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V品牌之夜，地址选在黄浦江边的一座百年历史建筑里。这里曾经是沪城旧社会的银行公会，在如今被装修成了顶级活动空间。
顾翎穿着量身定制的深V亮片长裙，头发挽成一个没有一点碎发的完美发髻，挽着L&V全球CEO的手臂从红毯的尽头缓缓走来。闪光灯不停歇，她脸上的微笑得体却疏离，她的每个步子都走得优雅而精准。
“Coco，你今晚真是光彩照人。”CEO是个风度翩翩的法国男人，他用带着口音的英语夸赞道。
“谢谢您，能穿上这件礼服是我的荣幸。”顾翎同样用英语回应。
签完名，摆完pose拍完照，接受完简短的采访，她终于走进了会场。
李薇赶紧朝她走去，整理了一下她的裙摆：“状态很好，CEO对你很满意。一会儿带你去见几位重要的媒体主编和投资人。别乱跑，打起精神来。明天给你放假。”
“知道了。”顾翎接过侍者递过来的香槟，捏着轻轻晃了晃。
她开始虚与委蛇在由名利、**以及虚荣构成的虚拟世界里。
“Coco，好久不见，你真是越来越美了。”时尚杂志的主编端着酒杯走过来。
“张姐，您过奖了。您今天的这身衣服配珠宝才是真的夺目。”顾翎笑着回应，视线恰好停留在那位主编脖子上的钻石项链上。
“你的嘴还是这么甜。下次有空一起喝下午茶，我们聊聊下一季的封面。”
“好啊，随时等您电话。”
送走一个又来一个。
“顾小姐你好，我是星辉影业的刘茂，久仰顾小姐大名。”一个微胖中年男人向她伸出手。
“刘总您好。”顾翎伸出手与他轻轻一握就抽离。
“我们公司最近正在筹备一部大制作电影，女主角是国际名媛，我觉得形象和你特别契合，不知道顾小姐有没有兴趣往影视方面发展？”
“谢谢刘总赏识，不过我的工作重心还是在模特领域。具体事宜您可以和我的经纪人谈。”顾翎微笑，把这些事情都塞给李薇，让李薇来解决这些问题。
“Coco，时装周简直大放异彩。”
“谢谢。”顾翎举杯。
“Coco，今晚真是耀眼。”
“谢谢，你也是。”顾翎再举杯，就是不喝。
她应付了一波又一波人，脸上的笑容已经开始僵硬。她像个NPC，在设定好的程序里对不同的人露出相同的微笑再说出类似的台词。
她找了个间隙去露台透气，冬日里的晚风带着江水的潮气吹来，让她刚刚在立面应付地有些发烫的头脑吹清醒了一些。
突然想抽支烟。算了，人多眼杂。
她在会场扫视了一圈，看着来来往往身着华服的同类，突然觉得好没意思。然后，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会场角落，靠近乐队位置的地方，陆清川举着相机专注地拍摄现场。
她今天没有穿冲锋衣，穿了一身宽松的黑色西装，袖子挽到手臂，头发依旧是低马尾。脸上依旧没有化妆，素净的脸在这浓妆艳抹的宾客中显得格格不入。哦不，是特别。她手里拿了一个专业相机，脖子上依旧挂着那个旁轴。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
顾翎心跳加快，穿得这么正式的陆清川真的特别好看呢。不过，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端着酒杯向陆清川走去。
陆清川的镜头捕捉到了正在走来的顾翎，她放下相机。
今晚的顾翎是一颗会发光的钻石，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和昨天在她咖啡店睡着的女孩完全是两个人。
“陆老板，”顾翎站在她面前，“业务范围很广啊，连这种活动都接？”
“品牌方邀请的。”陆清川解释。
“特邀摄影师啊。”顾翎带着笑意。
“嗯。”
“拍什么？拍这些成功人士的虚伪笑脸吗？”顾翎问。
“拍一些瞬间。”陆清川说。
“比如呢？比如谁和谁在角落里秘密接洽还是谁的裙子和别人撞衫？”
“比如，”陆清川看她，“一个人躲在露台吹冷风。”她的视线落在顾翎大片暴露着的皮肤上。
原来她早就注意到了。
“陆老板是在关心我吗？”顾翎抬起自己的手臂看了一眼，有一点点疙瘩冒起来。
又是这个问题。
“你会感冒。”陆清川没有正面回答。
“习惯了，”顾翎耸肩，动作不大却十分优雅，“我试过零下十度还只穿一件吊带。”说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陆清川看着她。
顾翎微微俯身凑近她：“你今天，真好看。”陆清川穿西装的样子和她平时完全不一样。
禁欲。顾翎只能想到这个词。
陆清川眼神躲闪了一下，看起来不太自然，然后开口：“你也很......闪。”她只能想到这个字。
顾翎笑了起来，肩膀颤动：“谢谢。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你拍到了什么有趣的瞬间。”
“没什么有趣的，”陆清川说，“都很无聊。”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因为他们给的钱多。”陆清川的回答很直接。
顾翎被她过于实在的回答逗笑了：“陆老板，你真是......”顾翎摇了摇头，“一点都不浪漫。”
“我不是来浪漫的，我是来工作的。”陆清川纠正她。
“那你工作得怎么样？”
“还好。”
“也给我拍一张？”顾翎说着很自然地展示只有模特拥有的超绝变现力摆出一个优雅的姿势。
“我的工作是拍现场环境和氛围，不是拍人。”
“是吗？”顾翎也没在意，她从路过的侍者托盘里又拿了一杯香槟递给陆清川。
“不了，”陆清川拒绝，“我在工作。”
