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德米特里耶维奇·罗曼诺夫是最近富豪圈子里被津津乐道的、炙手可热的大人物。俱乐部里,酒会上,交易所,股东大会的茶歇中人们谈论他,工厂里,矿井下,不冻港摇晃的渔船上人们也在谈论他。
至于原因——
最高法院驳回了针对安德烈涉嫌谋杀了他的父亲德米特里·瓦维利奇·罗曼诺夫的上诉,正式裁定他无罪。
宣判当天,最高法院门外被各式各路的记者、电台车挤得水泄不通。人与人的间隙里,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保镖的护送下坐上一辆黑色宾利慕尚快速离去。
有早早蹲点的媒体幸运地拍到了安德烈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无机质般幽绿的眼睛走出法院的瞬间。乌泱泱的人群与长枪短炮簇拥着中间那个高大的男人,这张照片一时间被疯转,与安德烈被裁定无罪的消息一起,像风一样飞向每个大街小巷。
判决结果落定以来,安德烈·罗曼诺夫旗下各公司股票持续猛涨,他的个人财富排名也随之一路飙升。人们兴致勃勃地议论着他们所知道的“内幕”——关于安德烈究竟有没有弑父,以及他又花了多少钱财上下打点……
那么这位安德烈究竟是什么人,又为何如此备受瞩目?
这就要从他的家族背景说起了。在R国提到罗曼诺夫家族,几乎所有人都能神秘兮兮地侃上几段他们的“家族秘事”,并告诉你他们的家族史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两米厚的书都写不下。
罗曼诺夫家族——皇家时代的贵族,一度是世界上黄金持有量最多的家族,沉沉浮浮几世纪,至今仍旧持有巨额的政治资产与资本财富。从国家杜马的议员办公室到极北冰洋的钻井,从不冻港的航线到最炙手可热的加密货币交易所,都遍布着他们触角,可以说得上是权势熏天,并仍旧枝繁叶茂的顶级老钱家族。
而这个家族的上一代实权领袖就是老德米特里,或者至少在他的长子上台之前是。
这样的传奇家族自然一举一动都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更何况老德米特里上台后一反家族以往的低调属性,成为登报常客——他风流成性,娶了几任妻子也都是分分合合,狗血不断。撕逼上位的狗血豪门秘辛总是能够吸引无数乐此不疲的吃瓜群众。坐拥如此庞大的财富,据说百年来不衰的上位史是由阴谋、暗杀、血和酒写就的,庞大的家族盘根错节地庸附在这棵古老又枝繁叶茂的大树上。以至于进入现代世纪以后,人们仍旧对每一任家族掌权者的命运津津乐道。
在这样的背景下,安德烈作为老德米特里和原配夫人所生的长子自然自出生起就被备受瞩目。但他自未成年起就曝光不多,极为神秘,据传似乎是非常看重自己的**。不过成年之后这家伙还是凭借雄厚的家世背景 惊人的身材外貌迅速成为了镁光灯都想极力钻营的宠儿。很明显的,罗曼诺夫家的基因也在他身上得到了体现。他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与父亲时不时因为花天酒地登上桃色小报的作风截然相反,几乎是一心扑在事业上,仅有的几次因私事被目击似乎也是去私人会所或酒会。
因此,当终于有来自上流社会的消息流传出来,声称罗曼诺夫家族地震,权力更迭已初现苗头,安德烈以雷霆手段拿下家族业务中最重要的几个进项的时候,自然是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人半信半疑,但更多人则表示相信。甚至这些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才隐约流出的小道消息都成为了一种佐证——安德烈行事之严密,手腕之雷霆的佐证。
这时人们再去审视这个低调内敛的青年,却突然发现原来他已经到了人生中最为意气风发、势不可挡的年纪。
不到三十岁的他年轻、强壮且野心勃勃,身高有一百九十公分,高大英俊,剪裁利落的西装掩盖不了凸显的肌肉线条。他有一头深色的头发,如古希腊雕塑一般英俊的脸庞,浓眉高鼻,嘴唇却总是略显冷峻地抿起。不过最令人着迷的还是那双深邃如绿宝石般的眼睛,借用《花花公子》小编夸张的报道风格来说就是,即使并不知晓这双眼睛的主人所拥有的财富,单凭这迷人的祖母绿色双瞳也吸引了无数人前仆后继(不论男女)。
