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新帝不知道,他比洪水猛兽更可怕吗?
毕竟谁家正常人,会喜欢在别人沐浴的时候搞偷袭的?
“陛下可否等奴才先更衣?”
但闻析敢怒不敢言,想要摆脱裴玄琰落在他后颈处,那只犹如毒蛇一般,令人头皮发麻的大掌。
而裴玄琰的视线,却是往下移,落在了那双雪白的足上。
脚背很白,但脚底却是一片红肿,像是一朵朵的血花,绽放在皑皑白雪之中,显得格外刺目。
“脚底怎么红肿成这个样子?”
许是新帝定格在他双足上的视线太过于灼灼,闻析总觉得他并不是带着关心在问,而是一种意味不明,危险的味道。
闻析瑟缩了下,解释:“许是这几日,走的路有点多,所以磨破皮了。”
裴玄琰啧了声,“细皮嫩肉,走个路也能磨成这个样子,没出息。”
闻析真想白死他,你试试一天走到头,从天蒙蒙亮便出发,到夕阳西下再回官署,是个正常人都会受不住好么?
“奴才愚笨。”
说着,闻析便想要起来。
不成想裴玄琰不打一声招呼,单臂绕过他的膝头,径直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一轻,闻析下意识的将手搭在了对方的后颈处,以免自己会掉下去。
“陛下,奴才可以自己走……”
裴玄琰自上而下,垂下眼,“都肿成这个样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是有多虐待下面的人。”
但闻析并不想让新帝抱,不仅是对这个姿势觉得别扭,更是觉得再这么抱下去,新帝怕是要抱上瘾了。
所以他还想要动,想要下来。
裴玄琰见这小太监竟然不听他的话,既是如此不乖,那他就——
往前走了两步,裴玄琰作势,要将闻析丢到浴桶里去。
“再啰嗦,朕就把你丢进去。”
闻析受了一惊,下意识将头埋到裴玄琰的颈处,双臂圈着他后颈的力道也紧了好几分。
“陛下奴才知道错了!”
贴的距离又近了好几分,肌肤相亲的触碰,是一种冰与火的交融,连带着他说出的每一声气息。
如同雪化霜般,扑散在他的颈处,裴玄琰的喉结上下一滚,呼吸变紧、变急,又带了几分粗重。
“还要下来吗?”
再开口时,裴玄琰的嗓音比平常,多添了几分晦涩的黯哑。
“不敢了。”
闻析低低又带着点闷声:“奴才不敢了。”
伴随着这道声线的,还有不断从他鼻息、颈窝,身上的各处,散发出来的,幽幽的清香。
裴玄琰忍不住低下头,在他的颈窝处深吸了几下,像是沉沦,又如瘾君子一般的,闭了闭眼,是餍足般的享受。
闻析想要往后仰,想要躲开对方这种变态一般的亲密接触。
但他又怕新帝一言不合又想将他丢到浴桶里,只能生生忍住。
强忍了会儿,才颤着声道:“陛下,奴、奴才脚疼,可以先回房吗?”
不知何故,分明人都在他怀里了,而且还吸了好几口清香,可裴玄琰却越发觉得无法满足。
心底的某处,像是有一个无底洞,无论往里面填多少,都无法填满,并且还越来越觉得无法满足。
将人放到床榻上后,裴玄琰扫视了屋内一圈。
“药膏呢?”
闻析起身想去拿,被裴玄琰单手按住。
“都已经是半残了,坐着吧。”
裴玄琰起身去拿,闻析受宠若惊,伸手想接过:“多谢陛下。”
但裴玄琰却没将药膏给他,反而是捉住了他的脚踝,同时坐在床边,将他的一只脚,放在了膝头的位置。
闻析受惊,差点腿一蹬,踹在裴玄琰身上。
“陛下千金之躯,怎可为奴才涂药,奴才自己来就行……”
裴玄琰不轻不重的戳了下他的脚心,酸痛感让他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看来只有痛,能让你长记性。”
闻析没敢动了。
裴玄琰的确是没怎么伺候过人,他生来便是尊贵的亲王世子,如今更是权倾天下的九五至尊。
但有了前几次为闻析的颈处上药的经验,裴玄琰现在倒也轻车熟路了起来。
将药膏以指腹,慢慢在脚心推开。
闻析觉得又痛又痒,但又不敢动,只能将半张脸埋在枕上,双手无意识的抓住棉被,以转移注意力。
忽的,听上方的帝王问:“朕待你好吗?”
总是动不动就吓唬他,也敢说待他好?这厮心里没点逼数吗?
但嘴上,闻析温顺的回答:“陛下大恩,奴才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裴玄琰忽的逼近两分,那双漆黑如深渊的眸,直直望着他。
“知道朕待你好,就乖乖待在朕的身边,听朕的话,胆敢再如今日这般,动了别的心思,朕必重重的罚你。”
说着,裴玄琰捏住他脸颊上的一块软肉掐了两下。
觉着手感不错,由掐改为了捏。
闻析知道他说的是今日裴衔月给他擦汗的事。
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新帝却反复提起,作为帝王,真是一点肚量也没有吗?
