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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代人受过

阿念趴在木板上,睁着眼睛向外看。

向前五步,便是白茫茫的庭院。夏日的暑气蒸透了草皮,热浪扭曲着爬上宫墙,将所有青天白日里的东西烤得发焦。

可她仍然觉着冷。

日光晒不进廊角,自然也照顾不到受刑的阿念。她像条僵死的虫豸趴在此处,身下是一块被磨得没了毛刺的旧木板。

许是太多人躺过这木板,纹路缝隙嵌着腐烂的血臭味儿。阿念咽一咽唾沫,呼几口滞涩的气息,这陈年累月的腐臭味道便融入肺腑,再也吐不出来。

有人踮着细碎的步子靠近,手掌按住她的肩头:“阿念?你可还好?”

其声尖细急促。

阿念艰难地扭过头来,看见一张青白的脸。长眉,细眼,鼻尖沁着汗。因为靠得太近,热烘烘的气息也贴了过来,熏得阿念脑袋疼。

来人是个小宦官。宦官身上的味道,总归不好闻的。

可阿念也只是宫里最低贱的粗使婢。如今她受了刑,在廊角趴了一个时辰,只有这宦官来看她。

“我在前头听说你犯了事,被罚了二十鞭。”

他跪坐在侧,在袖子里摸了半晌,摸出个药瓶来,“你说说你,为何敢和夜值的宫婢讨这守夜的差事,你个整日搬水洒扫洗澡盆的,怎地也学别人使手段接近圣上?幸亏圣上昨夜没来贵人宫苑,贵人又是个面慈心善的,查出你来,也只轻轻放过。”

轻轻放过的结果,是竹鞭抽的二十下。打得阿念皮开肉绽,腰背血迹斑斑。

小宦官自药瓶里抠出一指甲软膏,细长眼睛盯着阿念:“我藏的药膏就这些了,阿念,你疼得厉害,我帮你上药。”

阿念动弹了下。

她想拒绝,身子却沉重似铁。

婢奴如草芥,受了刑罚,自然得不到任何诊治。最多用水洗洗伤口,找些草木灰盖上,好便好了,不好也就罢了。

难为他带了药膏,宦官而已,帮忙上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你忍着些。”小宦官仔细揭开阿念背上破损的布料,手指涂抹血痕,“别喊疼,招来了人,咱俩都得受罚。”

阿念便咬住手腕一声不吭。

湿黏的衣裳和皮肉粘在一起。扯开时,细细密密的刺痛刮过脊椎腰身。上药的指腹按住伤口,又带来崭新的疼。

宦官湿热的呼吸喷洒在背上。

“阿念。”

他的声音渐渐粘稠。

“今日我也挨了打。宫中的人惯于欺压,向来将我视作猪猡。他们打我,要我跪在地上爬,接他们的尿喝。有那宫婢瞧见了,只远远避开,掩着嘴笑……这几年来,只有阿念愿意与我说话,将我当个人看。”

阿念额头渗满冷汗。牙齿陷进腕肉,脑袋嗡嗡作响。

“我如今有十六了。阿念也到了年纪罢?”喷洒在背部的呼吸逐渐下移,“我们……便做个对食……”

对食。

这词如寒冬冰棱,刺进阿念头颅,迫使她忽地清醒过来。

她叫道:“应福!”

唤作应福的小宦官抬起身来,犹自喘着气,嘴唇微张,青白的脸庞泛着隐晦的兴奋。他看向她,沾着血的右手,却再次伸向破烂衣裙。

阿念将牙槽咬得发酸。

她十岁进宫,是这宫城里最为普通低微的婢。五年来,从不抱怨悲苦,对谁都和和气气。哪怕应福是饱受欺凌排挤的宦者,有时候遇上了,也如常人应对,偶尔说几句宽慰的话。

只是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他竟然想要占她的便宜。

阿念自胸腔挤出笑来。

她伏在木板上,放轻了语调:“你过来,你这傻子,知道什么是对食么?”

