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来躺在极软和的锦被上,望着床头的各种吉祥纹样,却有了一点淡淡的忧伤。他更加的想念他还未下山时睡觉的木床,还有那从山下买来的棉被。他有点赌气般的想着——这些都是很好的,可他并不喜欢。
那个要找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呢?他心里想着那封师父给他的信。这个人雁归来从来没有见过,可他又敢说他对这个人已经很熟悉了。这个人的音容笑貌在他心里慢慢生成形,如同雨季的藤蔓一般的幻想野蛮生长。
他从床上爬起来,缓缓的走出门。外面已经下起了雨,冷气慢慢的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泥土的味道慢慢袭入人的鼻腔。
树上的黄叶终于伴随雨点落下,不知道是谁在这雨夜弹琴,穿过雨声,带着一点浅浅的悲伤。
雁归来寻着琴声走,风吹过珠帘,珠帘轻轻的响,而他的脚步,比风声还要轻。那一绺琴声还在幽幽的响着,雁归来望向这无边的月色,依稀只见几点灯火亮在这雨夜中。
雁归来找到了抚琴的人。
那人仍在抚琴,雁归来静静的站在门前,连呼吸都放的很轻。
屋里传来一点笑声,伴随着门内人的邀请。雁归来推开了那扇木门,带着空气中的潮湿气息进入了房屋。
“你来做什么?”
“我来听琴。”
“你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呢?”
“是我自己要来的,没有为什么。”
屋内的人长相很年轻,头发并未扎起,松松散散的披在肩上。他身旁放着一个花瓶,可惜里面的花已经凋谢,只有几片枯败的花瓣留在上面。
“你不该到这里来。”
“为什么?”
那个弹琴的人带着一点悲伤的看着雁归来,静静的坐着。门并没有关紧,风顺着门缝席来,带来了十多年前秋夜同样的冷意。
“我认识你师父。”
“你到底是谁?!”雁归来把手按在剑鞘上,是要拔剑的姿势。他的背微微弓起,像一只要炸毛的猫。
“我没有恶意。”那人笑笑,“我叫叶横波,你师父应该认识我,你师父叫李亭霜。”
“你是怎么认出我师父的?”雁归来并未完全放下防备,手依旧按在剑鞘上。
雁归来有点后悔当时的好奇心,但他向来不怕事,他暗自想着,说不定可以通过这件事找到他师父要找的人。就算真的叶横波来者不善,可他雁归来还有剑!
叶横波并没有回答。
“乖孩子,告诉我,你下山是为了什么呢?你师父还好吗?”叶横波反问道,他的脸上仍带笑,可他的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雨越下越大,打在庭院内的芭蕉上。
院内的梧桐依旧繁茂,可院内的人物已然全非了。
雁归来瞪着叶横波,那扇木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有几点灯火亮在屋子内,可雁归来的眼睛更亮!内心的生气点亮了雁归来的双眼,两点火焰在他眼里熊熊燃烧。
“你和你师父真的很像。我是你师父之前的朋友。乖孩子,你师父他现在在哪里呢?你要和我说啊。”叶横波站了起来,走到了雁归来的身边,他依旧柔柔的笑着,可话里却全是冷意。
雁归来顿时感觉空气仿佛变成了流动的胶体,一点一点的顺着他的鼻腔往里灌。他莫名觉得他好像一个猎物,而叶横波是那条不断靠近猎物的蛇。
“你不说吗?你师父的功夫还是我教的呢。你打不过我的。”叶横波伸手按住了雁归来那双按着剑鞘的手,脸上依旧挂着笑。
雁归来想要挣脱,可那双手仍稳稳当当的按着他的手,按的他手疼,他怎么也挣不开。
“你的好奇心和你师父真是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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