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玉门弟子下山历练,皆是在门派公告前接下的任务。
元君生揭下严府请求,便只身前来。
据严夫人回忆,严老爷被害当日,是夫妻二人将从外地回来。
彼时正值深夜,严夫人与老爷在府中鹅卵石路上准备回房。
两人路过书房时,严老爷听见书房中传出异样动静。
严老爷叫严夫人先去寻下人,夫人走后,自己则捡了一块石头防身上前查看。
待严夫人急匆匆带着一帮下人回到夫妻二人分别之地,却未见严老爷身影,只有远处书房的大门敞开。
严夫人心中惴惴不安,与一众人急忙赶进书房,果不其然,她在地上发现了被害严老爷的尸体,身上冒着恶鬼留下来的黑气,当时瘫软在地。
元君生将严老爷遇害经过告诉两名师弟,接着又补充道:“这恶鬼已不是第一次害人,郭城里还有诸多其他受害家属,也是苦不堪言。听那些见过恶鬼的被害家里人说,无头鬼专挑夜里闯宅行凶,天破晓见光便消失,行迹来无影去无踪,也不知是何方鬼孽。”
扶风与穆阳不忍蹙眉。
扶风道:“二师兄,那无头鬼长什么样?”
元君生低眸细想:“那无头鬼,没有脑袋,一身带血残甲覆体,肩吞兽首,走路沉稳有力,手里握着一柄红缨长枪,还有……”
扶风仔细听道,元君生抬眸,“还有他的左臂上系着一条红蓝相缠的细绸。”
一直漠不关心的楚商吟,听了元君生最后的话,心中陡然一颤。
傅雪怜注意到地望向他:“怎么了。”
楚商吟挠腮呵呵笑道:“……没什么,只是刚才听元道长描述那无头鬼的外形,有些吓着了。”
听小五这般说,傅雪怜正过身子也不再追问。
但他还是看出来,小五方才脸上的笑容,掩盖了什么。
扶风道:“这恶鬼既然杀不死,天亮见光消失。不如我们暂且先将他关起来,困在结界里,以好掌握他的动向,防止有人再遇难。”
“这倒是个好主意。”元君生肯同道,“虽然我们拿恶鬼无可奈何,但用结界尝试困住他,未尝不可,说不定此番便能成功。”
扶风点头:“嗯。”
穆阳迫不及待道:“那还等什么?天快黑了,我们现在就去埋伏!”
元君生觉得是。
时间紧迫,他对严夫人道:“严夫人,马上我和师弟便会去城中埋伏,等待入夜。就不必劳烦夫人相送,您安心待在府内即可。”
“道长们可要当心!”
“嗯。”
三人动身,严夫人目送他们出门。
楚商吟见三人就这般走了,心里一阵窃喜。
心想,他同傅雪怜独处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先前的计划大可如愿进行!
客堂内此时仅剩严家夫人与婢女,傅雪怜与楚商吟四人。
严夫人哀着眸子,对傅雪怜和楚商吟道:“剩下二位道长,不如今晚就暂住我严府?二位还没用过晚膳吧?只是这几日府中吃的都是啜粥,若不嫌弃,拙妇去叫厨房准备,多添几双筷子,二位道长可同我们一起用膳。”
严夫人作出邀请,傅雪怜起身谢过推辞道:“多谢严夫人好意,但我们师徒与观玉门三位道长不同,未能帮助严府什么,如此就唐突住在严府,显得不合礼数,也多不方便。在下与徒儿,还是出去寻客栈好,就先不在这里打扰夫人了。”
傅雪怜这一番话,叫楚商吟当时心道:正合我意!