应福眼睛一亮。双膝挪动着,整个人贴到阿念面前。

趴伏着的少女虽然伤势凄惨,模样也算不得顶好,却有双乌黑安静的眼眸。她仰着巴掌大的脸,眸子弯弯,便像是有钩子勾他的心。

“你来,你来。”她轻声说,“我教你。”

应福不由低头,去追阿念的唇。她却躲开他,张嘴含住了他的喉结。

说是喉结,似乎不大恰当。这位置,仅仅有些轻微的隆起罢了。

但应福浑身打了个战栗。他几乎要呼出快乐的气息来,喉间的皮肤被牙齿贴着,咬住,深陷……

而后猛然撕开!

“啊——”

惊悸的痛呼未能响彻庭院,已被带着血腥气的碎布堵死咽喉。应福慌张失措地捂住脖颈,温热鲜血溢出指缝,滴滴答答落在身上。

他再度看她,失去的那一小块皮肉衔在少女嘴里,白森森牙齿染着猩红,衬得她形同女鬼。

“呸。”

阿念吐掉皮肉,用力擦了擦自己的手指。

方才,她用破衣烂衫的碎布条堵了这宦官的嘴巴,连带着右手也被弄脏。

“不准再靠近我。”

阿念撑着一口气,勉强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踏进白茫茫的庭院里。她终于得以享用滚热的日光,踩着烫脚板的草地,步履蹒跚地向前走。

没走几步,似有所觉,扭头朝右边望去。

一童子坐在墙头,正拿清凌凌的眼睛看她。许是日头太盛,白皙脸蛋烘出冷玉似的朦胧,那眼又极黑,唇红如点砂,比阿念见过的绢画色彩都要浓烈。

看模样,不过十岁左右。穿的是淡蓝交领袍服,细麻布料坠在赭红宫墙间,掩住晃荡脚尖。

“我看见了。”他开口,语气透出几分惊奇,“人的牙齿怎能撕烂皮肉?你过来,让我瞧瞧你的牙口。”

阿念不认得这小童。想是书阁侍童或哪里的仆役。她身上痛得厉害,顾不得许多,只冲他呲了呲染血的牙,道声失礼便离开。

穿过一道门,两道门,走过荒草丛生的宫墙,进到西北角的低矮排房。

此处是宫婢居住的房舍。阿念的屋子在最边上,狭小,灰暗,里头塞了八个人的铺位。

大白天的,屋里没人。阿念自木箱里翻出积攒的盐包,拿陶碗兑了水,清洗身上剩余的伤口。她的力气几乎已经用尽,如今眼前阵阵发黑,胃袋紧缩痉挛。

好不容易捱过去,收拾收拾胡乱躺在铺上,四肢百骸便再也不敢动弹。

是该再寻些草木灰敷一敷,但……

阿念模模糊糊地想着,思绪逐渐昏沉。不知过了几时几刻,有人先后推门进来,路过她,端详她,捂着嘴巴叽叽咕咕地笑。宫里向来不缺胆大的鬼,如阿念这般,偷着去守夜期盼被圣上垂怜的女子,是再寻常不过的笑话了。

她们笑归笑,依旧要问:“阿念,你不去领晚饭么?”

阿念哪有力气领饭。

她蜷着身子,从白日躺到深夜。同屋的宫婢洗漱睡下,挤作一堆窃窃私语时,她还未能清醒过来。耳畔漂浮着细若蚊吟的交谈声,内容无甚新意,不过是各宫的贵人今日如何,用的什么膳,穿的什么衣。

末了,有人提到:“听说六殿下又扮作宫人四处闲逛。你们瞧见他了么?”

