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运气总是那么背。】
一整天,所有人都必须沉浸在这种欢乐的氛围里,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
到了夜里,锦熙躺在床上时,耳边还在回响着礼炮声、喧闹声和相机声。
他总觉得恍惚,太多事发生得猝不及防,快到让他来不及反应,也说不清是何滋味。
锦熙倒希望自己不要想太多,因为他老是从悲观的角度出发。
而且,他对自己的运气也并不那么有自信。
他其实很累了,长时间暴露在人们的视线中,但他就是有点不愿意入睡。
他睁着眼,看月光从层层窗帘的缝隙里漏进来,直到双眼酸涩,才终于沉沉睡去。
-“你原来在这里呀,真让我们好找。”一个声音阴恻恻地响起。
锦熙在四周看了一圈,一片漆黑。
-“看不见我么?”另一个声音传来,四面八方,无迹可寻。
就在锦熙站在原地有些踌躇不前之时,一张脸猛然出现在他面前,那人脸上有着重重迷雾让人看不清五官,整个空间都溢满着令人不适的感觉,一双大手骤然掐住他的脖颈,锦熙动弹不得,连呼吸都被剥夺。
-“现在,看清楚了吗?”他们脸上的迷雾渐渐散去,尖锐刺耳的笑声在耳边炸开。
“!”锦熙猛地睁眼,大口喘着粗气,眼神失焦。腺体的伤口阵阵刺痛,睡衣早已被冷汗浸透。好几分钟后,他才稍稍缓过神,手脚冰凉,早已没了知觉。
他没有动,只是固执地躺到了天光大亮。每当他觉得生活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时,如影随形的噩梦便会告诉他:想都别想。
新婚次日,皇帝召见,牧城与锦熙前往春晖阁。
这春晖阁本是皇帝微服私访时的休憩之所,比寻常看戏的场子奢华数倍,非有身份者不得入内。
跟着使者绕了数道弯,二人终于抵达二楼雅间,这里远比锦熙想象的阔绰,虽名为“阁”,实则是木构的小型宫殿。
雅间里设有特殊的屏障,能使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里面的人却能将外面一览无余。
这间雅间正对戏台中央,是最佳的观赏位置。
皇帝已端坐主位,二人跪于纱帘前行礼。皇帝爽朗一笑,赐了座。副座与主位隔一层薄纱,锦熙只能隐约瞥见皇帝的轮廓。
“初到东城,可还习惯?”皇帝语气慈和。
锦熙察觉到那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身体微僵:“回陛下,东城很好。”
“想来是牧城主照料得周到。”皇帝的目光又转向牧城。
“臣妻本身体弱,幸得陛下龙气庇佑,入东城后很快便适应了水土,足见陛下所在,祥瑞聚福。”
皇帝闻言,神色稍缓,眼中的锋芒淡了几分,欣慰点头:“好!来人,上些点心!朕要与牧将军和夫人品茶看戏,今日有的是时间。”
锦熙看向牧城,心里油然生敬。皇帝的话看似闲谈,实则句句藏着试探,换作是他,绝无可能答得这般滴水不漏。
也难怪是皇帝的宠臣。
端上来的点心色泽莹润、模样精巧,一看便知滋味绝佳。
“这是朕的御用厨子的手艺,锦,快尝尝,这个味道极妙。”
“谢陛下。”锦熙看了眼牧辞城,拿起琉璃盏里桃形的点心咬了一口。外皮薄脆,黄油烘烤后的焦香裹着内里绵密微甜的馅料,瞬间在口中化开。
“这是……牡丹?”锦熙眼睛都亮了。
这也太好吃了吧!
皇帝面露兴味:“哦?你竟尝出来了。李厨,给他们说说这做法。”
“回陛下,外皮以粉牡丹花瓣染色,内馅则是牡丹花蜜、花瓣与豆沙同炒而成。”
原来如此。锦熙忍不住又咬了一口,只觉满口生香,仿佛有繁花在舌尖盛放。
皇帝朗声笑道:“喜欢便多吃些,朕让他们再做。”
皇帝爱热闹,春晖阁并未清场,此时一楼大堂已坐满了等候开戏的人。
锣鼓声落,戏幕拉开。
皇帝道:“这出《桃音案》,讲的是战乱年间一对恋人历经磨难终成眷属的故事。”
锦熙听着,视线转向戏台。
他不是第一次看戏,每年千冰镇里也会搭建戏台,却只有戏曲爱好者登台,既无精致的行头道具,也无新鲜戏本。
《桃音案》分桃缘、乱世、喜音三折,登台的乐伎皆是omega与beta,主角桃礼与白秋,想来都是春晖阁的名角,他们演技精湛,身姿轻盈,厚重的戏服穿在身上竟如薄纱般灵动。
戏里,乱世中的恋人从相遇相知到相爱,纵使战火纷飞,情意仍坚不可摧。剧情跌宕,戏腔婉转,锦熙看得入了神,直至终场,台上二人伤痕累累相拥,粉白花瓣如飞雪般飘落,浪漫又动人。
台下掌声雷动,锦熙也跟着鼓掌,那荡气回肠的曲调仿佛还在耳畔萦绕。
“可是看得入迷了?瞧你连点心都顾不上吃了。”皇帝笑问。
乐伎退场,有人上台清扫花瓣。锦熙略带羞赧地点头,他刚刚的模样是不是看起来很没见过世面?希望不要给牧城添麻烦。
“你且安心看,这阁里的乐伎班子皆是上上之选,下一场……”
皇帝的话被楼下一声粗莽的喝骂打断:“依我看,omega和beta只配做伶人!”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大堂中央的木桌旁围坐着三个alpha,怀里都搂着陪酒姬,其中一人身侧倚着佩剑,正满口秽语地叫嚷。
“陛下,是伍德将军。”侍从低声禀报,“是否将他驱离?”
