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外不远处，有一个酒吧。
是音乐吧，吃吃喝喝，听听歌那种。进去消费的全是周边高校学生。
王越拉着张扬和几个朋友在这里闲坐，见张扬还是心事忡忡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还想着肖晓宇的模型呀？”
张扬没有否定，问王越，“你的消息可靠吗？”
“当然，是她老师亲口讲放在模型室的。改天我再问问她是不是被谁收起来了。”
一旁的男生问：“找啥呢？需要哥几个帮忙吗？”
王越看着张扬的脸色，小心奕奕地回答：“是张扬朋友留下来的纪念品，让他自己找吧。”
见张扬手里把玩着一个罗盘，男生端起啤酒杯和张扬碰了碰，笑道：“哥们还精通梅花易数呀，一天下来挣不少钱吧？”
“嗯？”张扬有些诧异，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说你网上那个卦摊。我可听人说好多女生跑上去找你算命。一卦两块。”
张扬这才明白。“噢那个啊，嗯。还好吧。”
其实他也不知道那个小APP能赚多少钱，当时就是陪肖晓宇学风水和周易时觉得好玩编的，后台账号绑定的是肖晓宇捐资助学的账户，所有收入会自动打入一间山区小学。
“真有你的，天才的脑子就是不一样，真会赚钱。你再编多几个火爆的APP，就可以躺平啦。”
齐馨此刻坐在王越身边。听到男生的话，撇了撇嘴很不以为然：“这世上不管天才还是庸才，都得拼命努力，除非像王越有个好爹，那才可以躺平夜夜笙歌。”
王越笑嘻嘻的搂住齐馨，“夸我呢还是骂我呢，瞧我这请客还请出不是了。”
齐馨推开他，“走开！跟你没那么亲近。到处沾花惹草的家伙。”
大家起哄。
张扬安静地躲到一边，继续摆弄他的青铜罗盘。
用罗盘看风水还是肖肖教他的。肖肖说：建筑课老师讲到古代风水是有科学依据的，但很难学。
结果张扬学的比肖晓宇还起劲，学得比谁都精。出事后比谁都相信宿命，比谁都更加迷信。
就说这个酒吧，位置不好，在大学城广场西北角（乾位陷落）；正南离位吧台本应旺火，却横置3米镜面水族箱（水火对冲）；西南坤位卫生间墙面嵌碎黑胶唱片，排水管与酒窖冷气管逆向交叉形成癸水冻戊土寒煞。
怎么看都不是聚财之地，凶相毕现。
想到这，张扬的思绪越飘越远：如果当初和肖晓宇出行前算一卦多好，那就不会有后来的车祸，那就不会和晓宇阴阳两隔。。。。。。
张扬的眼底，掠过一道泪光。
齐馨大概觉得台上弹钢琴的人水平实在不怎么样，坐立不安，几次都想上去。
王越很懂她，说，“上去呗，你钢琴十级，吊打。”
于是，齐馨上去了。
《秋日的私语》响起，张扬像是被从梦中惊醒，猛然抬头，看见舞台中央，齐馨一袭白裙，肤如凝脂。
追光打在头顶，清纯圣洁，还有眼波里满满的温情，时而闭眼沉醉，时而睁眼望向远方。
恍惚。
眼前一切都开始不真实起来。
“喂，醒醒！”王越叫醒他，“是不是又把齐馨看成肖肖？”
“她也弹过这首。”张扬黯然说道。
“别老是纠结在过去的事情里，人死不能复生，肖肖一定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么颓。”王越举起酒杯，“来来，走一个，为将来。”
“将来？逗我呢！”张扬打心里觉得他没有将来。
“别啊，那件事就是个意外，你不要把责任使劲往身上揽。”
不是自己责任吗？
如果不是自己要出去，如果不是自己开车，如果。。。。。。
模型室遇见的那个夏小雨又是怎么回事呢？她怎么会起这么像的名字，她怎么会说肖晓宇说过的话？除了肖肖灵魂附体，还能有什么合理的解释？
王越还在说教，“。。。。。。你看我，不喜欢负责任，活得多轻松，多好。人一有包袱，就活得没劲了。”
张扬冷笑。歪理！他又不是王越，可以不要脸。
几个男生都凑上来，一个问，“王越你丫有什么包袱啦？”
另一个答，“他？就没见过有什么包袱，偶像包袱偶尔有。”
“哈哈。”哄堂大笑。
张扬冷不丁问王越：“那个叫夏小雨的，你好像认识。”
王越开玩笑道：“你也应该认识呀，秋招会那天她鞋跟断了，你还英雄救美呢。”
“我是说你，跟她熟悉吗？了解她吗？”
王越不知道张扬又抽什么疯，很小心的答道：“夏小雨嘛，建筑系大专班的，专业能力相当牛。齐馨应该更熟悉些。”
旁边的两位男生听王越这么说，争着揭起王越老底：
“哈哈，王越不敢说我来说，那个叫夏小雨的获奖那年，王越跑去骚情给人家献花，结果被拒了，还差点跟齐馨当场闹起来。”
“可不是，夏小雨可是江南理工唯一王越没征服的女生。听说这货出了名的霸气，可以徒手捏死小强。”
“对，听说还曾经追着他们班男生打。”
王越来了兴趣，“这我怎么没听说过？”
“说是那个男生诽谤夏小雨是LES，结果惹恼了人家，被足足追出去两栋教学楼。”
“哈，还有更绝的，这货她们班上游泳课，一见到碧绿的水池兴奋的不行，跟在男生屁股后头就跑进更衣室了，进去才发现都是光溜溜的男生，一紧张还在里面转迷糊跑不出来，结果把一群光屁股男生赶羊一样赶到这里赶到那里。”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就连一直冷着脸的张扬，脑海中浮现出夏小雨追着一众光屁股男生的情景，也绷不住笑了。
这么搞笑的女生，是今天模型室见到的吗？难道肖肖真要通过她给自己传递讯息吗？
王越先前被大家嘲笑追夏小雨未果，脸上有点挂不住，说道：“我说，夏小雨这么难搞的女生，谁能搞定？我可以跟你们打个赌，一个星期，谁能成功把她约出来吃个饭，1万块。”
“操，才1万，那货动手能力相当强，想约她几乎就是拿命搏。”
“5万！”
张扬觉得王越真是无聊，齐馨竟然能忍他一次次胡闹，简直不可思议。
王越见张扬不吭声，拍他肩膀，“喂，你要不要也赌一把？我觉得你胜算很大。夏小雨的名字都跟肖肖的一样，而且你还替她解过围，她在模型室看你的眼神又那么脉脉含情。说不定真像你说的，肖肖的灵魂附在她身上啦。”
张扬拍掉王越搭在肩头的手，“喝多了吧。滚蛋！”
但他还是在心里认真琢磨起来：王越说的没错，冥冥中似乎真有某种力量把他和夏小雨拉扯到了一起，特别是夏小雨在说“天阶小雨润如酥”时，他甚至觉得就是肖肖站在他身边。
灵魂寄托，会吗？
车祸那天，肖肖躺在他怀里，嘴张了张，却没能说出一个字。她一定心有不甘，她一定有很多话想对他说。
一年多了，他天天琢磨她想说什么，每次都会想到泪流满面。
难道，肖肖终于找到一个代言人了吗，要通过这个夏小雨把生命中最后一句话说给自己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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