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岛雄介的副手恭敬俯身，轻声道：“矢岛先生，布莱克先生托我向您转告一声，有要事希望能和您单独交谈。”
副手在自己的手心上划出“渡边”的平假字。
矢岛雄介脸色骤变，随即强行压下所有的波动，又回到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对副手耳语了一番。
矢岛雄介借着官方托辞从名流中脱身向贵宾休息室走去，方才和自己交谈的外商正坐在真皮沙发上，手上持着一根点燃的雪茄。
“矢岛先生，请坐请坐。”
老外依旧一副热切的样子，因为对日语不熟练每一个字都很用力，矢岛挥挥手让副手退下，轻轻合上休息室的门。
他身体明显有些僵硬，坐在詹姆斯对面的沙发，“您说的要事……”
詹姆斯笑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什么放在茶几上。
那是一把手/枪。
矢岛雄介霍然起身，他说：“布莱克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为了保证我得到的都是实话。”詹姆斯和颜悦色，“矢岛先生别紧张，坐，我不过只有几个问题罢了。比如……渡边诚，我相信您并不陌生吧。”
**
地下停车场。
最近东京进入了雨季，雨水渗入，偶然落下在空旷的地下敲击出回响。
监控死角处，苏格兰频繁盯着时间和上传进度条，手机屏幕发出的幽幽蓝光映出他凝重的侧脸。这次任务非常顺利，他也争取到了难得的独处时间可以向警视厅传递情报。
进度条进行到了百分之百，显示已上传成功，苏格兰松了一口气，拔下芯片，用另一个组织专用的手机发送了任务完成的邮件。
苏格兰现在已和晚宴时的装扮大相径庭，换回了那身便于行动的深蓝帽衫，他戴上兜帽遮住脸，确认自己不会留下什么破绽后向出口走去。
衣兜里属于组织的手机此时却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苏格兰看着来电显示的“琴酒”不由得屏气。
“喂？”
电话那头却没有任何声响，苏格兰皱起眉，再一次发问：“琴酒？”
回声逐渐消弭，许久之后那边才传来一声冷哼，苏格兰清晰地听到他在说：“苏格兰，你比预计用时多了五分钟。”
对此苏格兰早已想到好了应对，他镇定地说：“我需要点时间确认是否是交易目标，我也不想辛辛苦苦带回去的是个假货。”
“是吗？”
与此同时静谧的停车场也传来特征鲜明的脚步声，苏格兰抬头看到琴酒与他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右手持着手机贴在耳边，看到自己后扯出一个阴冷的笑容，挂掉电话大步向这边走来。
长期卧底的敏感神经发出警报，苏格兰突然后背发凉，几乎克制不住自己后退的步伐。
“东西。”
苏格兰定了定心神，把芯片交给琴酒。
可是琴酒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验收了任务成果就离开，他视线森然地扫过苏格兰，突然拔枪冲着苏格兰的脑袋就是一枪。
消音过后的枪声沉闷响起，警戒心早已拉满的苏格兰向侧边猛扑，子弹擦着他的脸侧呼啸而去，苏格兰顾不上这股灼热感，他心中一沉，向琴酒看去。
伯/莱/塔的枪口还冒着枪烟，琴酒冷笑：“反应倒是不错。”
“琴酒，你发什么疯！”
心中不详的预感扩大，苏格兰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这几个字。
琴酒愉快地看着苏格兰额头上冒出冷汗还在强作镇定，笑容扩大，“当然是送你下地狱了，恶心的老鼠。”
苏格兰瞳孔骤然紧缩，几乎是本能地矮身。两枚子弹打穿了他作为掩体的车辆车窗，玻璃应声而碎，宣告了他的卧底行动失败。
几乎没有卧底从琴酒手下成功逃生。
这是苏格兰的第一个念头。
接着，他想通了这次任务的处处疑点，为什么作为狙击手会去接手重要的“账本”交易，为什么没有搭档，连波本都被以另外的任务支走了。
苏格兰忍不住冷笑，他的身份明显在这次任务之前就暴露了，组织还真是不吝于压榨剩余价值。
只是他究竟为何暴露？
琴酒不紧不慢地靠近，像猎手一样看着猎物在缩小的包围圈徒劳挣扎。
在琴酒看来，苏格兰倒是比其他老鼠识时务多了，起码不会像其他人一样问“为什么”，琴酒从来不会和卧底多费口舌，也没有义务回答这种愚蠢的问题。