这六殿下,早早失了母妃,却又得不到其他妃嫔的照看。只安置在极偏僻的宫殿内,若有若无地活着。

圣上不缺子嗣。比六殿下年长的几位皇子,或有母族庇佑,或受圣上赏识,哪里会将年幼的皇弟看进眼里。每每遇着了,不是欺侮,便要戏弄。

上行下效,宫里的奴婢也敢偷摸着议论几句,嘲笑这六殿下的怪异举止。

“怕是有些疯了,分不清自己身份。好端端的皇子不当,扮作卑贱之人……”

“宫中疯了的又何止这一个……”

话题迅速扯到别处去。

阿念没有留意这些。她发了热,缩成一团打哆嗦。

到了后半夜,周围鼾声四起,她却睡不着了,牙齿打架脊背滚烫,自鼻腔呼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左侧挤着的宫婢竟然也未入睡,摸了摸阿念的背,低声冷笑:“疼?谁让你冒领罪罚,活该。”

阿念唤她:“嫣娘。”

“莫要喊我。”那宫婢恨恨道,“你以为我会感激你顶罪?偷换差事去守夜的人是我,想在圣上面前露脸的人是我,贵人来查,你站出来作甚?”

屋里头乌漆嘛黑,谁也瞧不清谁的脸。

阿念解释:“你已犯过一次事,此次再被查出来,必不能善了。”

“那又如何?”嫣娘咄咄逼人,“我不怕死,只怕没机会改命。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甘心在这里日日做苦工,把自己熬丑了,熬老了,骨头也烂到这地里!”

阿念默然。

她和嫣娘几乎同时入宫。一样的年纪,差不多的活计,心性全然不同。这五年来,阿念只会埋头干活,嫣娘却总能寻见许多机会,往皇帝跟前凑。

“我和你不一样。”和往常一样,嫣娘强调道。

的确不一样。阿念想。

嫣娘比她好看,头发柔滑松软,肌肤细腻洁净。同样的麻布短襦,穿在嫣娘身上,就显出几分特别来。

毕竟是名门之后。据说以前族人犯了重罪,身为贵女的嫣娘遭受牵连,没入掖庭沦落至此。

“可是……”阿念心里头闷闷的,“被圣上看中了,是好事么?”

“如何不是好事?再坏,能坏过如今的境地?”嫣娘讥笑道,“你认命也就罢了,我可不是天生的贱命。”

阿念试图争辩:“我的命不贱。”

得来嫣娘一声嗤笑:“你命不贱,能被兄长用五个钱卖进宫里?”

阿念不吱声了。

当今圣上于六年前登基。登基之后,杀尽宫人,又广征良家女入宫为妃为婢,阿念的兄长就把妹妹送进宫城。

她已不记得兄长样貌。

也不记得以前家中的事了。

前尘往事譬如浮梦,如今只剩做不完的活计,走不出的宫城。

夜越来越深。阿念恍惚入睡,意识挣扎浮浮沉沉,熬到次日醒来,屋内已无他人。旁边矮凳摆着半碗菜粥。凉的,不知是不是放久了,尝着嘴里发酸。

她将菜粥喝尽。

其他宫婢大抵出门做事去。她也该起来了,要清扫偏殿甬道的尘灰,搬运清水和柴火,到了晌午,再洗各个宫殿运来的澡盆。

受罚是昨日的事,到了今天,该做的活儿还得做。

阿念换了套衣裳。摸索着套上鞋子,低头看了看鞋底。

粗麻鞋,底子已经磨薄,快要破洞了。

想要申领新鞋,得花不少工夫。若是给掌事婆婆塞些值钱物什,行事能方便许多,但她手头什么都没有。

只能凑合着穿。

阿念挽了头发,拖着身子出门干活。其间遇见管事的宫人,少不得一顿辱骂指责。受了骂,又误了清扫的时辰,匆匆忙忙去搬柴,眼花耳热头晕目眩。

仲夏的日头,发疯似的要剥脱人的皮。阿念出了一身汗,也分不清是冷是热。

前往杂役房的途中,嫣娘遥遥奔来,握住阿念的手。

“我得了信儿,那位今晚要在坠红园设宴赏月。偏巧莹夫人有恙,不能出席。”