见傅雪怜如此知数懂礼,严夫人也打从心里晓得傅雪怜是个格外矜于分寸的人,就算她再怎么挽留傅雪怜,大概也是无用。
于是她礼貌欠过身后,道:“这位道长说的是,那拙妇便去门口送送二位。对了。”
严夫人突然想起来什么,吩咐身后的婢女道:“微雨,昨日我不小心将老爷生前赠我的手镯落在了老爷书房,你去帮我取过来。”
“是。”
微雨接命退下。
原本送行傅雪怜的人从两人变为一人。
三人行至严府门口,门外的天只剩最后半片霞光。
严夫人好心指路道:“二位道长,出门沿着左手边这条街一直向前,然后右拐弯直走,二位便能看见一间客栈。”
说完,严夫人又忍不住叮嘱:“这天快黑了,二位道长可要早些到达客栈,夜里入睡切记锁好房门,如若听见屋外有什么动静,千万不要好奇开门。”
“严夫人有心了,在下与徒儿谨记在心。”
傅雪怜再次谢过严夫人。
楚商吟只觉得他们好慢,心里已经急不可耐计划当夜。
傅雪怜转身将走,一只脚刚朝府门外迈出。
楚商吟早些跑到外头,回头却又见傅雪怜忽然转回身道:“夫人。”
严夫人见傅雪怜似有话要说,定住身瞧向他:“这位道长,可还有什么事?”
傅雪怜垂眸:“在下想给夫人一个忠告,看好自己身边的财物。还有。”傅雪怜说完抬眸望向严夫人,“还有看好身边的人。”
傅雪怜的话叫严夫人当时心里一咯噔,她攥紧手中的帕子,急忙问:“道长这番话的意思是……”
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身后已经将镯子取来的婢女回到严夫人身边,见夫人在与人交谈,静待一旁。
傅雪怜这时侧过身,“我也只是给夫人一个平常提醒,具体情况如何,还得夫人自己去理解。小五,我们走。”
讲完这些,傅雪怜叫上小五离开。
一直在旁等待傅雪怜的楚商吟,这会儿也想明白了。
待会儿到客栈,他先将饭菜叫到房里,然后再点上两根能烘托气氛的红烛,然后他与傅雪怜,再以茶代酒,两人喝交杯,然后两人再继续,秉烛夜谈,说些心里话,然后就……
楚商吟正想得不知天地为何物,脑海里的画面澎湃汹涌,一时气血上涌,竟外露的叫傅雪怜看出来,“你在想什么。脸为何如此红。”
“咳咳……”楚商吟略掩饰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接着别过脑袋深吸一口气,随之转回头朝傅雪怜纯真笑道,“没什么师父,小五方才只是在想,若是那无头鬼突然袭来,今晚一定要保护好师父!”
楚商吟笑着展示臂腕,以示他有力的肌肉胳膊。
傅雪怜信以为真,回道:“有心了。若是你有危险,我也定会赶去救你。”
“哈哈哈!就知道师父一直很关心小五!”
楚商吟笑得开心。
皮下却想,要是那无头鬼敢来坏他好事,他定要叫那鬼怪大卸八块!
想罢,楚商吟接着先前的计划继续细思。
不行!
先吃饭未免也太早了!
还是先洗澡再吃饭!两个人都香喷喷的!
虽然共浴基本上不可能,但楚商吟借着按摩的名义靠近傅雪怜,那倒是轻而易举。
况且傅雪怜在这方面比一般人要迟钝的多,所以根本不会有所察觉。
楚商吟心里可劲翘着鼻子乐呵,祈祷今晚该看的不能看的全能被他看见!
要是去了客栈以后,老板再说只有一间客房!那才更好!
心里的如意算盘打的叮当响。
残阳将两人渐近的背影,拉长印在地上,不快不慢前行,直至天黑被融进阴影。
傍晚天刚黑,傅雪怜与楚商吟将到客栈,客栈彼时也准备上闩锁门,好在两人最后及时赶上。
傅雪怜正向老板付宿银。
楚商吟已经拿出私房钱,忙着吩咐小二去备热浴,特地嘱托一定要加花瓣!
还有可口的饭菜!不要酒!只要茶!
小二将这些都一一记下,连忙叫同侪去准备。
而另一边,两名差役将把一块铁制的沉重长栓抬起,放进闩槽。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躁的拍门声,嚷嚷着要进来:“快点开门!我们还没进去呢!不然明天要你们好看!”
客栈里还坐在桌上吃饭的客人一听,这态度哪是什么普通人,分明就是土匪!心中不免后怕,希望老板不要开门。
可面对嚣张威胁,客栈老板也实在无奈,不要拒绝。
最后还是只好叫差役拿下门闩,将外面的人全都放进来。
打头阵进来的人,个子不高面相凶恶,睨视客栈一圈后,又冷哼一声道:“哼!算你们识相!”
