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叙染深吸一口气，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他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会二次分化。”
既然已经结婚了，莫叙染不想再骗姜隐，不然一直带着不安继续下去，他心里的愧疚会越来越多，相处上也总像是隔着层什么。
他已经意识不到的是，更多的是omega的敏感，导致的他把这不该说出的事实说了出来。
姜隐的眼神瞬间变得凛冽起来，这不是她想听到的：“你说什么？”
莫叙染抬起头，眼眶已经红了：“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但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
空气突然安静得可怕。
姜隐盯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声冷得让人发寒：“所以林萱说的是真的？你早就知道自己会变成omega，却一直瞒着我？”
她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里的温度一点点消失：“我还以为……我喜欢的那个独立要强的莫叙染是真的。原来从始至终，你都在演？”
“不是的！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后面……后面才……”莫叙染急忙抓住她的手腕。
“但是你还是骗我了不是吗？？看着我为你担心，看着我纠结，以为你是生病了。你是不是觉得那样的我特别可笑？”
她一把甩开莫叙染的手，头也不回地再次开门离开了。
莫叙染哭着追上去，“姜隐你别走……我可以解释清楚的……”
“解释什么？解释你怎么把我当傻子一样耍了这么久？”
明明贴着抑制贴，恍惚间，莫叙染还是闻到了自己身上甜腻的信息素在空气中弥漫，现在连他自己都讨厌这个味道了。
莫叙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小区的。他随便拦了辆车，报出爸妈家地址时声音都在发抖。
到家后，一推开门，喧闹声扑面而来。家里果然在开庆功宴，庆祝他和姜隐顺利结婚，庆祝他成功分化成omega，庆祝他促成了公司的大生意。
然而他这个主角，并不在场，而且是不请自来。
“叙染？你怎么来了？”莫叙锐端着香槟走过来，脸上还带着笑意。
“……”
“正好，一起来喝一杯……”
“我要离婚。”莫叙染接过酒杯，一口喝光后轻声说。
他并不是真的想离婚，他只是想知道家里人的态度。
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莫霜从沙发上站起身：“别闹脾气，这才结婚第一天。”
“她知道了。姜隐知道我早就清楚自己会分化。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一点，反正你们生意也谈成了，她也不想要我了，我离婚怎么不行？”
莫叙锐啧了一声，还是老套路的话：“就为这个？哄哄她就好了，alpha都吃软的那套……”
“我说我要离婚！”莫叙染突然提高声音。
父亲重重放下酒杯：“胡闹！现在离婚，我们家的脸往哪搁？”
母亲柔声劝道：“叙染，再坚持一段时间。就按照你哥之前说的来。等稳定了，你要是真不喜欢姜隐，到时候再离也不迟。林萱那孩子不是一直等着你吗？”
莫叙染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你们就这么想把我卖第二次？”
他举起手里的橡香槟杯，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香槟洒了一地。
“我的事，不用你们管了！”
在全家惊愕的目光中，他转身冲出门。
深夜的酒吧灯光迷离。莫叙染坐在角落，笨拙地点了杯伏特加。酒精灼烧着喉咙，他却感觉不到痛。
原来在所有人眼里，他自始至终都只是个筹码。
都这个时候了，一个真心待他的人都没有。
“怎么就没有人心疼我呢？哪怕一点点真心也行。”
“omega不合适喝伏特加，你的alpha呢？她怎么舍得放你这么漂亮omega出来。”一个女alpha坐到他的旁边，用柔和的语调询问着。
面对这老套的搭讪，莫叙染正眼都没有瞧。
那女alpha见莫叙染不理她，伸手就要拉他胳膊。
“都说了不要碰我……我有alpha的……”
莫叙染怎么都甩不开，另一只非常好看的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隔开了那人。
“没看见他不想理你吗？”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
莫叙染抬头，看到一个鲻鱼头女生正挡在他面前。她看起来利落又干练，毫不畏惧地瞪着那个搭讪的alpha。
那alpha悻悻地走了。女生转过身，对莫叙染笑了笑：“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太危险了，我送你出去吧。”
莫叙染点点头，跟着她走出酒吧。夜风一吹，他清醒了不少。
“谢谢你。”他站在路边准备打车，忍不住又看了那女生一眼。奇怪，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女生也正看着他，眼神有些犹豫。就在出租车快到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莫叙染吗？”
