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呼啸着穿过城市。陈静递给林默一个银色的腕带式设备：“神经信号屏蔽器，能一定程度上抵抗低强度的记忆暗示和情绪干扰。但如果面对的是‘织梦人’本人…效果难料。”
目的地是一所顶尖的神经生物学研究所。当他们赶到时，整栋建筑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安保人员和研究人员如同梦游般缓慢移动，对闯入者视若无睹，仍在机械地进行着手头的工作，但眼神空洞。
“大规模意识干扰场，”林默低声道，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精神压力，“她在里面，而且…毫无顾忌。”
他们循着最强烈的信号源来到主实验室，发现研究人员正在有序地销毁数据和硬件设备。中央控制台前，那位银发女子正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数据芯片插入接口，大量数据流正被快速下载。
“停下！立刻离开接口！”陈静举枪警告，声音紧绷。
女子缓缓转过身。林默终于看清她的面容——异常年轻，不过二十七八岁，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得像经历了数个世纪，平静得可怕。她的声音奇特，带着多重回响，仿佛多个人在同时说话：
“啊，林默博士。我一直在等待与你的正式会面。”
“你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林默一边问，一边快速扫描实验室环境，寻找其他威胁或出路。
“我们是进化的必要推手，”女子微笑，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人类被自身混乱的记忆和低效的个体意识所禁锢，在无尽的循环中重复错误。我们 merely offer... a path to transcendence（ merely提供……一条超越之路）。”
“通过清除人格？把人变成傀儡？”陈静厉声质问，枪口稳稳对准她。
“修剪枝杈，方能参天。我们移除的是缺陷、痛苦和低效，保留乃至优化的是潜能。”女子的目光始终锁定林默，仿佛陈静不值一提，“而你，博士，你是珍贵的异常变量。你能感知到‘变化’，这很危险，但也极具研究价值。你的特质，是通往下一阶段的关键。”
林默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情绪波动——不是来自女子，而是来自身边的陈静！他侧目一看，发现陈静的眼神正迅速变得空洞、呆滞。
“陈静？你怎么了？”
“目标威胁等级提升，必须…立即清除。”陈静的声音变得机械、冰冷，她手中的枪口，缓缓地、坚定地转向了林默！
“陈静！醒醒！”林默低吼。
但陈静仿佛听不见，手指扣上了扳机：“执行…最高指令。”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林默本能地抬手格挡，手腕上的银色屏蔽器与陈静的枪身猛烈撞击！
滋啦——！
一阵高频脉冲瞬间爆发，陈静如遭电击般踉跄后退，眼中的空洞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震惊与茫然，她看着自己手中的枪，仿佛不认识它一般。
“我…我刚才…”她声音颤抖，满脸难以置信。
银发女子轻轻挑眉，似乎有些意外：“脆弱的载体总是容易出现数据错误。不过，无关紧要。主要数据同步已完成。”
她按下了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实验室深处传来一阵机械运转的轰鸣。
“告别时刻到了，博士们。”
刺目的红色自毁倒计时出现在所有屏幕上：00:01:00。
女子优雅地向后退去，身后一道隐藏的通道门正在滑开。
林默没有任何犹豫。他知道自己可能无法阻止她，但必须尝试接触——读取她的情绪记忆，是了解真相的唯一机会！
他猛冲上前，在女子即将消失在通道内的瞬间，手指终于触碰到了她冰冷的手腕。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毁灭性的精神海啸瞬间将林默吞没！这不是单一的情绪，而是成千上万个人的记忆、情感、痛苦与狂喜同时涌入他的意识！巨大的信息洪流足以在瞬间冲垮任何正常人的心智！
林默惨叫一声，跪倒在地，感觉自己的头颅几乎要炸开！
银发女子首次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几乎崩溃却仍未失去意识的林默：“竟然还能维持认知闭环？真是…令人惊叹的样本。”
通过那几乎致命的短暂接触，林默还是在意识的碎片中捕捉到了一些影像：一个巨大的、黑暗的地下空间，无数浸泡在幽绿色液体中的大脑，通过发光的神经索彼此连接，形成一个无比庞大的生物计算网络；还有一个坐标——北纬68°，西经163°——在疯狂地重复闪现。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似乎打算给予林默最后一击。就在这时，周远的声音通过林默耳中隐藏的微型通讯器传来：“林默！坚持住！全频段干扰信号已发射！就现在！”
整个实验室的灯光疯狂爆闪，所有电子设备发出刺耳的噪音。银发女子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哼，捂住额头，似乎对这强烈的干扰感到极度不适。她深深地看了林默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随即决绝地转身，消失在秘密通道中，闸门迅速落下。
“自毁程序无法中断！只剩三十秒！”陈静恢复过来，艰难地扶起几乎虚脱的林默。
他们踉跄着冲出实验室，沿着来路疯狂奔跑。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烈焰和冲击波从实验室门口喷涌而出，将他们狠狠推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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