苏格兰脑中疯狂想着对策，按照组织的风格这个地下停车场一定被软封锁了。他抬手按住自己胸口的内兜，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在他下定某种决心的刹那，远处突如其来的引擎声咆哮着闯入，积水四溅，一道刺目的远光灯照射向琴酒和苏格兰，一辆陌生的黑色SUV以一种疯狂的势头直直冲着琴酒的方向撞去。
琴酒迅速调转枪口向着SUV的轮胎射击了几枪，在愈来愈近的压迫下，琴酒从挡风玻璃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赤井、秀一。
琴酒翻身跳上了旁边的车顶上，几颗子弹追随着他的背影而去，接着是刹车声、开关门的声音，许久未见的FBI持着枪，语气依然是那样的胆大肆意：
“好久不见，Gin。”
苏格兰：“！”
他竟然真的还活着。
苏格兰自己都没发现他沉重压抑的绝望情绪已经一扫而空，虽然不知道赤井秀一怎么出现在这里，但是这对他而言绝对是个机会。苏格兰凝神看着琴酒背影和与之对峙的赤井秀一，隔着衣服握住了胸口的手机。
赤井秀一先扫了扫苏格兰的方向，确认他还未来得及成为琴酒的枪下亡魂，顿时心情一松，语气都松快了几分：“意外吗？”
琴酒笑起来，杀意在空气中对撞，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狂热：“意外？”
枪口指向赤井，琴酒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不，是惊喜，FBI。”
赤井秀一毫不在意琴酒的威胁，他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站姿让自己显得更加从容，手中的枪同样锁定着琴酒，挑了下眉，“看来你很想我啊。”
话音未落，枪声骤响，两人在同一时刻扣动了扳机，但又都在极微小的瞬间预判了对方的动作，侧身闪避，子弹击打在车身和墙壁上，留下显眼的弹痕。
赤井秀一借着闪避逼近琴酒，而琴酒也毫不犹豫地迎上，多次的交手让两人知道远距离枪战除了会打空弹匣以外毫无意义，所以琴酒只是甩手两枪封堵赤井的走位，空出的手化作手刀直劈向赤井秀一左手手腕。
赤井手臂格挡，膝盖猛地顶向琴酒腹部，琴酒侧身用手肘下压挡住膝撞，伯/莱/塔再次抬起，而赤井秀一的另一只手已经闪电般扣住琴酒的手用力向上—推，子弹射向了天花板，震落一片灰尘。
瞬息之间两人过了数招，琴酒与他手臂纠缠着进行力量角逐，呼吸几乎喷在对方脸上。赤井秀一后背抵着承重柱，微笑道：“真是久违的感觉。”
就在两人角力，注意力完全被彼此吸引的这一刻，苏格兰已经借着这个机会利用周围的车辆作为掩护，瞬间脱离了琴酒的视线范围向出口冲去。
琴酒敏锐地听到了那细微的动静，眼神一厉想转头，赤井秀一却猛地发力，将他整个人撞向旁边的车头。
琴酒重重砸在引擎盖上，在彻响的警报声中，赤井秀一居高临下，绿眸冰冷又专注，“这种时候可不能分心。”
“你以为他跑的掉？”琴酒冷笑着，一拳攻向赤井秀一，趁其微微后退的空隙翻身而起。
“那可不一定。”赤井秀一耸耸肩，“当时在东京湾你们倾巢而出，不是也没留下我吗？”
琴酒几乎立刻想通了一些事情，笑容更加阴冷，“那时候他就在帮你……在美国你们就搅在一起去了。”
“毕竟是愉快的合作伙伴。”
赤井秀一抬首，那副姿态几乎是默认了。
虽然直到方才赤井秀一才算完全确认了苏格兰的卧底身份，在美国合作更是无稽之谈，但反正苏格兰都暴露了，大概也不在意这点“罪加一等”。
“合作伙伴？呵。”
琴酒悍然出手，攻向赤井秀一，两人又缠斗在一起，每一次碰撞都带出令人牙酸的闷响，琴酒的眼神愈发兴奋和疯狂，只一心想着把赤井秀一置于死地。
“叮——”
一声清脆的电梯到达提示音突兀响起，电梯门打开，一个穿着维修工制服的中年男人推着一辆放着工具箱的小推车，哼着跑调的小曲走了出来。
正全力应对琴酒攻击的赤井秀一动作一滞。
他本能地想强行改变两人缠斗的轨迹，带着琴酒一起撞向承重柱后方的阴影里，然而，琴酒立刻从赤井秀一迟缓了一秒的动作中捕捉到了他的意图，趁着他分神的一瞬间顺势加力，右腿猛然撞向他的后膝，赤井秀一重心失衡，在琴酒的重量下整个人向后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赤井秀一发出一声闷哼，琴酒毫不留情地跨坐而上，双腿死死锁住他的腰腹，带着皮革手套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琴酒五指逐渐收拢，感受着指压下剧烈搏动的颈动脉露出一个残酷而满意的笑容。
琴酒的银发从两侧垂落，他的声音低沉，充满嘲讽，“愚蠢的弱点。”