坠红园离得不算远,并非宫中最奢华的去处,胜在清雅别致曲径通幽。而莹夫人是圣上最近宠爱的嫔妃。

阿念瞬间晓得了嫣娘的意思。她扭头看嫣娘,对方娇艳的脸庞泛着明媚的光,表情写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

“我已讨来了入园侍奉的机会。阿念,今夜过后,我便不再是挤大通铺的我了。”嫣娘语气轻快,视线落到阿念身上,顿了顿,又道,“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等我成了贵人,便还你的恩。”

如此笃定能抓住机会么?

阿念不明白。

“为何怀疑我的本事?”嫣娘有些骄傲神气,“我可不是普通奴婢。”

名门望族的身世赐予了她丰厚的底气。即便沦为罪奴,她也坚信,只要能见到皇帝,一切都会改变。

阿念有心劝阻几句,但嫣娘转身就走。在面圣之前,尚有许多琐碎事宜需要准备,没工夫在这里唠叨。

阿念原地站了会儿,沉默走向杂役房。她无法干预嫣娘的决断,只觉着心头不安。勉强敷衍着洗完澡盆,夜里回到屋舍,没能瞧见嫣娘的身影。

枕头底下多了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有一些碎散银钱,并半块弦月羊脂玉。

这些东西,应当是嫣娘所有的家当了。

阿念躺下歇息,手里捏着布包。她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时而与应福搅在一起,时而在宫城奔逃,末了又撞进皇帝怀里,哀声祈求垂怜。

面目不清的皇帝低下头来,捏开她的嘴巴看牙齿看舌头,又打量她的手,摇摇头道,粗陋不堪,杀了罢。

便有无数白脸宦官拥上前来,将她一路拽出,塞进狭窄水井。无底的黑暗淹没了阿念,她张嘴呼吸不到空气,胸口几近崩裂,耳鼻汩汩流出血来。

救命。

“救……”

挤出声音的瞬间,阿念挣扎着醒了过来。身下床褥皆已湿透,她按住扑腾乱跳的心脏,慌里慌张披上衣裳出门。一股无来由的恐惧驱使着她摸出院门,躲开夜巡禁卫,赶往坠红园。

当今圣上喜好酒宴,常常彻夜酣醉。

深夜的坠红园丝竹缠绵,处处蒙着红纱似的光。

阿念做惯了粗活儿,知道这园子有多少通道,也大致猜得出禁卫防布情况。她自偏僻草洞爬进园内,顾不得拍身上土灰,便奔向声色最喧闹的地界。

然而她没能抵达宴席。

在某道隔断门前,她撞见了两个宦官。他们站在昏黑林子里,将个瘫软的女子往水井里塞。

隔着十几步距离,阿念看清了女子的脸。

是嫣娘。

野心勃勃,势在必得的嫣娘;高傲嘴毒,绝不称谢的嫣娘。

嫣娘脸上没有泪,也没有旧日的野心。空空荡荡,死寂安静。连那宦官捏着她的发髻,将她的胳膊塞入井口,她都没有反抗。

“嫣娘!”

阿念竭力呼喊,不管不顾冲向水井。

露着半截身子的人偏了偏脸,和阿念对视。下一刻,宦官松手。

噗通!

这不是落水的声音。嫣娘的下坠无声无息,根本激不起任何动静。

声音来自宴席方向。那边火光骤然大盛,男的女的惊叫嘶嚎,无数个斜长扭曲的身影映在亭台花榭,无数张嘴巴在喊在求救。

“陛下遇袭!昭王,是昭王打进来了!”

阿念不认得什么昭王,也听不见周围的混乱。趁着宦官慌张愣怔的间隙,她扑到井口,胳膊向内探去,只探到一片冰凉虚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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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代人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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