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至立冬,但枫叶却比秋分时红的更加透彻,一抹红色在秋黄的杏叶中显得极为艳丽。
血色流露,泪土混杂,自由,究竟在何处?
嘴里不断沸涌的鲜血结成血块,吐露间是病榻之上女人的呻吟。
泪水和血液混杂,她细长的手轻轻覆上薛迢的面颊,吊着一口气道:“迢儿,活下去。”
一声后呼吸停滞,血液也停滞涌动,天地间归为一片寂静。
一个女人靠着门框,瞄了一眼后又嗦了一口碗里的白水粥,嘴里咀嚼着根本就没有的白米:“死了也好,少一张嘴,你弟弟也能多吃点好的。”
薛迢转头去看所谓的母亲,却发觉怎么也看不清她的面容,像是被雾笼上一层布。
窒息感在瞬间袭击大脑,母亲渐渐靠近,不过,她的目光不在薛迢身上。
她抓起榻上女人的头发,看着她惨白呆滞的面庞,仔细打量来。
随即啐了一口唾沫:“赔钱货,养这么久结果死了,原本还指望着卖了给耀儿娶媳妇呢!”
母亲的目光转向薛迢,她蹲下来仔细看着薛迢。
布满老茧的指腹靠上薛迢的面庞,随即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小娼妇,你可别想给我去寻死!给我老实点。”
“哈哈哈!哈哈哈!娘……!姐……!哈哈!”
疯人的话语伴随半开门缝降临,母亲转头看见她可爱的儿子,顿时换了面容。
“我的乖乖,怎么到这脏地方来了?快回去睡觉。”
她温声细语,温柔体谅是薛迢不曾感受过的。
薛迢笑了,一个疯子还能指望他干什么呢?她自己可笑,她姐姐可笑,这个家更是可笑。
她一边轻轻规劝自己的宝贝儿子回去午睡,一边轻轻关上了木门。
“吱呀”一声,房门将光亮隔绝,黑暗中传来一声嗤笑。
看着床板上的尸体,母亲翻了一个白眼,一脚踢飞了一旁的茅草,尘土草屑在空气中飞扬。
唯一光源遇上飞扬的灰尘,是如此是明显。
母亲似乎不解气一般,她又扇了薛迢一巴掌:“和你那**娘一个样,不要脸。”
“谢谢夸奖。”薛迢话刚刚说完,随之而来的又是一个巴掌。
“谁允许你可以说话的,你弟弟都还不会说话,你凭什么说话!”她怒斥着,薛迢更觉得她可笑。
“可惜了,你儿子是个连米和屎都分不清的傻子,他这辈子都不会……”话没说完又是一巴掌。
对于被扇巴掌这件事薛迢已经习惯了,她直视着这位母亲,薛迢发现了她眼里的恐慌。
所有人都默认的事实,反而她不愿去面对,真是可怜的懦夫。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母亲在尖叫。
“你儿子是个连米和屎都分不清的傻子,他这辈子都不会说话。”薛迢的声音提高了。
“和狗有什么区别,另外还劝你认清身份,他可不是我弟弟,以我母亲的基因可不会生出这样的狗。”薛迢又补充道。
天然的爽感冲击大脑。
一巴掌下去,母亲嘲讽道:“你姐死了下一个就是你,等着吧!你可别想着给我跑!老实呆着。”
短暂的光明过后,房间再度恢复黑暗,她离开了。
但几乎是瞬间,黑夜在木门的弹动间射入一点光亮。
薛迢漫无目的的把玩着榻上人的发丝:“长姐,你恨吗?”
她捧起姐姐死寂的面庞,她说:“你看,就算你死了她也不会放过我。”
她的视线移向唯一的光亮,她在瞬间的沉默之后,尝试着,小心翼翼的拉开门。
现在不跑,那才是真的懦夫。
大脑在被无力感冲击的前一秒,选择了本能的求生,她追寻着自由的到来。
她从茅草之下掏出一把早已生锈的长剑。
薛迢抚摸着过去的纹路,剥去外层的红锈,只见剑刃上赫然刻着两个大字“斩命”。
这是过去练剑时留下来的,不过,就怕再也没机会用了。
自从一场大火掩埋薛迢的生母之后,这把剑被大火重新锻造的痕迹依旧明显。
木门的缝隙透出点点光亮,一袭风将门阀吹起摇摆,紧接着,薛迢猛的一拉,打开了面前的门。
当光明与微风吹拂照耀在她面庞上,前所未有的自由感裹挟一切。
“你还真想跑!”一声怒吼出现。
还未转头,薛迢的肩胛骨渗出鲜血,母亲一刀插入薛迢的骨血□□。
熟悉的痛觉迎面而上,她看着所谓的母亲满脸的怒意。
肩膀处随着呼吸起伏不断涌出血液,在下刀的瞬间薛迢的肩胛骨失去知觉,转而代替的是前所未有的的释然与兴奋。
记忆在瞬间冲击头脑,过去的红枫早已被泥土埋葬,长姐的笑颜始终不变。
她站在枫树下,蓝衣之下,手中是一把精致的宝剑,她温柔的笑着运剑,她道:“迢儿,记住这一剑叫一剑破梦。”
许久未拿起的宝剑在薛迢攥进的瞬间重获熟悉的感受,记忆里少年时的剑招,重新映入眼帘,冲击大脑。
“我问你,凭什么老子一出生就活的这么凄惨!”:薛迢道。
几乎是瞬间,一剑刺下,母亲的声音消散,呆滞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薛迢。
“小娼妇!你还敢……”
当世间陷入平静时,打破沉默与孤寂的是薛迢嚣张猖狂的笑声。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有本事在你死之前杀死我。”
嘲讽声没有半分留情,刻薄的话语几乎没有经过思考脱口而出。
独属于亲生母亲的记忆袭来,红枫和三年前一样炽热,火光四射之间。
光点不断迸溅的房舍间,是亲生母亲的嘱托。
“迢儿,你要活下去。”
生母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火光之中,被大火掩盖吞噬剥削。
倒塌的梁木预示了生母的死亡。
她听见长姐说:“迢儿,如果有天我死了,你就可以大胆的做你想做的事了。”
“我的病治不好了,我到最后也只会是你的累赘。”
“所以,我求求你,带着我的那一份,活下去。”
不断的厮打,母亲一拳又一拳砸向薛迢的面庞,鼻息间充斥着血腥气,在一顿激烈的击打后。
薛迢没有丝毫犹豫,一剑再次加深。
“凭什么只有我和姐姐被虐待!”