虽然脆弱的部位被死死扼住，呼吸艰难，但赤井秀一那双翡翠般的绿眸里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漾开一丝近乎戏谑的笑意，他扣住琴酒手腕的力道未减，声音因缺氧而沙哑，挑衅意味却半分不减：
“为了杀掉我都可以改变你的计划吗，Gin？就算明知道我在拖延时间？苏格兰要跑掉了哟。”
琴酒扼住赤井秀一喉咙的手指又收紧一分，“还有心思担心别人？”琴酒笑容更加扭曲，“我可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你的死状了呢，FBI。”
“是吗？”
赤井秀一抬起眼。
琴酒的目光猝不及防撞入那双眼睛里，因缺氧而湿润的绿瞳亮得惊人，属于搜查官的冷漠理性被疯狂彻底点燃，燃烧着一种近乎妖异的熟悉感。
对于赤井秀一来说琴酒的片刻犹疑已然足够，他一直被压制在地的右腿猛然屈起，膝盖以刁钻的角度顶撞在琴酒的侧腰，扣住琴酒手腕的双手猛地用力一拧，琴酒掐着他脖颈的手不由自主松懈了一刻。
赤井秀一如同挣脱陷阱的猛兽般迅速翻身，这次轮到他跨坐在琴酒腰腹之间，一只手依旧死死钳制着琴酒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抵住了琴酒的要害，拇指威胁性地按在气管之上。
两人位置彻底调换。
此时维修工拖拽的脚步也逐渐向这边靠近，他已经看到了满地的玻璃碎片和一片狼藉，惊呼一声：“天啊，这是怎么回事？”他下意识地四下张望，却只看到林立的车辆和远处那片看不真切的阴影。他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困惑和些许不安。
“得赶紧报告上去……”
他没了哼歌的心情，匆忙推着小车快步离开，显然是去找保安或者负责人了。
响动渐行渐远，昏暗阴影的一角又重新寂静下来，只余因刚才激烈的搏斗而急促的呼吸声。赤井秀一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愕然，随即被一种更复杂的幽暗光芒所取代，他低低笑了起来，看着琴酒怎么看都有些咬牙切齿的脸，几乎要前仰后合。
“你硬了。”
琴酒微眯起眼，在这个明显有些微妙的时刻他的打量显得格外露骨，视线从赤井秀一的眉骨滑到他的腰身，最后又回到他的脸上，“难道你不是？”
“嚯。”赤井秀一挑眉，“我没看错吧，你在邀请我？”
琴酒露出一个杀意满满的笑容，“杀你和上你又不冲突。”
“长期处于暴力的犯罪者有很高的概率伴随着性/变/态，没想到你也在此列。”赤井秀一也还给他一个笑容，“但是对象选的不太好哦，Gin，赤井秀一现在还没打算挑战他的职业道德。”
“再说了。”他突然俯下身，贴着琴酒的耳边，“谁上谁？”
琴酒手腕陡然发力挣脱，赤井秀一敏捷地翻身躲过琴酒的攻击，看着琴酒转着自己的手腕站起身，表情阴晴不定。
“对象选得不好？”琴酒的笑容并未消退，反而更添几分森然，“猎物没有挑选猎人的资格。”
“哦？那我建议你下次狩猎前先预约，毕竟我的档期很满。”
电梯再一次发出叮的一声，这次嘈杂声音更大了，那个维修工似乎带了三四个人下来。
赤井秀一笑容收敛了些许，“那便恕不奉陪了，Gin。”
他撤退得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而琴酒站在原地，听着属于无关人等的嘈杂脚步声，冰冷的视线穿透昏暗的光线死死盯着赤井秀一消失的那片阴影。
“跑得倒快。”
他低声自语，转身与一队吵闹人群擦肩而过，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地离开了这片狼藉之地，只留下模糊的打斗痕迹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混合着硝烟、血腥与某种炽热的复杂气息。
如果你感觉小鱼在色/诱大哥，那没感觉错，他就是（）
ps：感觉应该不会大修前面，把段评打开了，不过说不定啥时候又关了，随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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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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