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我闻到了湿咸的海水的味道，它似乎在对你发倩。”
女巫的嗓音沙哑，不算难听，肆无忌惮地说着堪称下流的话。那些教廷派过来的教士脸色有些不好看。
郁迟想到了早上看过的，那团有着珠光色彩的不明黏液，连女巫过分亲昵的行为都没有怪罪，他抽了抽鼻尖，垂下濡湿的眼睫：“海中的生物是什么？”
厚厚的《神史》里记载，海洋开阔神秘，海豚是下流的生物，它们会徘徊在近海，以对游泳的人不轨。人鱼是海洋中的主宰，它们居住在深海，拥有无比的美貌和强健的体格。傲慢的龙有时候会飞往大海，掠夺过路游船的财富。
“大概就是，我不能告诉你。”女巫遗憾地摊手，略带歉意地拒绝，“为了无意义的小事来浪费魔力是对女巫的不敬重。”
郁迟的好奇心稀薄得可怜，哪怕女巫口中的标记听上去不太对劲，他很快把疑问抛在脑后。
迂腐守旧的传教士和崇尚自由的女巫素来不和，女巫话不多，大半张脸藏在帽檐中，过长的刘海遮挡着眼睛，魔杖看上去做工很复杂，魔石自然释放的光源像是点点萤火，比那些价值不菲的宝石看上去还要好看。
郁迟多看了几眼。
幽闭的房门被轻轻掩上，安置在繁花中的男人仿佛陷入了一场安眠。冰冻魔咒使温度急剧下降，因此旧王的尸体没有半点异样。
传教士靠近了王的棺材，窃窃私语着什么。人多了点，房间被昏黄色的灯光照得明亮，王生前巨大的油画画像还有功勋都被摆放在四周的墙上。
温柔的眼眸里能溺死星光，透过油画的画框，也能够感受到威严又亲和的力量。
郁迟感觉空气里充满了他的气息。
他被迫回想起一起经历过的种种。
打磨得光洁的宝石除了在皇冠上发光发热的作用外，还会被用以其他的用途。排出来宝石的时候像是在排卵，一丝不苟的王在某些方面过分执着。
裙子是通往极乐的通道。
宝藏隐匿在地下宝库，机关重重。
郁迟目光略略失神，情不自禁地轻轻触摸着金属质感的勋章。
传教士检查完王的尸体，前一天王的身体康健，死亡得很离奇。他们想要更进一步检查，手还没有碰上棺材，被女巫拦住了。
“不要试图破坏我的魔咒。”女巫懒洋洋地伸手阻拦传教士的动作，“冷冻魔咒浪费魔力，而且，后果自负。”
王的确是伟大的王，从最难考的军校中毕业，一直战功赫赫。解放了奴隶，开创了很多有利的措施，整个王国变得更加蒸蒸日上。
过路的飞鸟掀着花冠，吟游诗人将王的丰功伟绩传遍整个大陆。神眷种族高傲自大，但是会尊敬王。
女巫的魔杖敲了敲传教士蠢蠢欲动的手，打消传教士肮脏的手碰上王的身体的想法。
“那问一些问题总可以吧。”女巫臭名昭著，没有教皇在，传教士们不敢和女巫硬碰硬。
10.
郁迟跪坐在柔软的花圃上，女巫变出来的毯子是用细软的绿色藤蔓编成的，上面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黄色小花。
“王事发当晚您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
传教士炙热严肃的目光凝在郁迟身上。
如传闻中一样貌美的王后，秀挺的鼻尖上有抽泣而导致的些许红色，他垂下的眼睛里满是哀伤。
“同床共寝。”郁迟回想，语气不自觉带着埋怨，“他咬我的脚趾，像狗一样。”
“我不会杀他，他虽然讨厌，但是我没有任何理由杀他。”郁迟不喜欢被当成嫌犯，感觉失去了自由。
王后的卧室里很安全，家具的边角被柔软的皮毛包裹，有棱角的东西都被处理掉了。可以说整个王都，最受宠爱的伯爵的小孩的房间都没有这么安全。
王似乎是在把王后当成毫无自保能力的婴儿在养。
“很抱歉，王是死在您的床上的，您是最大的嫌疑人。”传教士对此爱莫能助。
“不是想看王的伤口吗？让他去看，你们都出去。”一直沉默不言的女巫忽然开口，毫不客气地把传教士们都赶出去。
“我会监督的。”
这世界上最公正的只有女巫，神明会有眷爱的种族，王有偏爱的王后，可是女巫只爱自己，他的立场就是没有立场。
传教士没什么异议，退出了房间。
王高大且重，郁迟脱掉鞋子，爬进棺材里，解开一粒粒扣子，露出结实的胸膛。
他侧耳贴在王的胸前，聆听心跳，但是没有半点起伏。
死了。
郁迟轻缓地眨了眨眼，白皙的肤色上赫然有几道被挠出来的痕迹。
“太深了，不是匕首造成的伤。”郁迟解释，“他也咬我了，所以扯平。”
“重，抬不起来，你能过来帮帮我吗？”
女巫举起魔杖，用魔力拖着王的身体，后背上也没有伤口。
郁迟从棺材里爬出来，念叨着：“我说了不是我。”
停顿了一下：“再怎么说，是丈夫，我不会杀他的。”
总之，记不太清面容，算个合格的配偶。
“什么？”女巫拖着腮，王后秀气白腻的脖颈散发着诱人的甜香，愈是靠近，愈发明显。
“没什么。”郁迟不太熟络地看向别处，耳根红透了。
脚腕上的铃铛随着他的动作撞出来暧昧的声响。
教廷派来查案的人一向敷衍，结果的定夺只是一张嘴的事，随意查访一番？再用吐真言的测谎石找出凶手，然后丢进监狱里。
女巫意味不明地轻笑，郁迟不懂这声笑是为什么。
他只是感觉一点都不好。
龙的洞窟里是他喜欢的珠宝，恶龙像是乖狗狗，听话又乖巧。想要吃饭的时候，抓来擅长厨艺的矮人，大床也是矮人打造的，铺满了厚厚的白色天鹅绒。
宫殿里处处是束缚。
他不想被当成犯人，心脏无时无刻在疼，脑海里挤进来旁人的身影。没有办法思考故事，他一停下，无止无休的怅然潮水般淹没他。
没二更，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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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他咬我的脚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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