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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黄金与天慧的赠礼

伊甸的话语,如同轻柔却沉重的琴键,敲开了通往旧日时光的回廊。在她那双映照着乐土黄昏的金色眼瞳中,浮现出的并非一个模糊的母亲形象,而是那个曾与她、与所有英桀并肩,在人类文明最后舞台上绽放出耀眼光芒的科学家——林。

那个会在第一研究所里,与梅比乌斯就某个生物序列的优劣争论得寸步不让,理性与锋芒丝毫不逊于对方的女性。那个会因为担心格蕾修独自踏上遥远的方舟之旅太过孤独,便毅然决定同行,哪怕前方是空旷死寂、希望渺茫的宇宙,也毫不退缩的同行者。那个在最终避难所昏暗的地下设施中,面对步步紧逼的终焉,依旧冷静地分析着律者数据,试图为不知是否存在的“未来”留下最后火种的坚守者。

在伊甸的记忆里,林与梅比乌斯,曾是生物学领域并立的璀璨双璧,是撑起文明对抗崩坏的重要支柱之一。她的形象,是强大、独立、坚韧,将自己的智慧与生命完全燃烧在科研与抗争之中的战士。

而现在…… 爱莉希雅却告诉她,这位故友,竟然在天外仙舟,和持明族的龙尊丹枫有了一个如此大的儿子。并且,这个孩子还被赋予了沉重的使命,送回了早已物是人非的母星,去面对那熟悉的、名为“崩坏”的灾难。

这信息量过于庞大,即便是见惯风雨、心境早已沉淀如酒的伊甸,也需要片刻来消化。这不仅仅是“有了孩子”那么简单,这背后牵扯着文明的隔阂、命运的流转、以及一位故友截然不同的人生选择。

她看着江天那凝聚的意识体,目光变得更加深邃而复杂。那眼神里,有对故友血脉延续的一丝欣慰,有对这孩子独自承担如此重任的怜惜,更有一种跨越了时空的、深沉的感慨。

“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吗。”伊甸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恍若隔世的叹息。她仿佛透过江天,看到了那位旧日同僚在另一个世界、另一种人生中的影子,而那影子,与她记忆中那个专注于显微镜与数据板的形象,既重叠,又分离。

乐土的微风拂过,带来黄昏的暖意,却也吹动了沉淀在时光中的尘埃与故事。

伊甸优雅地端起钢琴上那杯如红宝石般的酒液,浅酌一口,似是平复着得知故人后续的波澜。她放下酒杯,目光温和地落在江天的意识体上,那眼神带着长辈的慈爱与一丝对过往的怀念。

“故友的孩子……”她轻声说着,唇角含着温柔的笑意,从自己纤细白皙的手臂上,取下了一个镶嵌着无数璀璨宝石、做工精致绝伦的纯金手镯。那手镯流光溢彩,即便在乐土朦胧的光线下,也难掩其华贵与不凡。

“初次见面,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可送给你。”伊甸将手镯递向江天,语气自然得仿佛送的只是一颗糖果,“这个镯子,还望你不要嫌弃。”

“哇!伊甸!”爱莉希雅顿时惊呼出声,眼睛里瞬间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羡慕与“嫉妒”,她凑近盯着那手镯,语气夸张,“这可是那个!那个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同款式的!我暗示过你好多次的!你、你竟然就这么送给了一个男孩子?!”

她指着江天,又看向伊甸,表情“痛心疾首”:“他一个男孩子,哪里用得上这么漂亮的手镯嘛!这简直是……简直是让宝石蒙尘!”

江天的意识接收到这番对话,立刻感到这礼物过于贵重,且见爱莉希雅如此喜爱,便连忙传递出推辞的意念:“伊甸姐姐,这太珍贵了。而且爱莉希雅姐姐这么喜欢,要不还是……”

“——嗯?”爱莉希雅立刻转过头,打断了江天的意识传递,叉着腰,故作不满地纠正道,“不许叫我姐姐!”她俏皮地眨眨眼,挺起胸膛,语气变得理直气壮,“我才18岁哦!”

随即,她又摆了摆手,虽然眼神还黏在镯子上,语气却变得大方起来:“不过,既然是伊甸送给你的,那就是你的啦!我虽然喜欢,但也不会抢小孩子的东西嘛!你好好留着吧,说不定……嗯,以后送给心仪的女孩子?”

她最后一句带上了惯有的调侃,冲淡了方才那份小小的“争执”。

伊甸看着爱莉希雅这鲜活的模样,不禁莞尔,却依旧坚持地将手镯递向江天,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收下吧,孩子。这只是一份来自长辈的祝福,愿它的光辉,能为你前方的路途驱散些许阴霾。”

这枚华美的镯子,此刻已不仅仅是一件首饰,更承载了跨越纪元的问候、故友的情谊,以及一份沉甸甸的、来自过去的庇护与祝福。在爱莉希雅羡慕的目光和伊甸温柔的坚持下,江天的意识终于接过了这份珍贵的礼物。

爱莉希雅对于担任江天在这片意识空间的“引路人”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她轻盈地转身,粉色的发梢划出欢快的弧度,道别伊甸后目光在乐土景象中搜寻,很快便锁定了下一个目标。

在那棵巨大的、仿佛承载着无数世界秘密的娑椤树下,一位灰发的俊美男子正静坐冥思,气息平和,仿佛与整个乐土融为一体。正是苏。

“哎呀,找到下一个啦!”爱莉希雅眼睛一亮,拉着江天便欢快地飘了过去。

她如同恶作剧般的孩子,悄无声息地凑到闭目冥思的苏面前,伸出手在他眼前调皮地晃了晃,见他依旧眼帘低垂,便用她那甜美的嗓音,带着一丝促狭问道:

“苏~猜猜看,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呀?”

苏并未睁开双眼,甚至连气息都未有丝毫紊乱,只是嘴角微微扬起一个了然的弧度,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江天。”

“欸——?!”爱莉希雅顿时像被戳破的气球,鼓起了脸颊,带着些许挫败感叹了口气,“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真没意思!”

“不,”苏没有睁开那双能洞悉万象的眼眸,目光仿佛能直接穿透江天的表象,看到他深处那纠缠的紫色侵蚀痕迹,“是‘看’到了。”他的“看”,自然是那超越常理的观测能力。

他的视线在江天和爱莉希雅之间扫过,语气变得凝重了些:“江天……他体内的崩坏能侵蚀,已经非常严重了。”

不等爱莉希雅追问,苏便继续说道:“在前文明,我曾为林推演过几种针对高浓度崩坏能适应性个体的抑制剂配方,以应对超变手术或其他原因引发的侵蚀。其中一种,或许能对他的情况有所缓解。”

他话锋一转,道出了一个更为根本、也更为残酷的事实:“其实,只要选择使用这份来自‘崩坏’的力量,侵蚀便是注定的代价。即便是黑渊白花,其创生之力也更多是修复损伤、延缓进程,无法根除这力量本身的‘毒性’。它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对于超变方面梅比乌斯博士才是最了解的,抑制剂的配方你暂且拿去,希望有些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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