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这是借酒消愁?”覃昭陪了一杯。
沈淮序淡淡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愁了。”
覃昭“啧啧”两声,心道,你那张脸冰冷程度都快赶上南极冰川了还不承认。
“没有愁别人,难道是愁自己?想到自己二十五岁的侄儿都结婚了自己还是光棍一个,心里不甘?”
刚才被沈淮序对得哑口无言,覃昭终于找到机会报复回去。
沈淮序捏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脑海中毫无预兆的浮现了林向晚的脸。
直到今天,准确说是在仓库那一幕出现之前,沈淮序都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然而林向晚却成了那个不可控的意外。
意外的发现,莽撞的介入,让今天晚上的事情变得微妙起来。
沈淮序没有定性是好还是坏,因为他自己也无法确定。
沈淮序不是犹豫不决的人,此刻却忽然怀疑,当初的协议结婚,把人绑在自己身边,时刻监控着,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想到这,沈淮序垂眼,本就冷淡的目光更添一层晦涩,又倒了杯酒仰头喝完。
接着,他放下酒杯,起身往外走:“先走了,时间还早,你可以去找你的honey。”
“哎哎哎!!!”覃昭腾的站起来,恨自己一腔真心喂了狗,指着沈淮序英俊的后背骂道,“你这样真的要没朋友了!真是够了!”
“承认吧,你就是被我说中了,觉得没面子才躲着我的!”
宾利疾驰在江都繁华的街道,紫黑色的菩提手串在沈淮序骨节分明的右手发出沉闷的有节奏的碰撞声。
“去查一下他。”沈淮序说。
杨秘书一头雾水:“查谁?”
沈淮序一字一句道:“林向晚。”
“......明白。”杨秘书又问,“沈先生,现在回家吗?”
沈淮序闭眸,嗓音有点沙哑:“去付医生那。”
付医生是沈淮序的心理医生,上次面诊还是两个月前,早就催他去了。
杨秘书提醒了好几次,沈淮序都找借口推掉了,没想到今天老板居然主动要求,杨秘书自然欣慰:“好的。”
第二天一早,林向晚是疼醒的。
昨晚胸口还看不出外伤,没想睡了一晚上,疼的呼吸都困难。
0129听到紧急呼叫,赶忙从厨房摘了围裙,小跑着往客卧去。
路过客厅时,忽然停住了。
昨天听了林向晚声情并茂的描述,0129简直惊呆了。
没想到,他们家小晚简直就是盖世英雄,而0129也对沈淮序在宴会上,故意装作不认识小晚的恶劣行径表示无声的谴责。
此刻,沈淮序已经吃过早餐,也不去上班,就坐在沙发上拿着个电子屏点来点去。
0129有点替林向晚委屈,鼓足勇气问:“沈先生,小晚受伤了,您不去看看他吗?”
沈淮序缓缓抬起头,对0129最近过分的自主性略显不满:“受伤了就起来去医院。”
好的,任务失败。
0129 叹了口气,屁颠颠往林向晚的卧室去了。
0129撩起林向晚的睡衣,趴在他胸口仔细验伤,还拍了张照片,在自己的数据库中搜索相关病历。
最终,得出了必须要尽快住院治疗否则后果非常严重的结论。
“典型的‘凡病必癌’理论。”林向晚捂着胸口处的淤青,没精打采的说,“你这AI数据库能不能靠点谱。”
0129自行理解了一下刚才沈淮序的话,拉着他起床:“赶紧起来,沈先生说了带你去看医生。”
林向晚想起昨晚沈淮序看他的眼神,猛地笑出了声,结果扯着胸口更疼了。
“你开玩笑吧,沈叔叔会带我去医院?难道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今天天气阴,没有太阳。”门口传来沈淮序的声音,“起来,去医院。”
林向晚:“......”
怀疑自己幻听了是怎么回事?!
在0129的监督下,林向晚起床洗漱,在衣柜挑挑拣拣搭配了一身舒服的衣服,又去洗手间弄了头发,在0129第五次跟他说,“已经非常帅了!”后,才满意的去餐厅吃早餐。
然后,他就看到沈淮序从沙发上站起来,上下打量着他。
林向晚不解:“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沈淮序没说话,只垂眸扫了眼他的穿着。
一套蓝白相见的运动连帽套衫,半长的头发又长长了些,用皮筋扎了一半在后脑勺,刘海左右撇到耳后,慵懒随性,右耳上戴着很细的一个耳钉。
明明疼的哇哇叫,还有心思花半个小时精心打扮。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要出门去约会。
沈淮序猛地一惊,不知道“约会”这个词是怎么出现的。
后来一想,大概是昨天晚上,覃昭的话过于离谱导致的心理暗示。
“去医院不用打扮的这么精致。”沈淮序丢下一句话,转身出门。
同时,沈淮序决定,暂缓手术机能检测数据授权的事情。
但他也承认,眼前这个精致又娇气的小少爷,跟他脑海里构建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去医院,杨秘书没有随行。
沈淮序亲自开车,换了辆低调的保时捷,林向晚坐在副驾。
一路上,林向晚都没有理沈司机。
毕竟他刚才那话太伤人,再说,他也不是打扮给沈淮序这个老男人看的,这人居然还爹味十足提意见,简直讨厌死了。
林向晚低头刷着手机,心里越想越气,手指也越了越重。
“你跟手机有仇?”沈淮序冷不丁开口了。
林向晚侧眸瞥了眼沈淮序,冷淡的表情很欠揍:“又没戳你的手机,你管我,我乐意。”
沈淮序发出轻声的哼笑,又问:“胸口疼也不管了?”