“奴才从未有过旁的想法,能够在陛下的身边服侍,乃是奴才三生有幸,除了陛下身侧,奴才哪儿都不会去。”
裴玄琰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气已经消了,明明人就在他的眼前,但是他就是觉得,像是吸食他的血一般,令他内心无法得到满足。
如同一个无底洞,一定要确定他就在眼前,确定他就在他的掌心之间,确定从他口中得到保证的话。
那种无法得到满足的烦躁感,才会有所缓解。
这样近乎于失控的情绪起伏,是不该出现在一个帝王的身上。
帝王该是要喜怒不行于色。
而他却因为一个小太监,几次没有控制住情绪。
甚至今日,还和胞妹起了争执。
实在是太不该了。
他不应该,将这么具有危险性的存在,留在身边,不是吗?
裴玄琰再回神时,寂静的屋内,只听见了平稳而绵长的呼吸。
视线移到了那张素白的脸上,几缕乌发散漫的垂落,将他隽细的眉眼,如云雾漫漫般遮笼其下。
显得安静、乖巧而又无害。
裴玄琰又不得想起,在田间看到,闻析蹲下身,温声细语的和小女童说话。
斜阳洒落在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犹如菩萨般仁慈的圣光。
那份独特的,独一无二的温柔,似是化作了一缕清风,吹到裴玄琰的面前,也悄然无声的吹进他的心头。
眼中原本泛起的杀意,悄然无声的消失得干干净净。
原本伸向他颈的手指,最后却只是勾起了他散落在榻上的一缕乌发。
在指尖绕了一圈,又松开。
裴玄琰低下头,闻了闻乌发上残留的清香,沉迷一般的,闭上了眼。
“闻析,敢骗朕,你就死定了。”
他想,他是帝王,天下都尽在他的掌间,何况是一个小太监。
即便他曾是旧党,曾服侍过裴子逾。
可那又如何,现在他是他的。
没人可以背叛他。
也没人能,逃脱他的掌心。
*
次日闻析睡醒时,屋内极为安静,他活动了下双脚,发现脚心的红肿已经消退了大半,也不像昨日那般疼痛难以行走了。
要起身时,又发现自己的掌心,还有膝盖的位置,也都涂上了药膏。
只是一点擦伤,所以经过一晚的恢复,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就是愈合的速度有点慢,但闻析也没在意。
洗漱一番出门时,正好与许方信碰上。
“闻小公公起了?今日我们正要去测量田地,闻小公公这几日辛苦了,不如在官署内休整两日吧?”
闻析表示无碍,收拾了一下,就和许方信一道出门了。
“公主还在休息吗?”
原本外出,裴衔月都要跟着一起,说一句凡事亲力亲为也不为过。
“陛下将平县分为了东西两边,东边由我来管,西边由公主来管,公主一早便出发,去西边测量田地了,不过留下了一半的红杆军,好方便镇压一些不听使唤的富绅。”
难怪今日一早,没有听见裴衔月叽叽喳喳的动静。
确定裴玄琰在重新布局了后,天不亮便离开回京了,闻析也算是安了心。
果然有了前期闻析带人登记在册的田地名单后,官府大张旗鼓的测量田地,尤其是那些并未登记在官册中的土地,直接就将其充公。
这下,平县的富绅炸锅了。
先是有人跳出来,说那块田地是属于他家的,只是忘了登记。
那简单,官府照着田地的面积,结合多年来未交的税收,让对方补齐上百辆的白银后,自可将田地登记到他的名下。
看到那上面,能吓掉人眼珠子的补缴税钱,富绅人都傻了。
有人直接就否认说自己记错了,那田地不是他家的,屁滚尿流的就跑了。
也有人想要回田地,一开始还能咬咬牙出,但随着被圈出的没有登记的田地越来越多,需要补缴的税钱也成倍的增长。
即便他们再有钱,也一时拿不出那么多的现银,而且若是无法当场补缴,就必须要充公。
一时之间,平县的乡绅富户们都地震了。
而官府则是尤为顺利的,将许多先前被兼并的田地,全部都划归回了朝廷。
并在清算好田地后,又对外贴出了告示。
准许农户以家中人口为标准,一口人可折算五亩地,若是家里有几十口的,则可以不到市场价一半的租金,租赁五十亩地。
平县的百姓,多数都是以田地为生,如今有了田地,还是由官田,租金低,每年只需要按照所租地面积,来折算租金。
并且是以现银的方式,如此一来,百姓们家中便能有多余的存量。
可以拿去集市卖,也可存在家中,再也不必担心食不果腹,越耕越穷了。
而百姓们高兴,富绅们一个个日子都不好过了。
尤其是平县的第一富户吕家。
吕家公子望着账面上的赤字,恼火不已。
“爹,咱们在平县这么多年,便是那些官老爷,也得卖咱们面子,这许方信竟敢如此拿我们开涮,简直是欺人太甚。”
“这口气,我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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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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