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髓灵躯。”
季星澜忽然睁开眼睛，眸中似有精光闪过，“这太巧合了。”
沈自舟点头，“说的就是这个嘛。首先，自七百年前镇狱珠现世，中间它只更换过两个主人，一个是修仙家族穆家，但在两百年前穆家因为镇狱珠被灭门，镇狱珠的所有权归给了灵枢山庄。现在灵枢山庄又被灭门，镇狱珠又被嗜血宗收入囊中。”
“而好巧不巧的，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从修仙界有记录以来只出现过一次的天髓灵躯又一次出现了，而且还吸引了大批的修士和魔修聚集在无极城。更可怕的是……”
说到这里，沈自舟的面色凝重起来，“我，戮仙谷少宗主，他，星月阁未来当家人，你，消息灵通的散修。”
河洛也不是蠢人，当即明白了沈自舟的意思，“你是说，我们竟然都没有得到过天髓灵躯的消息。”
确实是这样没错。
天髓灵躯现世，不可能只是现如今的排场。
除非……
“除非一开始天髓灵躯就只是个幌子。”沈自舟一语定乾坤，“他们的目的就是镇狱珠！”
说完又猛的倒在床上，“我可真是太好奇了，这镇狱珠除了鬼修能用外，到底还有什么用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想要得到它？”
河洛脸色难看极了，“如果还有另一方我们不知道的势力想要得到镇狱珠的话……”
“姐姐别担心。”沈自舟笑了下，“既然我答应过帮助姐姐得到镇狱珠，那你就一定能得到它。”
不光是沈自舟对自己实力的自信，更因为季星澜和他们有相同的目标。
长渊剑尊可不是徒有虚名。
这是季星澜在多次仙魔大战中一剑一剑杀出来的威名。
当然，现在是在魔域，季星澜的实力肯定会受到影响，但无妨，对付一些寻常货色也是很足够了。
就例如刚刚在自在楼遇到的那个仰止宗的段长煜。
忽然，沈自舟想到什么，戳了戳季星澜的肩膀，问他，“你刚刚是怀疑那个杨三不是星月阁的人？”
季星澜只矜持地摇了摇头，却没有开口解释。
“好吧。”沈自舟不勉强他。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分寸”这两个字才是维持一段关系稳定的关键。
见河洛脸上仍旧带着担忧，沈自舟便仰躺着闭上眼睛，大抵是在践行眼不见为净，嘴上倒还是宽慰了句，“三天后的天髓灵躯必定会引起大乱子，到时候我们便可以浑水摸鱼，顺手牵羊，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沈自舟便听到外面传来的争吵声。
“都说长渊剑尊是抵御魔修的大英雄，可现在大英雄刺杀亲手将他养大的师尊未果，遁入魔域再无消息，你说他还能是大英雄吗？”
“可那件事到底真相是什么谁都不知道，反正我是不相信长渊剑尊会是这样的人。”
“还有什么不相信的？星月阁阁主重伤未醒是事实，长渊剑尊没有踪迹也是事实，你还要为他辩解吗？”
外面的争吵越发激烈，很快又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吵得不过瘾，竟然直接打起来了。
沈自舟暧昧地凑到季星澜身边，随手抹除季星澜设下的结界，“小澜澜，这什么情况啊？怎么在传你要杀你的师尊？”
季星澜仍闭着眼，只是眼皮下的眼珠微微颤动几下，显示出他本人的心绪并不如何平稳。
见着季星澜是这样的表现，沈自舟不由愣了愣，“这是真的啊？”
季星澜猛的睁开眼睛，却不说话，只眸色复杂地盯着他看。
然而，沈自舟却没有丝毫鄙夷嫌恶，反而笑了起来，笑弯了的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欣赏，“小澜澜，这样才对嘛。”
“什么？”
“你那个师尊，我早就看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了，现在你把他杀死，太棒了。”
季星澜抿唇，好半晌撇过头，“不是我。”
沈自舟笑容僵住，“你说什么？不是你？那你是被人陷害了？”
季星澜不说话了。
沈自舟哼了声，指指点点道：“就说是你心太软了，替别人背了这么大的锅不说，竟然还被迫流落到戮仙谷去，你说你，当年砍杀我的劲儿呢？这些日子不理睬我的高傲劲儿呢？怎么遇上别人就这样了？”
“你信我？”半晌，季星澜嘴唇轻颤。
“为什么不信？”沈自舟理所当然地回着，回完便凑到门边，悄悄把房门拉开一条缝，透过缝隙往外看，果然看到刚刚那群人正打得热火朝天的，你来我往，还控制着没有损坏周围的设施。不由感慨声，“对灵力的控制，好巧妙啊。”