就是这样一位自带金汤匙,不,钻石汤匙的人物,却在某天突然地陷入了弑父的指控,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那是在安德烈掌权后的第三年。
三年的威权使安德烈真正成为了一位杀伐果断的大人物。这三年间,足以引起上位圈震荡的腥风血雨并没有发生,这一次的交接似乎格外的平稳。人们惊叹于安德烈的本事与手腕——虽然老德米特里也曾公开怒斥过安德烈太过不近人情,不过对儿子的这份指责显然不如他本人正与一个嫩模打得火热的爆料更有热度;安德烈母亲和舅舅那边倒是比较支持,自然是觉得他比上一辈靠谱太多;而众多的私生子则不知道被安德烈用什么手段给打发了,或许是许诺丰厚的信托基金吧。
一直辅助他的是安德烈的胞弟,据传也极为能干,并且是他哥的忠实拥趸,协助他以前所未有的凶猛态势开疆拓土,像真正的猛虎驰骋在自己的商业帝国。
然而,这份宁静还是被一个爆炸性消息打破了。事实证明,在这样一个根系庞大,错综复杂的家族里,阴谋与血腥味永远蠢蠢欲动,时刻等着窜出来给谁咬上一口——
老德米特里死了,死在他自己的泳池里。
据说保镖发现他的时候水池已经红了一片,而他们之所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正是因为当天安德烈和他父亲二人约了见面有话要谈,就让保镖先行回避。等到安德烈离开后,他们却发现老德米特里整个人面朝上背朝下浮在泳池里……
根据官方公布的调查,尸体被发现时岸边有一部MP-448手枪,上面只提取到了老德米特里自己的指纹。而枪支检验报告与法医尸检结果也显示,他正是被这把手枪发射出的子弹近距离击中头部身亡。也就是说,初步证据指向的是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自杀!
调查结果一出来便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讨论着重重疑点:老德米特里究竟是不是自杀?如果是,他为什么要自杀?如果不是,是有人为了争权栽赃嫁祸?这部手枪是如何出现的,是否是安德烈杀了他老爹栽赃嫁祸?他们死前最后一番谈话究竟说了些什么?保镖团队是否反水?……
一时间,新闻电台、杂志小报、头版头条全都被爆炸性的新闻所占据,阴谋论、爆料者、内幕人士,还有声称自己有在警局负责此案的亲戚的……舆论哗然沸腾。
罗曼诺夫家族企业也受到极大震荡,老德米特里曾经的拥趸、集团大小股东、安德烈的反对者、蠢蠢欲动想要分上一杯羹的私生子、明处暗处的竞争对手、投机者……无数人想把这局水搅得更浑,好浑水摸鱼,从中得利,像围绕着狮子的鬣狗,趁此机会已然做起了扳倒这个庞然大物,啖其血肉,分而食之的美梦。
安德烈知道这并不是多么高明的手段,但奈何这移花接木,栽赃嫁祸倒确实有些效果——曾被他从权力中心踢出去的几位曾经的权势者已经在造势声称要让自己这个“狠毒、冷血无情的怪物和弑父者”付出代价,早日关进局子里去。
他甚至收到了消息,几个叔父已经贿赂好了警察系统高层的熟人,势必会暗搓搓在调查中给他动些手脚。有风向敏锐的小报,已经开始分析他某次露面时的微表情,煞有介事地宣称他的眼神显示出当时父子二人已经生出龃龉,反目决裂。
再有就是试图从他小时的事迹中找出他是个“高智商反社会人格-潜在弑父者”的印证,搭配着“隐忍十年,筹谋万全只为弑父伪装谋杀”之类的耸人听闻的标题。诸如此类。
然而就是在这混乱的局面下,安德烈硬是顶着四面八方的压力先稳住了集团,之后更是发布声明称配合警方调查。而警方的调查周期是极为漫长的,更何况还要应付有人从中作梗。期间安德烈几次现身前往警察局也引发了新的讨论,不过此时舆论更偏向认为,对于罗曼诺夫这类超级有钱人来说,这种事虽说不上司空见惯,但也绝非难缠无解,毕竟每年数以亿计的律师费可不是白花的。
就这样来到了今天,万众瞩目的案件终于随着法槌的落下而尘埃落定,法律还安德烈以名誉和正义,正式宣判现有证据不足以证明安德烈有罪。
安德烈的拥护者、爱慕者与追随者倒是大肆欢庆,不过某些人可就没这么轻松了。他们知道,这次事件仅仅让这头蛰伏的猛兽吃了点小亏,非但没让这家伙伤筋动骨,反而将他激怒。而对于安德烈这样恐怖的猎手而言,他怕是早已瞄准了幕后黑手,悄然潜伏,蓄势待发,只待时机成熟便一击拿下。
——·——
高速行驶中的车上,安德烈和弟弟维克托相对而坐。维佳虽然早已知晓结果但还是很激动,“安德烈,太好了!以后终于不用再为这狗屎事情烦心了,那几个老东西该气死了哈哈哈!”
