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女人喊叫着。
季千的屏幕亮着刺眼的【国王】，那个国王坐在冰冷的王座上，王冠上的红宝石闪闪发亮，像一面挑衅的旗帜。
丁宁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
季千这完全不合常理的出牌，瞬间打乱了所有人能想到的计划。
“疯子！”丁宁低吼，“你明牌出国王？现在只有三个人！你觉得我和这婆娘会都出平民，让你一个人赢？别做梦了！”
女人最先反应过来：“他在赌！他赌我们是出平民让他赢，还是一起出国王同归于尽。”
季千靠在椅背上，姿态甚至有些慵懒，仿佛刚才那个扔出炸弹的人不是他。
场上已经有一张国王了，那么根据其他人的牌型，适用的规则只会有下面三条：
【若1国王，2平民：国王赢。】
【若2国王，1平民：平民赢。】
【若3国王，每人-200价值。】
“当然不是。”他轻轻笑了笑，“这位女士，你也知道我明牌出国王的风险很大，一旦有人也出了国王，不管是两张还是三张，我都一定会输，不过是扣分多少的问题。而我这个国王要赢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你们两个都出平民，只有我一个国王，但是你们是不可能牺牲自己来成全我的。所以你们觉得我疯了，我说的对吧？”
“丁经理，最危险的是只有100分的你，你的对手现在不是我，而是旁边的这位女士。让我帮你分析一下，怎么出牌好呢。”
“在已经有一个傻逼出了国王的情况下……正是在下。”季千讥笑着指了指自己，“你只有一种情况可以存活。”
“第一！如果你出国王，你必死无疑。第二！如果你出平民，女士也出平民，那么你死，我唯一一张国王获胜。第三！如果你出平民，女士出国王，两张国王，你平民赢100分。”
“综上所述，你只能出平民。”
丁宁额头渗出汗珠，眼中透露出一丝了然的怨毒。
季千接着说：“听明白了？不愧是百分之二十人上人的基金经理。”
“再说说你该怎么选择吧，女士。”
“第一！如果你出平民，不论丁经理如何出牌，你的分数都是安全的。你现在有200分！出平民最多扣100。”
“所以你出平民，无论如何都是安全的。”
“第二！如果你出国王，他出平民，场上2张国王，你扣100，还是安全。但是，如果你出国王，他也出国王……场上3张国王，所有人被扣200分，你的价值归零。”
季千把女人的屏幕转过来，指了指上面极具刺眼的那一条规则：
【规则三：若所有人都出国王，每人-200价值。】
浓妆女人打断了季千：“等等！他为什么会出国王？他出国王会死的！”
季千严肃起来，语速飞快，带着绝对不容抗拒的压迫感：“这不是心理问题！这是概率问题！你出平民，百分之百安全。你出国王，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会死！”
“我问你，你敢赌吗？”
季千知道女人是绝对不敢去赌这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的，因为在第一阶段，那个三亚凤凰机场和阿斯加德审判者的抉择中，女人是全桌第一个、几乎没有犹豫地躺进了自己的座椅中，放弃从这看似百分之五十概率的选择题中做选择的。
他卡准时间，向女人发出了极具压迫性的质问后，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倒计时：20秒】
丁宁猛地看向女人，眼神几乎是恳求的，又带着绝望的疯狂：“你出国王！你必须出国王！他在吓唬你，这根本不是概率问题！我一定会出平民的。”
女人的表情变幻莫测，似乎在迅速计算着自己的得失。
【倒计时：3秒】
季千看到丁宁的手指在屏幕上颤抖着点下了平民。
女人也猛地按下选择，然后亮出屏幕，对着丁宁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丁经理，抱歉了，我还是觉得……平民更安全。”
她的屏幕上，是漆黑的平民。
“不！”丁宁发出绝望的咆哮，他意识到一切都完了。
【倒计时：00:00】
【第二轮出牌结束。结果计算中……】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宣判了结局。
【本轮出牌统计：】
【国王牌：1张】
【平民牌：2张】
【规则触发：仅一人出国王。所有平民牌-100价值。扣除价值全部转移至该国王牌。】
【参与者 031 季千，出牌：国王。价值变化： 200（来自027、030的平民扣除）。当前价值：500。】
【参与者 027 丁宁，出牌：平民。价值变化：-100。当前价值：0。】
【参与者 030 林子珊，出牌：平民。价值变化：-100。当前价值：100。】
【价值为0者，出局。】
丁宁的座椅发出刺耳的机械解锁声，冰冷的安全带瞬间弹开。
“不！我不出局！你这小子你为什么要搞我，就算我第一轮骗了你，你为什么要搞我！”他的嘶吼贯穿了整个机舱，“你给我100分，你给我，我帮你一起赢，我不会骗你的。”
季千用锐利的眼神看向脸色惨白的丁宁：“你问我为什么要搞你？对了，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季千，是个超市收银员，我这辈子，最讨厌骗子了。”
“三年前，我也信过一个像你这样西装革履、满口合作共赢的‘合伙人’。他拿着我的全部身家，我的房子还有我爸妈的养老金，说是投资下一个风口，描绘得比你说的‘全员平民’还要美好。结果呢？”
季千抬头，声音很平静，“他卷款跑了，留下一堆烂账，把我变成了一个超市收银员，为了给我气病的母亲赚医药费每天通宵点货。从那天起，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季千嗤笑一声，看着丁宁被墨镜男子拖走，补充了最后一句。
“你们这百分之二十的人上人，嘴里没有一句真话。你们的游戏，我玩不起，但我能掀桌。七八二二法则，不过如此。”
「第二轮国王牌游戏结束，已有三桌玩家剩余人数不足三人，其余四桌，游戏继续。」
【现公开价值分数排行榜】
【第一名：参与者 018 董之尧：700分。】
【第二名：参与者 031 季千：500分】