“在这里，喝酒也是工作的一部分。”顾翎说着自己抿了一口，然后往前凑近了一步。
她们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了。陆清川能闻到她身上昂贵的香水味混合着香槟的果香，那是一种让人眩晕的味道。
顾翎的气息扑在陆清川的耳边，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陆清川。”
陆清川的身体僵住了。她侧过头看着顾翎精致的脸，那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映着自己慌乱的神情。
这个世界华丽，喧嚣，浮夸，充满了伪装和表演。这是顾翎的世界，也是陆清川一直以来回避着的世界。
而现在她也身处这个虚拟的世界中，和顾翎一样成为设定好的NPC，完成自己的任务。
“Coco，你怎么在这？CEO找你。”李薇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暧昧。她看到陆清川的时候愣了一下，“陆老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陆清川礼貌回应。
顾翎直起身，脸上又出现了得体又疏离的笑容。她对陆清川眨眨眼，然后转身像什么没发生一样优雅地走向会场中心。
陆清川站在原地，感觉刚刚被顾翎气息拂过的耳朵在发烫。
她举起相机，镜头追随着顾翎的身影。她看到顾翎和不同的人打招呼，交谈，看到她优雅举杯，看到她微笑。每一个动作都完美得像电影画面。
陆清川按下了快门。她没拍环境，拍的是人。
品牌之夜的主场活动在十点半准时结束。
宾客陆续离场，但真正的狂欢才刚刚开始。After party，在顶层露台。
“我能不去了吗？”顾翎在更衣室脱下那件沉重的礼服，准备换上自己的衣服。
“不可以。”李薇递给她一件同样出自LV当季新款小黑裙，“CEO和几位高管都会在。这是社交最好的机会，你待半个小时，露个脸。”
“我很累。”顾翎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抗拒。
“我知道你累，但这是工作。Coco，别任性。”
顾翎叹了口气，很不情愿接过那件小礼服。
顶层露台被改造成一个露天酒吧。DJ在打碟，鼓点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他们都脱下伪装，在酒精和音乐的作用下变得真实了一点。
顾翎端着一杯酒站在露台，她不想说话也不想跳舞，只想一个人找个相对清净的地儿安安静静待着。好像遇到陆清川之后她就越来越享受这种安静了。
“Coco，怎么一个人在这儿？”CEO同样端着一杯酒走了过来。
“这里的夜景很美。”顾翎指指对面璀璨的黄浦江夜景，只是一个比较安全的开场白。
“是的，沪城是一座充满活力的城市，我喜欢这里。”男人和她并肩站着，“Coco，你今天的表现非常出色，我看了你的每一场秀，令我印象深刻。”
“谢谢您的夸奖。”顾翎落落大方。
“你对摄影感兴趣吗？”
顾翎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当然。但我是个外行人。”
男人指指不远处的一个身影：“我们今天的特邀摄影师，陆，是一位非常有才华的艺术家。她的作品有一种独特的视角和力量，我个人非常欣赏。”
顾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陆清川换下了西装外套，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袖子依旧随意挽到手臂。她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举着相机，偶尔翻看刚拍的照片，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顾翎喜欢她这双手。
能冲咖啡，能拿相机，或许还能......顾翎吞了一下口水。能的，会有的。
“她的合同也包含了After Party的拍摄。”男人说。
原来她也逃不掉。顾翎想。
“是的，”顾翎看着她，“我也很欣赏她的作品。”
“哦？听你的语气，你认识她？”男人好奇问。
“有过几次合作。”顾翎微笑着说。
“世界真小。”
陆清川不喜欢这种场合。音乐太吵，灯光太晃，空气中夹杂着酒精、香水和荷尔蒙的复杂气息，这让她感到生理性不适。
但这是工作。她需要拍下他们在派对上放松且享受的瞬间，这是品牌方需要的氛围感。
她的镜头一点点移动着，然后突然停住了。
顾翎正被一个年轻外国男人拉着手，似乎在邀请她跳舞。她的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却摇摇头说了些什么。男人耸耸肩走开了。
陆清川按下快门。
发烧了……看来要休息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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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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