说：我要一件金色礼服裙。
刚说完，全场惊呼。
孔芩低头一看，抬眉勾起笑容：“程小姐，谢谢你。”
程澄脸色有些难看，撇过头：“切，也不过如此，比起本小姐差远了。”
“尊敬的各位候选人，”巨大的机械音响起，“我宣布，本届吉祥物选拔赛正式开始。”
众人纷纷转头，拥向花园中心的机械球。
“本届比赛的主题是：找到开启宫殿大门的钥匙。”
“请……”球还没说完话，突然飞出去了。
——被一爪子挥飞的。
“啊！”
“我去，是变异体！”
“怎么会？这儿可是旗宫……”
.
孔芩转身，整个人被巨大的阴影覆盖，赶快跑到远处花丛后蹲下。
她探出个脑袋窥伺。这是……只猫？
巨型黑猫喵呜大叫，爪子一挥，一堆人惨叫着飞走了。
双爪一捧，一堆人在它掌心挣扎，惊恐地看着自己离它的血盆大口越来越近。
“叮。”竖琴般的声音响起，黑猫动作一顿，掌心的一堆精神体趁机跳下逃跑。
“大家不用怕，”孔芩闻声看去，见程澄立于一棵树上，冷静道，“我会制服它的。”
她双手一扬，漫天白羽簌簌而下，将黑猫淹没，不再移动。每片羽毛接触到黑猫时都发出竖琴般的声音，十足动听。
孔芩怀疑自己在看动画片。
“不愧是大小姐！”那奉承哥又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鼓起掌来，“这么轻松就……”
话还没说完，白羽堆动了起来。
程澄惊呼：“不可能！怎么可能……”
黑猫扒开羽毛，发出愤怒的嚎叫。
孔芩看着奉承哥被黑猫的爪子一包，在空中哀嚎着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躺在了猫的舌头上。
猫闭上嘴，貌似把他咽下去了。
周围旁观的人肝胆俱裂仓惶逃窜，程澄大声道：“大家别慌！我进它的内部看。”
说完，她背上凭空生出一双洁白羽翼，果真朝着猫飞去，却在碰到猫毛时似乎触到什么东西，被弹飞了。
程澄在空中滚了一圈，稳住身形，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羽翼扇动：“这不对劲。不是普通的变异精神体。”
她挠挠头，似乎也没招了，向地面上的人道：“有没有人知道猫最想要的是什么？它的心可能是什么？”
地上的人忙着逃命，没人应她。
程澄便道：“你们坚持一会儿，我去买猫粮、喊援兵！”扑棱棱飞走了。
孔芩咬唇，思维飞速转动。
她对精神体几乎一无所知，程澄说的什么心她也不懂。
但是，她提到了“猫最想要的东西”？
孔芩暗中观察猫。
毛发粗糙，双耳断裂，眼神警惕，叫声绝望。
最重要的是，它是她见过长得最丑的猫。直觉告诉她，这是只小流浪。
孔芩心下作出判断，借花丛掩蔽，蹑手蹑脚往花园外跑。
一路都是逃命的人。宫殿大门前，两排士兵竟仍在原地看守，岿然不动。
孔芩气喘吁吁道：“特殊情况，你们能进去吗？”
程澄手捧猫粮飞回来，撕开包装往地上撒：“你不是想吃东西吗？吃了就别捣乱了。”
黑猫冲她呲牙，尾巴高高竖起，看都没看一眼地上的颗粒。
程澄冷笑：“还是，你就只是单纯想吃人？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她手中变出一把弓箭，冷脸拉弓。
“等等！”
嘹亮一声，程澄停住动作，低头向地面看去。
刚那个红发女抱着个桶傻乎乎地跑到黑猫背后放下，又急忙跑开。
黑猫瞬间察觉，转过身去。程澄有些不耐：“你是……”
看清下个画面，她噤了声。
黑猫的大舌头伸进了桶里，一舔而光，发出啧啧水声。
孔芩狂喜：“奏效了！”又转身去喊士兵。
程澄哑然，羽翼节奏放慢，降落回了地面。
她默然看着一堆士兵抱着个水缸放到黑猫面前，心生不祥。
.
几十个士兵靠在墙边歇息，黑猫舔了下唇，发出软软的叫声，与方才判若两猫。
孔芩擦去额头的汗。照这个样子，应该是解决了？
她呼出一口气，黑猫的视线看向了她。
孔芩感到全身被软毛包裹，低头一看，是黑猫的尾巴把自己卷了起来。
猫的脸向自己靠近，她瞳孔骤缩，闭上眼睛——
什么软软湿湿的东西在脸上抚了一下，又迅速消失。
包裹感消失，孔芩睁开眼，看见猫已背对了她。
她轻轻一笑。
“啊——”一堆人的哀嚎响起，一个一个的落地声清晰。
“我，我被猫……吐出来了？”孔芩听出是奉承哥的声音，但被猫挡住了，看不到人。
让她诧异的是，猫的身体逐渐变透明了。
她听见程澄的声音：“幻象？难怪……姓齐的……”
震耳欲聋的掌声响起，孔芩捂耳转身，前方竟站了一堆士兵，包括刚刚帮她搬水的人。
“真是精彩的表现。”孔芩抬头，高空又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屏幕，很多雍容华贵的人端坐在一个圆桌前，微笑着……看她？
孔芩左右看看，发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一时受宠若惊。
屏幕最中心，一个老男人道：“恭喜你成为这次选拔赛的优胜者。你的名字是？”
孔芩云里雾里，老实答：“孔芩。”
只有这个老男人头上戴着金灿灿的王冠，想必他就是平野国国王。
孔芩攥紧手心。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她最大的竞争对手。
“这不公平！”孔芩转头，见程澄义愤填膺朝这边走来，“这次比赛的主题不是找钥匙吗？这算什么？”
屏幕里的几人面面相觑。国王咳了咳：“程澄啊，我们这次变通了一下，考验的是勇气和应变能力。你这次运气差了点，三年后再来嘛。”
程澄瞪了屏幕一眼，又瞪了孔芩一眼，气鼓鼓飞走了。
国王又望向孔芩，笑吟吟的：“欢迎你加入平野王室。接下来北旗主会为你主持加冕礼。”
屏幕内的人皆以右手抚上左肩，对她颔首行礼，声音整齐：“以平野王室的最高礼仪祝福你。”
孔芩连忙提裙行屈膝礼：“多谢。”
紧闭着的宫殿大门，向孔芩敞开。
孔芩被这场面吓了一跳。
红毯从脚下蔓延向远处，红毯边的人鼓着掌向她微笑，七嘴八舌说着贺词和祝福。他们背后是乐团，萨克斯、钢琴、小号、大提琴的乐声最为悠扬。
苍天，她上辈子没见过这么恢宏的场面，在万众瞩目下走红毯，腿好软。
孔芩竭力昂首挺胸，保持微笑，故作镇定地向人群点头致意，迅速走过了。
她一上楼，人群就窃窃私语：
“新任公主好有气场。”
“是啊，居然一点都不怯场！当初我差点晕倒。”
“也是吧。人家那张脸，很难不自信……”
穿过一层层楼梯，孔芩停在了宫殿最高层。
门边侍卫道：“旗主说，这扇门需要您亲自打开。”
孔芩点头：“知道了。”
她轻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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