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中午的时候池渊带着小厮来到唐府门前,他今日一袭黑色交领长衫,内衬雪白中衣,戴着银色护腕,脚蹬黑色长靴,简单利落,又有着说不出的贵气。
他下了马,大踏步的往里走,家丁接过小厮递来的缰绳,把那匹汗血宝马牵往后院喂草。
唐江早就在府中等待,见他来了,深鞠一躬,池渊一抬手:“唐大人不必拘礼。”
“谢王爷,王爷请随我来。”两人来到屋中:“王爷请上座,前几日我得了栊翠茶,味道清新冷冽,想必您会喜欢。”他说着跟旁边的下人说道:“上茶。”
话音刚落没多久,唐娇浓妆艳抹的端着茶走进来,唐江看到以后,呼吸凝滞,一口气提到嗓子眼里,面带愠色地低声呵斥:“谁给你抹成这个鬼样子的?下去!”
唐娇一心只想在池渊面前展示娇媚,全然不顾男女有别尊卑之礼了,她像是没有听见唐江的话一样,莲步轻移到池渊面前给他上了一盏茶,眼睛盯着他看,池渊别开头,脸色已经极度不好看,似乎下一秒就会拔出腰间的佩剑。
“来人!把二小姐拉出去!”唐江气的声音颤抖。
正在这时,唐软语身着一身极为清爽的烟绿色纱罗裙走进来,头饰只有几朵乳白色绒花,倒显得清雅脱俗,纱罗裙外面穿了件乳白色的马甲小褂,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她手中捧着一碟糕点,巧笑倩兮道:“什么事让爹爹这么大的火气?”她放下手中的糕点,恭恭敬敬行礼:“王爷安好,这是民女亲手做的茶点,爹爹平日爱吃的,松软绵密入口即化,一点都不会甜腻,栊翠茶配着这个刚好,希望王爷会喜欢。”
“嗯。”池渊看了她一眼,给了声回应。
她转头看了眼化的跟鬼一样的唐娇,掩面笑道:“呦,姐姐今日穿的这般隆重啊?”
唐娇看她那副样子就来气,她就是再傻也知道这是唐软语的诡计,她当即挣脱下人,恶狠狠的扑了上去。
对于她扑过来的举动,唐软语是万万没想到的,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七王爷还在这儿。
但此时的唐娇气昏了头,眼里只有唐软语得意洋洋的嘴脸,哪还管得了那些。
她反应敏捷的躲到池渊的身后,唐娇有些迟疑了,就算是她目中无人胆大包天,但在池渊的眼神震慑下,她心里发毛,咬牙切齿的指着唐软语说道:“贱人!你给我等着!”
唐江把她拉扯过来,二话不说,扬手就是一巴掌,唐娇脸上顿时感觉到火辣辣的疼,她被打懵了,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被打,她捂着脸,眼里凝着泪:“爹…你打我?!”
“她是你妹妹!怎可辱骂她!滚!给我滚!”唐江怒不可遏,指着门外,对下人们低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二小姐带走!”
唐软语也惊呆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她爹打人,池渊面无表情的坐下,漠不关心的抿了口栊翠茶,把茶放回原处沉声道:“唐大人还要让本王等多久?”
唐江平复着呼吸,一小会儿的功夫转过身面对着池渊行了一礼:“她们二人从小就不和,我这个二闺女让她娘宠的无法无天,让王爷见笑了…”
“怪不得…”池渊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唐软语,唐软语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
“昨日本王只身前来参加宴席,途中遇到了三小姐…”他吃了一块茶点慢悠悠说道:“三小姐身手敏捷,本王见到她时,她正坐在旧宅的墙头之上,不过也难怪,三小姐翻墙也是有她的道理,因为旧宅的大门上了锁,她若不出来,只怕唐大人想不起她来…”
经过池渊这么一说,唐江这才想起昨日临近中午都没见到唐软语的身影,自己还以为她跑哪去玩了,池渊一向不爱多管闲事,更没有只偏袒唐软语的道理。
“昨日本王看你脚步漂浮,不知可是跳墙下来扭伤了脚,可敷药了?”池渊转头看着唐软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唐软语转了转眼珠子点头:“多谢王爷关心,敷了药今日已经好多了。”
“你扭伤了脚?怎么不跟爹说一声?用的什么药回头再给你拿一些…”唐江眼神显然有些着急了,再怎么样也是亲骨肉,没有不疼的道理,更何况,昨日自己还冤枉了她,她竟然一点都没为自己辩解半分。
池渊喝了一口茶水,眼神飘了些笑意。
“好多了爹…昨日没说也是怕爹担心,不碍事的…”她从池渊身后出来说道:“爹爹你们还有事,女儿先告退了。”