“那不行!”林向晚可没那么容易上当,“我是因为你们沈家受的伤,你作为沈家的一员,必须负责,休想抵赖。”
既然说到这儿,沈淮序就问他:“昨晚为什么不回家?”
“那还不是因为......”
林向晚刚想说他发现了沈家两位女婿的阴谋,话到嘴边,又想起来原书并没有说沈淮序在这件事中扮演什么角色。
保险起见,林向晚话头一转,叹了口气:“因为我没钱打车回家。”
沈淮序:“......”
这话不假,自从搬来沈淮序家,林父说不给他开卡就真的没开,本打算自力更生拍短剧争取日赚208万,结果不仅没赚到钱,又欠了二十万的违约金。
就连欠杨秘书的打车费,还是从钱铭那借的两千块,靠着拆了东墙补西墙的精湛技艺还掉的。
不过这段时间,两千也差不多花完了。
谁能想到,住在丰禾湾这种高档小区600平的顶层豪宅里的人,已经穷的快没钱吃饭了。
呜呼哀哉。
林向晚决定,晚上回去之后,一定要让0129再给他出个靠谱的职业规划。
到了医院,沈淮序停好车之后,直接带林向晚去了五楼的神经外科,敲响了覃医生的办公室。
“我的天!”覃昭以一种极度惊诧的语气,发出极度欠揍的声音,“我没看错吧,日理万机的沈总,居然亲自来我医院,让我猜猜,不会是想通了,决定把手术数据授权......”
话没说完,覃昭才发现高大的沈淮序身后,还藏着一个人。
覃昭眸光闪了闪,一双鹰眼上下扫描并快速输入。
身材修长,五官精致,皮肤白眼睛大,眼尾还有一颗格外显眼的泪痣。
小男生双手揣在裤兜里,微抿着唇皱眉,乍一看像是犯了错的高中生被家长拎着去校长办公室挨训。
我靠!这他妈才是未成年好吧?!
沈淮序刚进去,还没开口介绍,覃昭已经脑补了无数可能性。
他起身拉着沈淮序往里走了几步。
表情十分耐人寻味,低声质问:“沈淮序,你昨晚还在讽刺我把人吃干抹净,今天就带人上门挑衅,看那脸和身材是高中生吧?我看你才是真禽兽!”
“以己度人,覃医生你就是这么行医的吗?”无端被骂,沈淮序不爽,非常不客气的反讽 ,“还是说,昨晚刚当完禽兽,还没缓过劲来?”
林向晚站在门口,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个低语的人,又看了眼门口挂着的“神经外科”,怀疑沈淮序是不是走错诊室了。
“还看病吗?”林向晚问。
“看......看!!”覃昭懒得跟沈淮序打嘴仗,走回办公桌,笑眯眯的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哪里不舒服?”
林向晚刚要说,就听到沈淮序言简意:“林向晚,二十岁,昨晚胸口正面遭受外力撞击,早上起床说胸口痛,有淤青没血块,应该是软骨组织挫伤。”
昨晚,胸口,外力撞击,早上起床。
就这几个关键词,覃昭已经自动在脑海里扩写了两万字激情戏。
二十岁成年了,沈淮序还算有点良心。
覃昭挑眉,指着挂帘的方向,笑眯眯对林向晚说:“小朋友,进去躺着,上衣脱掉,我给你检查一下。”
林向晚皱眉,不明白这个医生为什么喊他小朋友,不过他还是乖乖按照医生的指示往里走。
沈淮序忽然开口:“为什么要脱衣服?”
覃昭挑眉,忍住笑:“不脱我怎么检查?”
林向晚脚步顿住,也莫名其妙:“对啊?”
两人一唱一和,沈淮序被噎的没话说,恰好杨秘书来电,他转身接电话。
几分钟后,覃昭从帘子后面出来,摘了手套,坐在电脑前开单。
林向晚边整理衣服边拉开帘子,沈淮序转身,目光落在那半截白皙精瘦的腰间。
“怎么样?”沈淮序问。
覃医生说:“问题不大,肋骨软组织挫伤,我开点药酒回去擦几天就好了,哦对了,后背是不是也撞了,我看后背也淤青了一块,也要记得擦。”
昨天后背是撞到了仓库的墙上,沈淮序点点头:“知道了。”
拿完药从医院出来,沈淮序电话又响了。
是杨秘书,说美国总部那边有个项目确认会出了点问题,需要紧急处理。
沈淮序点了点头,挂了电话。
鉴于沈淮序主动带自己来医院检查,虽然他必须为此事负责,但林向晚也不是那种不讲礼貌的人。
他微微仰头,身体不自觉往沈淮序身边靠,笑吟吟道:“沈叔叔,谢谢你今天带来我医院啊。”
沈淮序垂眸,瞳孔被那道忽如其来的笑容占满。
阳光落在林向晚精致的脸上,像加了层滤镜的油画,卷曲的眼睫轻轻眨动,一下下撩得人心痒。
沈淮序喉头滑动,顿了一瞬后,往后退了一步,语气跟这冬日的温度有得一拼:“别想多了,只是单纯替老爷子还你人情而已。”
林向晚嘴角僵住:“......”
臭男人说句好听的话能死啊!
臭男人继续说:“我有事先走了,你自己打车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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