【第三名：……】
排行榜飞速滚动着，现在季千这桌已经只剩下他和那个浓妆女人林子珊了。
林子珊似乎对其他桌的对决没有兴趣，她的注意力现在全部在这个排行榜上：“季千，你说，如果我们不勾心斗角，最高能得多少分？”
“最高分？”他的手指在冰冷的屏幕边缘敲了敲，“你说的是团体最高分，还是个人最高分？团体来说，如果我们五个人，当然，有的桌是六个人，从始至终完美合作，每一轮都全员出平民，六轮下来，每人能稳赚600分，一共3600分，但这只存在在理论上，即便是计算机运行的概率上，每轮也仅有3.1%。”
“个人最高分，如果我没算错的话，能得1800分，加上初始的100分，一共1900。”
季千的声音平静，却激起了林子珊眼中难以置信的涟漪。
她嘴唇微张，似乎在计算这1800分是怎么来的：“1800？不对吧，应该是某个人一直当唯一的国王，500分乘以6轮，3000分才对呀。”
季千被林子珊碎了一地的逻辑搞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哦，不对。”林子珊反应过来了，“大多数人的初始分数都是100，只有一个人一直当国王的话，其他人早出局了。”
季千看着她，淡淡接口：“总算反应过来了？要想实现最大收益，只能第一轮跟所有人一起出平民，得到100分，所有人都安全，然后第二轮当唯一的国王，赚取其他五个人的500分。第三轮再一起出平民，重复操作，直到六轮结束，获得1800分。”
“但是，这只是理论上。其他人必须像被打了麻药一样，一轮轮自愿被收割，持续为这个人提供养分……你觉得，这可能吗？”
季千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桌上的玻璃杯，他想从哪里能搞一点酒来，那个墨镜男会给自己倒酒吗？好像不太现实。
直到林子珊碰了碰他的胳膊：“那个，我觉得，你说的1800分，好像是可能的。”
季千顺着她指的地方向屏幕看去。
「第三轮国王牌游戏结束，剩余一桌，游戏继续。」
【现公开价值分数排行榜】
【第一名：参与者 018 董之尧：800分。】
【第二名：参与者 031 季千：500分】
【……】
那个排行榜第一的董之尧正以他们所说的“理论上最高分”一步步前进着，分毫不差。这一次，他似乎是跟大家一样出了平民，所以加了100分。
季千把玩玻璃杯的手骤然停住，屏幕上那刺眼的“800分”像一个无声的嘲讽，狠狠打在他的脸上。
他将目光从屏幕移开，第一次真正认真地审视这个广阔而压抑的机舱，看向了那个代号018的第一名的身影——那个男人正背对着他，那是一个穿黑衬衫的轮廓。
“一轮平民，一轮国王…再一轮平民…”季千低声重复着这个理论上完美无缺、现实中却理应寸步难行的循环。
“他不是在玩游戏。”季千将玻璃轻轻放回桌面，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他这是在驯化。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让这些人都听从他的安排，把他一个人送上神坛？”
林子珊惊呼，“又结束了一轮！快看，你快看啊。”
这一轮游戏结束得更快了，几乎是刚刚宣布了开始就结束了，那么这说明——他们6个人，已经对彼此有百分之百的信任，共同向着一个约定好的目标前进着。
「第四轮国王牌游戏结束，剩余一桌，游戏继续。」
【现公开价值分数排行榜】
【第一名：参与者 018 董之尧：1300分。】
【第二名：参与者 031 季千：500分】
【……】
“这次是出了国王吗……”
果然是对于他们来说最糟糕的走向，这个人不是赌徒，也不是疯子，他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极具蛊惑性的“国王”。
季千索性将自己的椅子转过去，看向了那桌人。
他们的眼神在看董之尧时，带着一种下意识的敬畏，仿佛这个人不是玩家，而是规则本身。
剩下的两轮游戏很快结束了，董之尧获得了这个游戏理论上能获得的最高分——1800分，一个无限逼近季千所推算的理论极限的恐怖数字。
「国王牌游戏结束，现在可进行价值点交易」
【现公开价值分数排行榜】
【第一名：参与者 018 董之尧：1900分。】
【第二名：参与者 031 季千：500分】
【……】
董之尧似乎感觉到了季千注视自己后背的目光，缓缓转过了头。
那是一张相当年轻的脸，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十分平静，没有丝毫得意或戾气。
他朝着季千的这头看过来，缓缓开口：“你就是第二名季千吧？你好啊，刚才你的对决我听到了，很精彩，但是……那只是下策。”
林子珊小心翼翼地说：“他好像在挑衅你。”
季千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缓缓转过了自己的椅子，不准备应对。
林子珊高喊：“老公你说句话啊！”
季千被林子珊这石破天惊的一声“老公”喊得头皮发麻，刚转过去的椅子差点歪倒。
他猛地扭头瞪向她：“你乱喊什么？！”
林子珊眼神瞟向董之尧的方向：“气势不能输啊，他那么装，你快挑衅回去！”
季千：“……”
他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董之尧笑了一下，无视了这边的死动静，自顾自地和季千说话：“混乱是低效的，秩序才能产生最大收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很欣赏你。”
季千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
这个自己潜在的对手比他想象得更恐怖，那股不协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虽然不知道你董之尧用的什么方式蛊惑别人，但我季千，绝对不会为你所操控。
真正的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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