半天没听到身后的动静，沈自舟回头去看，结果却只来得及看到季星澜收回目光的动作。
“嗯？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偏巧这个时候，太阳穿过云层透过窗棂照进房间内，暖融融的阳光洒在季星澜的身上，阳光下，他的皮肤白到几乎透明，脸颊上的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微微垂下的那双眸子中蕴着淡淡的悲伤和不易察觉的脆弱。
沈自舟心头一跳，不受控制地走到季星澜身边，牵起他的手，等季星澜抬头时吞了好大一口口水。
不得不说，季星澜，长渊剑尊，真真是有一副好样貌。
沈自舟发誓，要是季星澜没有这样强横的实力的话，他这张脸绝对会给他惹下天大的麻烦。
舔了舔嘴唇，沈自舟又想，不过现在季星澜有这等实力，又是这样的气质，反而更给这张脸增色几分呢。
真好看。
啊，看他眼睛水汪汪的，一会儿会不会就哭出来了？
这就是话本里说的破碎感吗？
沈自舟思维越发扩散，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不合时宜的声音，“喂喂喂，我还在这呢。”
原来是刚从修炼状态中清醒过来的河洛。
河洛此时面色古怪，盯着沈自舟和季星澜看了好一会儿，“我是说，你们两位，不会当着我的面做出什么事吧？”
季星澜闭上眼睛，刚刚那一点点的脆弱也都消失殆尽。
沈自舟惋惜地看了季星澜一眼，再看一眼重新闭眼，似乎要为两日后的大战做准备的河洛，撇撇嘴，“真无趣，我自己出去找乐子了。”
外面的战斗还在继续，剑修、法修、体修，你来我往，打得热火朝天的，沈自舟看得乐呵，心里盘算着等这镇狱珠到手，一定要让季星澜表演给他看。当年他们交手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季星澜的星月剑诀杀伤力虽强，但观赏性也同样很强啊。
和季星澜一比，眼前这些家伙们的打斗就显得儿戏多了。
这个念头一升起，沈自舟立刻就没有看下去的欲/望，轻叹着摇了摇头，魔气包裹全身，下一刻已经出现在客栈外了。
回头看了眼仍旧打得不可开交的几个人，季星澜拍了拍心口，“我果然还是心地善良，待会儿的血腥场面，一点都不适合我。”
沈自舟环顾四周，无极城内的一切他瞧着都新奇，随意选定一个方向，迈开腿脚就逛了过去。
无极城果真和魔域中其他乌烟瘴气的城池不同，无极城内过于有秩序了，不仅店铺商贩整整齐齐，街上还时不时有巡逻的嗜血宗门人，遇上不平事，这些巡逻的魔修们还会上去主持一下公道。
沈自舟看着，眼睛都亮了。
这简直和他从云弃那抢来的话本子上写的一模一样！
沈自舟就这么一路走一路看，由于自在楼的名头，无极城中许多摊贩卖的都是修真界的东西，沈自舟觉着每一样都有意思，于是就这么买了一路。
只是沈自舟到底是做了尊贵的戮仙谷少宗主这么多年，养尊处优惯了，付钱的时候多少有点没数。
以至于没一会儿的功夫，街头巷尾就传开了“来了个冤大头”的消息。
离得近的摊贩们在沈自舟路过他们的摊位时更是热烈殷切了几分，沈自舟也不扫兴。
看到好看的灵植，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合眼缘，掏灵石，放乾坤袋。
看到好看的法器，虽然功能很鸡肋，但合眼缘，掏灵石，放乾坤袋。
……
直到再次来带自在楼外，沈自舟才终于拍了拍自己的脸，小小声告诫自己，“不能买了，不能买了，再买灵石就不够用了。”
说完又觉得有点懊恼，早知道当初离开戮仙谷的时候，就从慕容雪那里多搜刮一点灵石好了。
反正戮仙谷家大业大，肯定是不缺灵石的。
痛心疾首地想过，沈自舟垂头丧气地往客栈走。
只是脚步刚迈出去就忽然发现自在楼的侧门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打开，紧接着一个身着鹅黄色法衣的女子，脸颊上带着两坨红晕地走了出来。
这是……仰止宗段长煜的未婚妻，裴卿？
沈自舟不往客栈走了，鬼鬼祟祟地尾随在裴卿身后。
直到走出去两条街，沈自舟才忽然一拍脑袋，他这是在做什么？好端端地干嘛跟踪人家一个女修啊？搞得跟登徒子似的。
明明这个裴卿都没有季星澜好看。
就在沈自舟要离开的时候，裴卿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唇角微微勾起，那是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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