她走了以后,唐江舒了口气,心里想着还好池渊没有发怒,不然这一家老小可就跟着遭了殃。
“老人无德,子女不和。”池渊看着唐江说,眼神里满满都是让人生畏的寒意。
“王爷教训的是,下官必定谨记在心。”唐江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带着池渊来到僻静的书房。
“季州一案的详情本王已经看过了,此人做出这等祸事,实在是伤天害理可恶至极!”池渊坐下说道。
“是,他强抢民女柳氏,柳氏不屈,他便将她残忍杀害,柳氏又是张氏的未过门的媳妇,张氏找他理论,谁知道也被他打死,张氏的随从侥幸逃过一劫,不过也被打伤了,在床上躺了数月。”
唐江揣着袖子正襟危坐,说罢叹了口气:“此案若是个寻常案件倒还好说,只是为难之处就是季州和他堂姐的关系…”
“无妨,本王已经和太后说明,太后瞒着皇上,毕竟涉及到皇家颜面,她的打算是先把季州捉拿归案,再找个由头料理季嫔。”池渊沉思一会儿说道:“此案发生在炎郡境内,唐大人可能要随着本王奔波一趟。”
“那好,王爷预备何时动身?”唐江问道。
“随时都可,越快越好,明日更好。”池渊说完站起身看着唐江桌面上放着编织的朱红色小葫芦扇坠,他伸手拿起来看了看。
唐江也起身开口问道:“王爷喜欢这个扇坠吗?这是阿语前几日给下官做的…她生辰那天,我把王爷赏赐给我的平安扣赠予她做生辰礼物,这丫头非得还礼,说葫芦又称福禄,意为福禄相随,取个吉祥的意思。”
“说起那平安扣…”池渊笑了笑,转头说道:“原是我那小厮阿乐糊涂了,他整理库房时把东西放错了,那个盒子里装的本来是个和田玉麒麟手把件,这才阴差阳错的又赏给你了,不过…我瞧着三小姐戴着倒挺好。”
“是这样…”唐江跟着笑了两声,心说难怪呢,七王爷赏自己下属怎么会赏个平安扣的璎珞…这下可就说得通了。
“既然唐大人忍痛割爱,本王就收下这扇坠了,明日午后出发去炎郡。”池渊说完,把桌面上的红葫芦扇坠揣进怀里,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留下原地发懵的唐江,他挠挠脑袋嘟囔着:“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忍痛割爱了。”
阿乐见他出来,小跑着去后院牵马,池渊等了一会儿便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王爷…”
他转头,唐软语从旧宅那里带着阿心走来,她笑眼盈盈地走来施以一礼跟阿心说道:“阿心,见过七王爷。”
阿心也行了个礼,怯生生的站在唐软语身后。
“三小姐不必多礼,怎么从旧宅过来?”池渊问道。
“旧宅还有一些我的爱物和书籍,之前没有拿回来,觉得扔在那儿挺可惜的。”唐软语说道。她看着池渊疑惑的问:“王爷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您的小厮呢?”
“他牵马去了,一会儿就过来。”池渊说道。
唐软语点点头,池渊看着主仆二人手中的书籍,眼里含笑:“三小姐看书的口味还真是与众不同,本王瞧着神鬼志怪的书籍倒是很多,你不害怕吗?”
“我不怕,只当个故事看,又没做亏心事,吓不到我…”唐软语满不在乎的说,她把书籍交给阿心对池渊说道:“方才,还得多谢王爷为我说话,说句不怕王爷笑的话,我爹他一向惧内,只怕没您的一番话,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惧内?”池渊有些忍俊不禁,他知道唐江谨慎小心,只以为是他忌惮皇权,没想到是本性使然。
“真的,您别笑…”唐软语满脸无可奈何的嘟囔:“按说家丑不可外扬,顾及我爹颜面我也不能说这个话…但,不是我做女儿的说话不好听,在王爷您面前揭他的短,只是这十几年来,我都看在眼里的,他有些事儿做的实在不好看…王爷,您就当做不知道这回事儿。”说着从一边放着的锦匣中拿出一串青金石手串。
“这算什么?贿赂本王?”池渊饶有兴味的看着她。
“不是,是报答您当时为我说话,一点小玩意儿,还请王爷不要嫌弃才好…”她说着,阿乐牵着马从后院走来。
“本王知道了,我收下三小姐的美意,就当从来没听过惧内这一词。”池渊说完上了马,临行前看着唐软语脖子上的那串平安扣璎珞说道:“你有平安扣,没人敢对你怎么样的。”
说完他和阿乐离开了唐府,逐渐消失在唐软语的视线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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