皇帝眸色微沉,解下腰间玉佩:“将这个拿给他看,他自会知晓。”
“是。”
皇帝敛了神色,对牧城与锦熙笑道:“咱们继续说,今日选的都是夫妻情深的戏,也算祝你们二人和美。”
锦熙下意识蜷了蜷戴着戒指的手指。
接下来的时间,锦熙专心看戏,牧城与皇帝偶尔谈及些他听不懂的话题。
即便身处雅间,春晖阁里鱼龙混杂的信息素也一直交织在空气中。锦熙虽戴着项圈,待得久了,腺体还是隐隐胀痛。
偏在此时,皇帝点起了烟斗,浓重的烟草味散开,呛得锦熙一阵恶心,头晕目眩。再待下去,怕是要出事。
恰逢一曲终了,锦熙起身行礼:“陛下,恕臣失礼,臣有些胸闷,想出去走走。”
“准。”皇帝吸了口烟,摆手让他去。
锦熙一出雅间便加快脚步,双手攥成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沿走廊行至一处,看见一扇小小的偏门虚掩着,通向外面的后巷。恰逢春日,几缕新绿从墙内探出来,锦熙急需新鲜空气,便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刚到后巷,拐角处便走来一群人,为首者满口酒气地骂道:“狗皇帝!话都不让说?我说的本就是实情!拿块破玉佩压我,若是牧城说这话,他敢管?老子也曾为他拿下昭县,也是立过功的!”
锦熙脚步一顿,转身便想走,却还是慢了一步。
“站住!见了老子就跑,懂不懂规矩?一个陪酒的,倒还摆起谱了?“
锦熙转过身,垂着眼帘看向眼前如熊般壮硕的男人:“抱歉,我并非陪酒之人。”
“呵,还装!这门只有阁里的人才用,没有钥匙根本出不来!”伍德指着锦熙来时的偏门,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他的手劲很大,锦熙被吓了一跳,使劲挣扎,可对着强大的alpha,不过是螳臂当车,他脸白了一度,“你想干嘛!我是城主夫人!”
“哈哈哈!他说他是城主夫人!你们听见没?拿牧城压我?他也不过是个将军,与我平级!”伍德放声大笑,转头问身边人。
“将军,他看着真有身份,您还是先问清楚为好!”身旁人指着锦熙颈间的黄钻,试图劝阻。
可伍德早已醉得神志不清,只觉眼前这omega惹恼了自己:“不过是些攀高枝的小把戏罢了!这模样,一看就轻浮得很!小美人,莫不是想攀老子的高枝?别装了,爷让你攀!”最后两句,他几乎贴在锦熙耳边,酒臭混着浊气扑面而来。
锦熙浑身泛起鸡皮疙瘩,胃里一阵翻涌,手心和额头都沁出了冷汗。
别慌,深呼吸。锦熙在心里提醒自己,目光飞快扫过四周,想寻些可用的东西。
伍德制住他的双手,对旁人吩咐:“把他的项圈取下来,看看腺体便知真假。”
旁边的人依言照做。
由于alpha和omega之间的力量悬殊,锦熙短时间内根本无从反抗。
颈间的那层保障轻易被取了下来,但这次却不是因为质量。
有着狰狞伤痕的腺体暴露在空气中,取下项圈的那个人一看,松了一口气,应当是酒楼陪酒的了,如果身份尊贵,根本不会被咬成这样,啧啧,这个咬痕的主人是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啊,看着就是下了死手。
不过春晖阁何时有这般貌美的omega,他竟不知。
“哼,现在还有何话可说?倒是爱面子!不如让你尝尝当街发热的滋味!”
伍德开始释放催/情信息素。
又是这样的场景,又是这般轻蔑的目光。
锦熙呼吸越是急促,吸入的空气越多,神智便越昏沉。他恨,恨自己是omega,恨自己力气微薄,恨这该死的发热期!
两次的怒意与恨意交织,锦熙骤然爆发出一股蛮力,竟从伍德手中挣脱出一只手。他一把拔下伍德腰侧的重剑,狠狠挥出。
伍德下意识后退,手臂还是被划开一道口子。他反应过来后怒不可遏,催/情信息素的释放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更强的压制信息素。
锦熙被这股力量压得双膝跪地,掌心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可手中的剑却死死攥着,未曾松开分毫。
“你竟敢伤我!可知我是谁?就算把你卖了,也赔不起这伤!”
伍德的怒吼刺得锦熙耳膜生疼。
明天继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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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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