他带着身后的弟兄们进门,挑了张宽敞的桌子,随后六个人横七竖八地歪在客栈长椅上,喷嚏打的震天响,歪头就是呵声吐出一口浓痰,叫侧目的旁人不禁又回过头去,顿时失了用膳的心情。
仅转个身的功夫,傅雪怜便发现小五不见人影。
于是他随便找了张空桌坐下,饮茶等人回来。
“小二!给老子的弟兄们上六斤熟牛肉!八坛酒来!忙活一天!兄弟们都饿坏了!”
这几个看起来像土匪的家伙,身材魁梧。
客栈里其他人偷看过一眼后便都纷纷屏息低首,迅速哽着吃完面前的饭菜,着急赶着回房。
很快,客栈内便了了剩下不到三张桌子。
别人尚且能回避一眼看起来不好招惹的家伙,怕寻麻烦。
只是难为了店里小二倒霉,再是战战兢兢害怕也要硬着头皮上前。
这小二也是个嫩头青,不会说话。
他见六个人着装好些破烂,身上还残着未拍去的灰,不知先前从哪里来。令小二不免怀疑这些人是否能付得起这顿饭钱,于是小心翼翼提醒:“几位客官的话小的都记下了,只是我们客栈牛肉价贵,几位客官确认当真付得起?”
“你什么意思?!”
小二自认为出于好心提醒的话,却当场激怒了六人。
他被这六人怒目盯着,一副捏拳要揍他的趋势,吓得浑身抖瑟,想要辩解∶“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客栈老板见形势不妙,操碎了心连忙上前叫小二给人赔罪:“还愣着干嘛?快点道歉呐!”
小二木木猛地坠下腰,隔着空气磕了好几个头,“几位大哥!是小的冒失说错了话!还望大哥们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
“哼!不长眼的东西!”带头的人不认账道,“你们以为,就凭这几句话便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客栈老板早料到此事并非两三句道歉便能解决,跟着赶紧道:“这位好汉说的是,光是这样哪能让各位消火。这样罢,今夜几位英雄好汉的住宿钱我就免了!这牛肉和酒钱也免了!各位尽管吃尽管喝!如若几位还有其他吩咐,我们客栈都定当尽劳!”
说罢,客栈老板便将小二推走,骂声催道:“你!还不快去给好汉们端熟牛肉和酒来!之后可别再说错话!好好招待客人!”
“是是!”
小二着急走开,原本以为此事便可罢了,未料,那些人咬着这件事仍不肯松口。
“等等!都给老子先回来!”
小二被叫回身,害怕低着脑袋站在老板身边不敢讲话。
六人中喊话的人只手一挥,便有另一人将一袋打开的东西丢在桌上道:“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瞧瞧!这是什么!”
老板和小二听着吩咐先后定睛望去,一块金灿灿的东西在袋口露出的部分熠熠闪光。
两人顿时瞪大眼睛:是金子!
“哼。还不止呢。”
先前挥手的人得意不屑,又给另外一人使眼色。
接到指示的人又摊开袋子里装着的好些古董器件,道:“这些!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随便一件都够买下上百座城池!”
说完这番话,他又指着小二和老板的鼻子骂道:“一群没眼力见的狗东西!这回还以为我们付不起你这顿酒肉钱?!”
“不不不!不敢!”老板连看了几眼桌上的金银古器,凭着浅薄的了解,他认出其中大部分乃是前朝遗物,或将军贵族府中之收藏。
而这一瞧,也叫老板顿时明白眼前几人的来历。
原是盗墓贼。
傅雪怜看戏喝了许久的茶,忽然闻见头顶有人发出“批嘶”声响。
他抬头瞧去,发现是楼上的小五在叫自己。
不知小五在作何。
傅雪怜起身前去,未想在路过那六个野蛮人桌边时,一阵微弱的气息瞬时吸引傅雪怜注意。
傅雪怜猛地回头看去,一枚不起眼的褐色珠子躺在那群古董器件之中,竟与傅雪怜产生轻微共鸣。
傅雪怜盯着这枚珠子,心中愕道。
这是。
卜元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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