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诺离开后,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吉田秋靠在椅背上,轻轻吁了口气。
迪诺这一关暂时算是过了。
他低头看着手臂上那几块已经变得深紫的淤青,又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嘴角处理好的小伤口,那里传来一丝细微的刺痛。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对朋友们受伤的心疼,有对斯库瓦罗暴行的愤怒,有对自己必须隐藏实力的无奈,也有一丝成功瞒过迪诺的疲惫。
在医院处理完所有“皮外伤”,婉拒了留院观察的建议后,吉田秋独自离开了医院。
夜色已深,并盛町的街道恢复了平静,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他坐在迪诺安排的车上回了家,打开车窗,晚风吹拂在脸上,带来一丝凉意,也让他纷乱的思绪稍稍沉淀。
吉田宅邸那熟悉而宏伟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灯火通明的门厅下,穿着笔挺制服的渡边叔早已等候在那里,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一贯的恭敬,但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里,此刻却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担忧。
“少爷,您回来了。”渡边叔快步迎上前,声音带着关切。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瞬间就捕捉到了吉田秋嘴角那处理过但依然明显的伤口、手臂上撩起的袖子下露出的深紫色淤痕,以及……那件早上出门时还整洁笔挺、此刻却沾满灰尘、甚至在肩膀和袖口处有明显撕裂痕迹的制服外套。
“您这是……”渡边叔的眉头紧紧皱起,声音里充满了惊疑和心疼,
“您受伤了?衣服也……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他下意识地想靠近仔细查看。
吉田秋脚步微顿,脸上瞬间切换回平日里那个温和、略带一丝“娇气”的财阀少爷应有的表情。他摆了摆手,露出一个带着点尴尬和无奈的笑容,语气轻松地解释道:
“啊,没事没事,别担心,渡边叔。”他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侧了侧身,避开管家伸过来的手,
“就是下午在商店街那边不小心……嗯,摔了一跤。”他指了指嘴角,
“磕到嘴唇了,流了点血,看着吓人而已。手臂和腿上也蹭破点皮,有点淤青,医生已经看过了,说都是皮外伤,擦几天药就好了。”
他低头拍了拍破损的制服外套,语气带着点“懊恼”:
“可惜了这件新外套,被地上的碎石头什么的划破了。真是倒霉呢。”
“摔跤?”
渡边叔显然不信,眼神更加锐利。摔跤能把嘴角磕破流血,还能在手臂和小腿造成那样明显的、看起来像是被巨大冲击力挤压出来的大片淤青?甚至能把结实的制服撕裂?这绝不是普通的摔倒能造成的!
“少爷,您确定只是摔跤?那这淤青……”
渡边叔欲言又止,目光紧紧盯着吉田秋手臂上那片深紫,那形状和位置,更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冲击造成的。
看着少爷虽然带着伤却依旧轻松的笑容,以及那明显不想多谈的态度,渡边管家心中疑虑重重,却也不好再追问。
他深知少爷的性格,如果不想说,问也问不出来。只是那担忧的眼神丝毫未减。
“那…少爷,您快进去吧,我让厨房给您准备点热汤压压惊?再让家庭医生过来确认一下伤势?”管家提议道。
“不用麻烦了,渡边叔。”吉田秋连忙摆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疲惫,
“我在医院都处理好了,也吃过东西了。现在就是觉得有点累,想洗个澡早点休息。”他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往宅邸内走去,脚步略显“沉重”,仿佛真的被那场“意外摔跤”耗尽了精力。
“是,少爷。”渡边叔看着少爷走向楼梯的背影,只能恭敬地应声,但那担忧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直到吉田秋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他站在原地,眉头紧锁,低声自语:
“摔跤……商店街……看来得让人去查查今天下午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到自己那间宽敞而布置奢华的卧室,吉田秋反手锁上了门。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仿佛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静谧的庭院夜景,却没有开灯,任由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他优越却略显疲惫的轮廓。月光如水银般流淌在昂贵的地毯和家具上,却无法驱散他心头的沉重。
白天战斗的画面如同无声的电影,一帧帧在他脑海中清晰回放。
斯库瓦罗……那个银发狂舞、咆哮如雷的男人。他的力量确实狂暴,速度也远超常人,那把巨剑“鲛冲击”挥动时带起的风压和杀气,足以让普通人肝胆俱裂。战斗直觉更是敏锐得可怕,瞬间就抓住了狱寺、山本、了平的破绽,以压倒性的优势将他们击溃。