“凭什么只有我和姐姐活得生不如死!”
“凭什么所有的代价都要我来承担!”
“凭什么你能杀了我母亲我就不能药傻你儿子!”
“对!你猜对了,你儿子就是我给药傻的!”
“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我娘对你那么好,拿你当亲妹妹!结果你他爹的想去当小三!”
“我告诉你,你死了之后,你和我爹两个贱人等着黄泉路上跪着给我娘赔罪吧!”
“对了,猜猜我爹是怎么死的,原因和你一样!”
刀尖更加深入,直到母亲的声音逐渐混杂,无法辨认。
咒骂声逐渐变为呻吟,仇恨并势在必得的眼神逐渐失焦散发绝望又痛苦的气味。
薛迢笑出声来,由仇恨引起的杀戮,被唤醒的,独属于人的恐惧会在瞬间被兴奋取代。
她看见母亲的脖颈处飞溅出鲜血,一点一滴的迸溅,逐步击垮薛迢最后的心里防线。
当母亲的呼吸逐渐减缓,薛迢的呼吸愈发剧烈。
她在此刻贪婪渴求这自由的气息,她在扭打与厮杀中逐渐掌握规律,逐渐运行规律,甚至改变规律。
“你去死吧!要不是我姐病了,老子早就把你弄死了。”
“你还记得我姐之前被你打断道那根肋骨吗?”
“你现在,该还了吧?”
理智和血液一同飞溅。
直到最后一刀刺穿母亲的的脖颈,薛迢在瞬间瘫坐在地上。
紫土的飞尘吹过她的面庞。
薛迢看着屋内长姐的尸体,当阳光照射在尸体之上,泪水在瞬间涌出:“长姐,我们自由了。”
鲜血爬满掌纹,她的身体在颤抖,由于喜悦呼吸逐渐喘不上气,她不断大口呼吸,而气息在逐渐平稳的过程中,心脏不断剧烈跳动。
她从母亲的包里摩挲出钥匙,解开镣铐后薛迢贪婪的大口呼吸。
她看着远方的旭日高升过后逐渐陨落,她看着这个虐待她十余年的地方,在恶心感袭来的同时是唯有亲情被碾碎的痛苦。
她想着母亲死前的忠告,母亲生前的温柔,姐姐死前的祝福,姐姐生前的温润。
自由了吗?真的自由了吗?
薛迢背起长姐的尸体,很轻,很轻。
□□的腐烂无法冲溃灵魂的向往。
而自由在此刻近在咫尺,她朝母亲的尸体啐了一口唾沫,瞬间,她打翻了高挂的油灯。
大火在瞬间侵袭。
看着远方的光亮,旭日的高挂,她奋力奔跑。
哪怕满身都是伤疤,哪怕不知前路,但薛迢却仍然使出全力奔跑,她朝东边跑去。
她背起她的家人,朝自由奔去。
穿过重叠的大山,穿过相似的山林,穿过流淌的溪流。
自由是什么?是哪怕一次又一次跌倒也要爬起来奔向的光明,是伤口一次又一次破裂也要前往的远方。
“薛迢跑了!杀了她娘跑了!”
“着火了!着火了!薛迢放火杀人啦!”
村庄内开始嘈杂,一群群一迭迭的人向山下追去,脚步声浩荡,人群的嬉闹愤怒被李拜运尽收眼底。
他在远处翻了一个白眼,本来被派到着视察就烦,现在还闹哄哄的。
“这贱人居然敢跑!”大汉的怒声在此刻极为明显,他们跟随着大汉,也就是薛迢所谓的“舅舅”,浩浩荡荡的来“讨伐”薛迢的罪恶。
第一次写我如果有哪里写的不好请指出![玫瑰][玫瑰]
本人很喜欢听建议,当然夸夸也爱听???·??·????
希望审核大大别太严,已经改了很多回了[心碎][心碎]
祝各位读者阅读愉快!(没人看就尴尬了T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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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剑 自由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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