安德烈却沉思着没有说话,手指有节奏地轻轻在腿上敲着。过了一会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无奈地抬手止住了兴奋得喋喋不休的弟弟:“好了,好了维佳,冷静些。你我都知道这事虽然结束了,但他们必然不会消停。疯子和蠢货要做什么可没人能猜到,还是要小心。”
“嘿嘿”,维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腹诽这么大的喜事哥怎么还是那冷脸,一点也看不出来高兴,喂,这未免也太喜怒不形于色了些,不过安德烈一向的沉稳可靠还是迅速让他从飘飘然中冷静下来,注意力回到目前手上最要紧的项目上,开始汇报起了正事。
“哥,宣判消息一出来,BioSG科技那边就约了周三中午会谈,他们倒是机灵,想促成这次收购,但貌似报价不是太满意。”
安德烈想了一会,“我倒觉得未必仅仅对报价不满意”,他没解释原因,而是突然问了一句貌似与这个话题毫不相关的问题,“奥古斯特前几天是不是分别私下约见了BioSG的那几个大股东?”
“是的,这不是很正常吗,难道有什么问题?”
“奥古斯都知道一旦我们成功收购了BioSG他的高管位子可就保不住了,当然会使劲给股东下眼药忽悠他们’值得更好的待遇’或‘更高的报价’。他既然不是诚心想要促成这笔收购,甚至可能会阻碍股东接受邀约,明天的谈判必然不那么顺利。”
维克托:”好,我会让秘书提醒他们注意。”
兄弟俩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车平缓地驶在路上,处在漩涡中心的两个人享受着这两年难得的平静,直到——
安德烈向窗外随意一瞥,却仿佛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余光中的一辆不起眼的黑车让他瞳孔骤缩,“小心!!!”
安德烈最后的记忆就是他扑上前去护住维克托,然后便是“砰!”的巨响、变形、翻滚、四散飞落的碎片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剧烈的耳鸣、疼痛,似乎还有什么温热刺眼的东西模糊了了他的视线……虽然理智在大喊要坚持,但将防弹改装车都撞得翻滚的冲击力以及随之而来的头部撞击还是让他失去了意识……
……
等到迷迷糊糊中再次醒过来,他只感到头疼欲裂,天旋地转。混沌中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发生了什么,以及自己身在哪里。只浑浑噩噩感觉到自己仿佛刚刚离开一个温暖湿润的地方,身上还能感受到水汽蒸发时冷飕飕的感觉,周围火光闪烁,人声嘈杂,闹哄哄乱腾腾的,似乎还有许多走来走去的阴影,奇怪的是他的视野似乎很低很低,并且四肢剧痛,不听使唤。
但安德烈的潜意识在疯狂地提醒他离开这个鬼地方,于是他还是调动起身上剩余的全部力量,艰难地想要离开这个极度不安全之处。然后他无比震惊地发现——他的四肢、他的视角,他好像是在以什么四脚行走的动物的方式在移动!
不过此时安德烈头痛欲裂,视野破碎模糊,半昏半沉间他还以为是车祸伤到脑部,导致的某种奇幻的幻痛幻觉,于是仍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自己向外挪去。他只记得离开了那个地方后风变得格外大,格外的冷,冷得他的四肢都要僵硬了,空寂的四周黑沉沉的,即使不知道该去哪里但他还是不停地走,不停地走……
直到最后一丝气力也消散,掌心也从冰冷到麻木丧失知觉。在疲惫的无力感袭来,意识即将消散的最后时刻,他跌跌撞撞摔倒在一处看上去还比较牢固的木墙的小小角落,感受着黑沉到来,只能不甘心地等待死神或未知的命运的最终发落……
而此时的安德烈还没有预见到命运的奇妙,他还不知道未来几个小时后会有一个人类捡到他,不知道一段奇妙的童话故事即将发生。
而我们的故事,也从这里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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