很强。
吉田秋在心中冷静地评估。作为瓦利亚的作战队长,斯库瓦罗的战斗力毋庸置疑,绝对是站在人类巅峰那一小撮人里的强者。
他的剑术大开大合,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配合那狂暴的性格和丰富的战斗经验,确实是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然而……
吉田秋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光滑的窗玻璃。他的眼神深邃,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或后怕,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冷静分析。
但是,还不够强。至少,不足以对他吉田秋构成真正的生命威胁。
他清晰地感知过斯库瓦罗挣扎时的力量爆发。那股力量足以撕裂钢铁,震碎骨骼,但……仅此而已。
在他那具被“特别”锤炼过的身体和更深层次的“力量”面前,斯库瓦罗的爆发,更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力量巨大却缺乏真正的……质变。
吉田秋有绝对的自信,如果自己当时放开手脚,全力施为,别说牵制,就算正面硬撼甚至击败斯库瓦罗,也并非不可能。
这份自信并非狂妄,而是源于无数次超越极限的锤炼和对自身能力的深刻认知。他就像一把藏在华丽剑鞘中的绝世利刃,锋芒内敛,却足以斩断一切。
可问题就在于……这把剑,不能轻易出鞘。
吉田秋的眉头深深蹙起,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无奈。他抬手,轻轻摩挲着藏在衣领下的那枚冰凉的笑脸圆盘项链,仿佛在汲取某种力量。
这场指环争夺战……它真正的意义,从来就不是为了争夺那些冰冷的金属指环。它是试炼场,是熔炉,是彭格列十代目泽田纲吉和他的守护者们必须经历的、残酷的洗礼。
是他们从懵懂少年蜕变为足以支撑起一个庞大黑手党家族的核心力量的必经之路。
火焰的觉醒,意志的淬炼,羁绊的升华,责任的担当……这些最珍贵的东西,只能在血与火的生死搏杀中才能真正获得。温室里的花朵,永远无法在里世界的风暴中生存。
里包恩看得比谁都清楚。所以他才会提前警告自己:
“蠢秋,除非到了生死关头,否则不要轻易出手帮他们解决麻烦。过度的保护,只会让他们变成永远无法独当一面的废物。”
这句话,如同沉重的枷锁,也如同清晰的指南。
吉田秋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空间,看到医院里那些正在接受治疗的伙伴们——昏迷的了平,重伤的巴吉尔,骨折的山本,内伤的狱寺,还有脱力虚弱的纲吉。
看着他们受伤,他的心如同被针扎般疼痛。
那是他的朋友,更是他发誓要守护的、前世的哥哥!
他多想在斯库瓦罗出现的瞬间就冲上去,用战斗将那头银鲨碾压,保护所有人安然无恙。
但他不能。
他必须忍着。忍着看伙伴们一个个倒下,忍着看纲吉在绝望中爆发又熄灭,忍着看巴吉尔为了保护指环而濒死……直到最后,纲吉真正命悬一线,他才“不得不”出手,并且还要小心翼翼地控制力量,仅仅做到“牵制”而非“解决”,
这种“度”的把握,简直比与斯库瓦罗全力一战还要艰难,还要耗费心神!就像在悬崖峭壁上走钢丝,一边是保护的本能,一边是放任成长的残酷要求,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要么是伙伴重伤甚至死亡,要么是过度保护导致纲吉他们失去成长的机会。
“控制…比释放更难啊……”
吉田秋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他揉了揉太阳穴,感觉精神上的消耗远比身上的淤青更让人难受。
纷繁的思虑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清晰的认知和沉重的决心。他不再看窗外沉沉的夜色,那未来的风暴已在心中刻下印记。
转身,他径直走向浴室。明亮的灯光驱散了月光的清冷,也暂时驱散了心头的阴霾。
温热的水流倾泻而下,氤氲的蒸汽弥漫开来。他站在水幕中,闭目仰首,任由水流冲刷过发丝、脸颊,流过手臂和小腿上那几处深紫色的淤痕。水流带走尘埃、汗渍与硝烟的气息,也仿佛带走了白日里紧绷的伪装和沉重的算计。淤伤在热水下传来隐隐的刺痛,是战斗留下的真实印记,也是他必须承受的代价。
洗净疲惫,换上柔软的睡衣,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他回到卧室。
床头柜上,管家悄然放下的药膏散发着清冽的气息。
他没有忽略这份无声的关怀,捻出些许,熟练地揉搓在淤青处,药力渗入皮肤,带来微凉的舒缓。
做完这一切,他掀开柔软的丝被,将自己陷入床榻的温柔怀抱。
头枕在蓬松的枕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饱含解脱的喟叹。
月光透过薄纱,在地毯上投下朦胧的光斑,如同静默的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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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吉田少年与思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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