莫叙染一愣。
“真的是你？好久不见。”女生笑了，眼神很温暖。
这一句好久不见，像把钥匙，突然打开了记忆的锁。
零碎的画面闪过脑海，被林萱撕碎作业本后，总有人偷偷塞零食安慰他，还有那些总是出现在课桌抽屉里的小纸条……
“你是……那个总是给我传纸条的……”莫叙染不敢相信的看着她，要不是这么突然的一见面，他怎么都不会想起这些事。
他打心底里不愿意回想有林萱在的那几年，选择性的忘记了很多东西。奇怪的是，为独忘不掉林萱相关的。
“想起来啦？”
莫叙染怔怔地看着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不过，你竟然分化成了omega吗？”
“嗯……二次分化了。”莫叙染低下头，夜风乱了他额前的碎发，更显美艳。
alpha无意识的看呆了。
也许是太久没人真心关心他，也许是酒精作祟，莫叙染忍不住把一切都说了出来，如何发现自己会分化，如何瞒着姜隐，以及今晚她是如何摔门而去。
“她喜欢的可能只是那个作为Beta的我。”莫叙染苦笑着。
“现在这个样子，她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墨星安静地听着，眸色在路灯下微微发暗：“这不是你的错，她会理解的。”
她掏出车钥匙：“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不安全。”
莫叙染却慌忙摇头：“不用了，我打车就行。万一……万一姜隐看到你送我回去，可能会误会。”
墨星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来，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好，那你自己小心。”
出租车缓缓停在路边。莫叙染拉开车门，回头朝她挥挥手：“今天真的谢谢你。”
车子驶入夜色，墨星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尾灯，轻轻叹了口气。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她离开这所城市蛮多年了，来之前就想着会不会遇见某人，结果还真的叫她碰见了。
时机似乎也非常不错。
另一边，姜隐在诊所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凌晨两点。
手机安静得像块石头。没有消息，没有电话，连一条语音都没有。
“真是好样的莫叙染。”她冷笑一声，点开悠悠的聊天界面。
【晚上11:23】悠悠：小染还没回来，要给他留灯吗？
【凌晨1:15】悠悠：需要联系小染吗？
姜隐的手指猛地收紧。
所以在她离开的这几个小时里，莫叙染根本就没在家？没在家就算了，竟然还不过来自己这里？
她立刻拨通他的电话，听到的却是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门口的监控画面里，玄关始终空荡荡的。那些她期待中的道歉，解释，全都成了笑话。
姜隐抓起车钥匙，脸色阴沉地冲出诊所。正好撞见新招的助理齐羽，她正打算气一气莫叙染，干脆招手让他上车。
先到的姜隐没有把车停在停车场，而是停到了小区门口，想看看莫叙染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幸运的是没一会就看见莫叙染从出租车里出来。更让她怒火中烧的是，他看起来非常漂亮，甚至因为酒意未消，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
“莫叙染！”姜隐推开车门。
莫叙染闻声转头，看到姜隐和从副驾驶下来的齐羽时明显愣住了。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过，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问。
“你去哪了？”姜隐上前抓住他的手腕。
“随便走了走。”莫叙染垂下眼睛，试图抽回手。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
齐羽站在车边，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
姜隐看着莫叙染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火气更盛：“你半夜不回家，连个消息都不发，现在连问都不能问了？”
莫叙染只是轻轻摇头，挣脱她的手，转身往小区里走。
“你给我站住！”姜隐几乎是在吼了。
但莫叙染一路上就像没听见一样，径直走进单元门，直到电梯门缓缓关上，映出姜隐气得发青的脸。
跟上去齐宇小心翼翼地开口：“姜医生，要不我先回去诊所……”
“随你。”
她看着电梯上升的数字，胸口剧烈起伏。那个总是小心翼翼看着她，会软软地喊她“姜隐”的莫叙染，居然敢这样无视她。
而此刻的莫叙染，正靠在电梯角落里，慢慢滑坐在地上。他又闻到了自己身上残留的酒精味，还有那该死的，甜腻的omega信息素。
他终于明白，有些误会，从一开始就不需要解释。
越解释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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