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久蹲出现腿脚发麻的情况，你给自己搬了一个椅子放在客厅靠近阳台的地方，又吭哧吭哧把他之前睡过的小沙发推进阳台。
沙发很大，光开一条小缝肯定是不可以的，于是你直接推开阳台门，把沙发推进去。
“你挡住我了，往旁边站站。”你对着站在阳台角落的他道。
他挪动脚步，往左往右往前往后。
你这才发现你已经把他的路堵死了。
“爬到沙发上，我要把沙发靠边放。”
他手脚并用爬到沙发中央，站起来，慢吞吞往你的方向走。
你及时退出阳台关上门。
……
其实他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除了眼睛是黑色的，走路慢吞吞的，自制手语也不会比划了，不爱吃蔬菜，只爱吃生肉，身上有点脏，胸口的伤口看起来已经彻底变干硬化肯定不好洗……
其他方面和以前都没什么区别。
养一只丧尸和养一个人没什么区别。
他趴在玻璃上看你，黑色的眼睛你也看习惯，一点也不害怕了。
“你得清理一下了。”
“先从洗脸刷牙开始。”
你不是在养一只丧尸，你是在养一个无法自理的小婴儿。
嗯……应该是比小婴儿要好养得多。
……
你打了一盆水，放了一条毛巾，拆开一只新牙刷，挤上一点牙膏。
打开门缝，你招呼他。
“过来刷牙，还有洗脸。”
他从沙发上手脚并用爬下来，把脸凑到门缝边，因为过于用力导致他的脸颊突出来一块。
下一秒，他的脸皮裂开了。
没有血流出来，只是露出来一些肌肉组织和筋膜一类的东西，你分不清，你只觉自己浑身僵硬，还打了个冷颤。
你用自己戴着手套的手按住他的脸，把他使劲往里推，“你挤得太用力了，脸都坏掉了。”
他被你推得一个踉跄，蹲在地上的身体向后栽倒，就像一个被困住手脚无法动弹的人一样摔了个底朝天。
是真的·四脚朝天。
一股怪诞荒谬的感觉席上心头，你深呼吸。
“慢慢爬起来。”
“到我这边。”
“把脸靠过来就行。”
“不要用力挤。”
你一个指令，他一个动作。
你看着离你也就两个巴掌远的他，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情绪。
“张嘴。”
他大张开嘴，口腔里是猩红的。
“自己会不会刷牙？”
你把挤上牙膏的牙刷递给他。
他接过去，在手里端详许久，正面看完看背面，上面看完看下面，总之翻来覆去看了很久。
端详过后，他把鼻子凑到牙膏上方嗅了两下，然后又把牙刷递回给你。
看来是忘记怎么刷了。
你只得亲自动手。
“嘴巴不用张那么大，稍微打开一点就行。”
你把牙刷伸到他嘴里。
他漆黑的眼睛看着你，但你完全没发现，你现在一心扑在如何给他刷牙这件事上。
但这也出现了问题，他开始咬你的牙刷，像咀嚼一样嚼嚼嚼，脑袋往前伸，试图把牙刷吞进去。
“别吞——！”
你的高呼惊住了他，牙刷就那样卡在他嗓子眼。他似乎不想动，但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反射性地呕吐了。
在那之前，你把牙刷从他喉咙里取了出来。
……
你终于给他刷了牙，在牺牲了一只牙刷的基础上。
幸好你之前囤了两只。
但牺牲掉的那只牙刷你没扔，准备就放在柜子里。
毕竟你不知道这场灾难会持续多久，那些食物和日用品是否能撑到灾难结束。
把牙刷放在柜子里后，你又回到阳台边蹲下身，把盆子和毛巾推到他面前，对他说：“现在，我们要洗脸。”
你不准备用力给他擦洗，只是想着先把毛巾打湿，拧干之后覆盖在他的脸上。
粘掉一些显而易见的血污和灰尘粘掉，重复几次，尽量让他的脸看起来干净一点。
毕竟，他的脸刚才才裂开过。
你害怕稍微用力擦拭，他的脸就会彻底面目全非。
而且他脸上那道裂开的伤口你也得想个办法尽量复原，不是为他，而是为你自己。
这样的伤口看起来总让你心里毛毛的。
你用毛巾攥起一个角，去碰他的脸。
很轻很轻，只是轻轻点了几下。
他的脸没有再裂开。
你的胆子大了不少，就那样一点一点去粘掉他脸上能够被清理的污渍。
他看起来精神很多，双眼也炯炯有神，黑得发亮。
你重新洗干净毛巾，还换了一盆水，准备最后再给他洗洗脸。
回到阳台的时候，他依旧是那副模样，蹲在那里，从未动过。
这一次，你还尝试去复原他的脸，轻轻按住移位皮肤的边缘，把它往旁边推。
好像真的有些效果，你观察到。
他的皮肤就像一块粘土，你怎么动，它就怎么定型。
需要再固定一下吗？如果固定，又该用什么东西呢？
创可贴？胶带？绷带？
……
最终，你什么固定措施都没做，准备先观察观察。
你对合他的皮肤边缘时很仔细，所以只要不离得很近很仔细地去看，基本都发现不了什么。
无限的骄傲与自豪涌入心中，你捧着自己的脸，窝在椅子上，看着他在阳台漫无目的地走。
偶尔，他会停下脚步，蹲在沙发上，视线和你平齐，黑漆漆的眼睛真·直勾勾地盯着你。
也有些时候，他会躲在窗帘后面。
这时候，你也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
其实你是有一些特殊的癖好的。
不然你也不会养着一只和你只有“邻居”关系的丧尸。
在很久以前，你就发现了自己的这个癖好。
你喜欢照顾人。
尤其是很乖的那种。
看着ta乖乖听你话，你心里总是会泛起一股满足感，甚至是一种安全感。
但你知道，任何一个人都是有他自己的思想和主见的，不可能完全“乖乖听你话”。
为此，你低落了很长一段时间，
……
当然，在养着你的傻子邻居这件事里，你感受到的更多的是你对他的愧疚。
如果不是你不理他，或许他就不会出门，也就不会在你家门口被突如其来的丧尸咬死。
然后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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